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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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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鸿有点惊魂甫定的点点头,道:“我方鸿自十五岁便在幸宁县当差,二十多年来见尽和缉破许多血案,可是却从未遇过像花盗般奸而后杀,以辣手摧花为乐的凶徒。”

    红子春点头道:“神捕确是出身于幸宁县城,我也听人说过此事。”

    杨欢听红子春这么说,便知红子春也像自己般怀疑方鸿的身分,因他若真是方鸿这个查案经验丰富的人,没理由想想花盗也会打冷颤。不过现在他说得出自己出道的正确地点,便证明花盗的凶残可以令见惯哪类场面的捕头也发抖。

    方鸿待要说下去,忽然急剧蹄声从远而近,朝钟楼而来。

    人人听得你眼望我眼,于钟楼会议举行的神圣时刻,谁敢闯入禁地?把守的人怎肯放行?难道是宁启天?

    卓玉扬离座移到窗旁,看下去愕然道:“祝老大,是你的兄弟。”

    祝老大一脸茫然的站起来,移到窗旁向下喝去道:“发生甚么事?”

    有人高呼应道:“不好哩!花盗又再犯案了。”

    众人同时色变。

    马车半倾侧的靠在河水岸边一堆石丛旁,本该是雄姿赳赳的两匹马倒毙地上,眼耳口鼻渗出鲜血,死状可怖。

    十多名汉帮武士守在出事的马车四周,阻止路过或闻风而至的老百姓接近凶案现场。不用看车内的光景,只须看看武士们的神情,便晓得车内的情景令人不忍卒睹。

    慕容远等一众碎叶城的领袖人物和各方武士蜂拥驰出东门,入目的凄惨状况,看得人人心如铅坠,极不舒服。

    斗争仇杀虽然在碎叶城是无日无之的事,可是眼前发生的惨剧总有种邪恶和异乎寻常的意味,教人不能以平常心视之。而其发生的时间,正值钟楼议会召开的一刻,更充满挑战示威的意图。

    究竟是花盗继昨夜到达碎叶后二度行凶,还是有人借他的恶名,在故弄玄虚呢?

    杨欢回到萧清音的身旁,低声道:“不要看,车厢内的可怖情景,只要是正常的人便受不了。”

    他的话证实了萧清音的想法,从每个人探头透过车窗或车门看进厢内的神情,便晓得凶案现场的骇人惨况。而这批人均为久在江湖上打滚、见尽场面的人,其中还有惯查凶案的专家。

    转而检视倒毙健马的夏侯长风和慕容远正在低声说话,其他人不但木无表情,且是颓然无语。

    红子春、祝老大等纷纷回到她的身旁,安世杰更现出作呕表情,令人感到难受。最后只剩下呆立车门旁的杨欢和爬进车厢去的前北方七省总巡捕方鸿。

    慕容远叹道:“行凶者肯定泯灭人性、丧尽天良,否则怎可能狠得下心肠干出这样的事?”

    安世杰咒骂一声,点头道:“到现在我才明白宁老大因何不愿让人看到他女儿的遗体,实在太可怕哩!”

    杨欢看向萧清音问道:“宁老大女儿出事是什么时候?”

    萧清音低低地道:“就在昨夜你和叶西出城后不久。”

    祝老大沉声道:“手法确是传闻的花盗手法,问题在花盗不是习惯于临天明前一段时间犯案吗?”

    赫连卓脸上仍是一副不忍卒睹的神情,道:“他昨夜刚犯凶,理该泄尽大欲,哪来余兴在相隔不到一天的短时间内二度行凶?真教人生疑。”

    杨欢此时掉头往他们走过来,表面看似平静,萧清音却看出他正克制心内的情绪,双目射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蹄声响起,一队祝帮武士十多人从南面快马驰至,领头者是汉帮的军师胡钜,看他神情,便知道他带来更多的坏消息。

    胡钜于离众人两丈许处下马,趋前道:“遇害者是楼兰一个小帮会丁老大的小妾媚娘,每年均会到碎叶城来搜购chun宫画,再卖予楼兰的豪门大族,听说利钱甚是丰厚。由于丁老大对书画一窍不通,故对这方面极具慧眼的媚娘遂成买手,想不到竟不幸遇害。随行的十五名武士全被人以重手法杀死,尸身遍布道旁一座疏林里,林内还有车轮驶过的痕迹,可以想像行凶者先夺取马车,驰进林内,引得各护从武士追入林内方下手杀人,再于林内马车上淫杀媚娘,然后以特殊手法令马儿临死前拖着车子往碎叶城奔来,向我们示威。”

    慕容远道:“这种手法只有熟悉马性的人方懂得,是于马儿疾驰时以内家手法催激它们血液的运行,令马儿狂性大发,只知向前疾奔,直至力竭而亡,手法非常凶暴。”

    安世杰问道:“出事的疏林离这里有多远?”

    胡钜答道:“大约是十多里路。”

    此时方鸿终于从车厢内退出来,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更燃起众人缉凶的希望。在场者虽不乏武林高手,却没有人比得上他侦查凶案的丰富经验。

    杨欢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诸人,大多数人已回复平时冷静的神色,表面看似再不受惨案现场可怖的情景影响,可是他敢肯定他们也会像他般,此生休想忘掉刚才入目的景况!他更发觉其他人对方鸿大为改观,皆因方鸿是唯一敢钻进车厢内去的人,不负专业巡捕的声名,那绝不是正常人能忍受的。

    先前提到花盗仍心寒胆颤的方鸿,此刻变成另一个人似的,双目射出绝非装作出来而是发自真心的仇恨,步伐稳定的来到期待着他的一众碎叶城领袖人物的前方,悲愤得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一阵抖颤,不是胆怯,而是激动,大喝道:“我方鸿敢以性命身家作担保,犯案的正是作恶多端、万死不足以赎其罪行的花盗!”

    众人听得你眼望我眼,纵使行凶者作风手法与花盗全无分别,可是仍有可能是别人故意模仿的,他怎能这般肯定?

    赫连卓平静的道:“方总是否过早下定论呢?”

    欧阳绪皱眉道:“我从未听过花盗会在白天犯案,更未听过他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连续作案。”

    卓玉扬当然护着可给他赚大钱的说书馆大台柱,道:“方总这么说,必然有道理。请方总解释清楚,好让我们尽早缉凶归案。”

    方鸿露出没有人明白的神情,揉集了不安、紧张、惊骇,也像在无奈中仅余的愤怒和疲倦,整个人似苍老了数年般,若笑摇头,像在提醒自己而非对众人说话,喃喃道:“我不再逃避哩!”

    萧清音目光落在倾倒道旁的马车处,芳心思忖着内里的情况究竟可怕至何等程度,竟令这些平日不可一世的剑客侠士,帮会龙头和商界大豪,人人心如铅坠,失去一向的风采呢?不禁柔声道:“方总要逃避甚么?”

    方鸿现出惭愧的神色,低声道:“我现在说的话,愈少人知道愈好。”

    卓玉扬立即显出他领袖的威权,道:“除刚才参加议会的人和胡军师外,其他人给我退得远远的。”

    慕容远、安世杰、祝老大等纷纷打出手势,着手下依卓玉扬之言退往远处,并把愈聚愈多赶来看热闹的百姓驱散。

    祝老大见卓玉扬让胡钜留下,给足他面子,欣然道:“方总可以放心说话哩!”

    杨欢心中感慨,在场者大多是杀人不眨眼之辈,可是比起花盗,仍是个有血性天良的人,而花盗的所作所为,已激起公愤,令所有人团结起来,暂时放弃勾心斗角,希望联手尽力把凶魔绳诸于法,所以没有人对方鸿有丝毫不耐烦之心。

    方鸿颓然道:“实不相瞒,我到碎叶城来,不是要缉捕花盗,而是要逃避他。”

    众人愕然以对,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方鸿是位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当然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方鸿踏前两步,来到萧清音身前,叹道:“清音小姐,我是否很没有用呢?”

    萧清音柔声道:“害怕是人之常情,谁敢说自己从来不会害怕?方总有甚么心事,请放胆说出来,没有人因此看不起你。”

    她的声音不但好听,还字字充盈着谅解与明白的诚挚意味,其他人听在耳内,亦感舒服,大大减轻惨案惹起的负面情绪。

    只从这几句话,可看出萧清音的善解人意。她本来也如其他人般,对方鸿说话的背后含意一头雾水,却仍能猜出个大概,顺他的口气安慰他和加以鼓励。

    方鸿的胸膛也似挺直起来,压低声音道:“我有一个本领,且是这本领令我成为七省总巡。各位都是行家,当晓得我的功夫只是贻笑大家,可是我却有一个灵敏的鼻子,任何人给我嗅过他的气味,不论隔了多久,我也可以辨认出来。”

    萧清音“啊”的一声娇呼,不由自主地审视他羊脸上特大的酒糟鼻,其他人也露出恍然神色。

    一切不合理的,立时变得合理起来。

    他敢肯定犯案的是花妖,正因为他嗅出是花盗。他要逃到碎叶城来,正是怕花盗会杀死他这个可凭气味辨认出自己的人。

    赫连卓双目精光闪闪,问道:“既是如此,方总在得知花盗昨夜犯事后,理应立即远遁,为何还肯到说书馆作主持?”

    红子春皱眉道:“若我是花盗,会先杀方总灭口,方去作案,如此便可万无一失。”

    慕容远等虽没有说话,却人人面露疑色,显然同意赫连卓和红子春的疑问。

    方鸿苦笑道:“为逃避花盗,我已弄得囊空如洗,一日三餐都困难,故希望趁花盗凶性稍敛的时刻,赚一次快钱,立即远走高飞,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卓玉扬恍然道:“难怪我请方总参加钟楼议会,费尽唇舌方总始勉强答应。”

    萧清音同情的道:“在这里方总再不用担心花盗,所有人都支持你,保护你。”

    杨欢道:“方总因何又忽然像豁了出去般,肯与花盗对着干呢?”

    方鸿目光落在萧清音的如花俏脸上,断然道:“因为我知道如此躲下去终不是办法,这里是碎叶城,若我仍不能把他缉捕归案,在其他地方更是想也休想。刚才我爬进车内嗅花盗的气味,心内忽然想起清音小姐,更想到这是天公的意旨。我和花盗的恩怨,必须于碎叶城解决,我再不会逃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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