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那日与白茯苓在通云楼上冲突,并没有亲眼见过她出门时的阵仗,此刻从高处看了,忍不住心里一阵发酸,她堂堂一个四品诰命夫人,在这北关城出门也没她这等排场!这不过是个卑贱的商贾之女!她凭什么?!
刘真真听见铃声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她不似崔珍怡的城府,当场便忍不住叫起来:“这小狐狸精的排场竟比表姐你的还大!”
崔珍怡心中恨她口没遮拦,面上不露声色,只当什么都没听见,扬手吩咐仆妇丫鬟们准备迎客。
不过一阵,白茯苓就在四个丫鬟簇拥下走进了北悦楼二楼的雅间,她穿了一身粉色上襦,玫瑰色长裙,首饰不多却件件与衣裙相衬,随便一件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品,尤其那一条长裙,行走间如水波流动,上面精细的花纹竟像会随着光影变幻一般,就是那身粉色的上襦,走近了细看,也是以三种不同色泽的粉色丝线绣了暗纹的,美丽的图案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时隐时现,透出一股低调而优雅的美态。
这样的衣饰手工在京中也难得一见!崔珍怡回想起上次在酒楼中见她时的那一身打扮,也是看着简单,仔细一看韵味无穷的调子,心中暗自吃惊:什么样的人家供得起闺女这么豪奢的用度?!
再看她身边的四个丫鬟,除了上次出面奚落她们的那个丫鬟之外,其余三人都是生面孔,但容貌气度全不逊于上次见到的那几个,这白家究竟养了多少这样的出色丫鬟啊……
白氏夫妇把白茯苓这个美貌的女儿当心肝宝贝一般,在她身上花钱从来不眨眼的,白茯苓自己倒不是特别爱好打扮,反而是她的母亲木佩兰专门调教了好几个丫鬟仆妇负责打理她的衣物首饰,每日精心为白茯苓搭配穿戴,连她身边伺候的丫鬟,也个个打扮得如花似玉。
崔珍怡微微失神,很快又镇定下来,亲切地笑着迎了上去道:“妹子来得真是准时,上次嫂嫂的下人一时情急莽撞,今日嫂嫂做东,请小妹来喝一杯算是赔罪,嫂嫂在这北关城人生地不熟,将军家里也没有女眷,我们正该多多亲近才是!”
白茯苓最不耐烦这种寒暄应酬的场面,不过看在义兄份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客气了。”却没有开口叫她一声“大嫂”。
崔珍怡心下恼恨,面上依然笑得亲热,挽着白茯苓到桌边坐下,仆妇出去说了一声,很快各色菜肴流水价送上来。
席上只有崔珍怡热情万分地唱着独角戏,刘真真看着白茯苓的衣饰,闷不吭声地拿嫉妒下饭,白茯苓意思意思吃了几箸,等着看崔珍怡什么时候才肯说出她的目的,她才不信崔珍怡会真的诚心来找她道歉。
崔家母女是什么德行,她早就心里有数了,就算有心改过,也不可能突然就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她这么刻意放低姿态必有所图。
果然说着说着,崔珍怡就从问陆英的口味慢慢扯到了白茯苓身上:“妹子这样的绝色美人儿,就是在京中也不多见,不知什么人家有福……”
白茯苓全然不似普通女子说起婆家时那般羞涩脸红,只是似笑非笑望着崔珍怡,也不作答。
崔珍怡早就打听过,知道白茯苓在北关城恶名远播,根本没人敢上门提亲,她明知故问只是想探探她对陆英的态度,见白茯苓不答,她又再进一步道:“想来妹子还未及笄,义父义母定是舍不得妹子早嫁的,不过妹子若是看上了哪户人家,倒不妨说与嫂嫂知道,嫂嫂替你打听打听,定然替妹子挑个好的,让妹子嫁得风风光光!”
白茯苓百无聊赖地随便“嗯”了一声,仍是不答。
崔珍怡眼睛闪了闪,道:“这些年夫君一个人在这边陲之地,我也不在他身边,要多亏妹子细心照料了,也难怪夫君时常把妹子挂在心上。”
“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说什么?”白茯苓实在没耐心再跟她绕弯子。
崔珍怡轻轻吸口气道:“夫君这些年不曾返京,自然不知道京中形势转变,有些奸险小人嫉恨夫君的官位权势,多次在皇上面前中伤造谣,家兄为夫君在朝中苦苦周旋,才勉强平息风波。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主意,只想着将夫君伺候好了,让他称心如意无后顾之忧便心满意足了。若是有妹子在一旁相助,姐姐心里不晓得有多欢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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