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吉诃德说“你就知道睡觉!我可要守夜。在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里,我要丢开我的思绪,做一首情诗。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就已经打好腹稿了。”
“依我看,”桑乔说“想做诗的心情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您愿意怎么做诗就怎么做吧,我反正是能睡多少就睡多少。”
然后,他随意躺到了地上,蜷缩成一团,进入了梦乡,什么欠帐、痛苦之类的事情,全都置之脑后了。唐吉诃德靠着一棵山毛榉或者栓皮槠,锡德哈迈德贝嫩赫利没说清是什么树,唉声叹气地念起诗来:每当我想着你,爱情,都是对我的痛苦折磨。
我真想奔向死亡,从此把无穷的痛苦摆脱。
然而当我到达死亡的边缘,却又裹足不前;
爱情给我带来了如此的欢乐,欲死不忍心,生活更执著。
我总是虽生求死,死又复活;
生生死死,百般蹉跎1!
<font style="font-size: 9pt">1这是意大利诗人佩德罗本博的一首情诗。</font>
唐吉诃德念着诗,叹着气,泪眼潸然,心中似乎为自己战败和思念杜尔西内亚而痛苦万分。
天亮了,阳光照到了桑乔的眼睛上。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四肢,望着自己带的干粮被猪群毁得一片狼藉,不禁又诅咒起来,而且骂的还不仅仅是那群猪。后来,唐吉诃德和桑乔又继续赶路。下午,他们看到迎面走来近十个骑马的人和四五个步行的人。唐吉诃德不由得心情紧张起来,桑乔也吓得够呛,因为那些人手持长矛和盾牌,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唐吉诃德转身对桑乔说:“桑乔,如果不是我的诺言束缚了我的手脚,如果我还能操持武器的话,我完全可以把对面来的这群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么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时,那几个骑马的人手持长矛,一声不响地围住了唐吉诃德,分别用长矛指着他的前胸和后背。一个步行的人把手放在嘴边上,示意唐吉诃德别出声,抓着罗西南多的笼头,把它牵出了大路。其他几个步行的人揪着桑乔的驴,非常奇怪地一句话也不说,跟在唐吉诃德他们后面。唐吉诃德几次想开口问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想干什么,可是刚一开口,就有人用长矛的铁头指指他,示意他住嘴。桑乔的情况也一样,他刚要说话,就有人用带刺的棍子捅他,而且还捅他的驴,仿佛驴也想说话似的。夜色降临,那几个人加快了脚步,唐吉诃德和桑乔也更紧张了,尤其是听到那几个人不时地么喝:“快走,你们这两个野人!”
“住嘴,蠢货!”
“小心点儿,你们这两个吃人的家伙!”
“别吭声,够了!不许把眼睛瞪那么大,你们这两个杀人的魔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野狮!”
那几个人还骂了其他一些话,唐吉诃德和桑乔听着都十分刺耳。桑乔心里说:“我们怎么‘噎人’,怎么‘闯祸’,又怎么成‘痴人’和‘野屎’1啦?这些话真不好听。真是屋漏偏逢下雨,人不顺心连喝凉水都塞牙缝儿。但愿这场灾祸到此为止吧。”
<font style="font-size: 9pt">1桑乔没听清楚那几个人喊的话,误作声音相近的词了。</font>
唐吉诃德也同样莫名其妙,猜不透那些人为什么用这些词骂他和桑乔,但他估计是凶多吉少。
他们在黑夜中走了大约一小时,来到一座城堡前。唐吉诃德认出那是他们前不久还住过的公爵城堡。
“上帝保佑!”唐吉诃德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呀?这儿原先是热情好客的地方,可是,对战败的人连好地方也变坏了,坏地方就变得更糟糕了。”
他们进了城堡的院子。看到里面的陈设,唐吉诃德和桑乔更惊奇,也更害怕了。详情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