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里打过滚的人,大多都是薄情的。苑如不是什么出尘的人物,也没经过什么了不得大阵仗。死那一回,也是被生活活活磨死的。她不曾看破一切,超脱一切。所以,她也只是个跟旁人一样的俗人。
她自私,也薄情。
她为家人着想,却已学会不完全付出,给自己留些根本。爹娘外祖哪怕是弟弟惹她不快,她也照样生气。只是并不会气太久,至亲总归是不同的。只要拉下脸来,各退一步。在这世道上,还是扶持着走下去,更让人蹋实。
她从未觉得,自己有能力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就能活得很好。的确,她能带着孩子生活下去,可这买进卖出的,抛头露面的事,在这乱世,女人总是艰难。这年轻又漂亮的,家里没男人的女人,更难。
但这只是对至亲,隔了一层,例如舅舅,例如伯伯,例如外祖,她便没那么好的心气了。
“大伯母要跟您借钱?您哪有钱借给她?”这事儿其实不算太意外,大伯母从来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只要能占上便宜,她什么话都说得出,什么事都做得出。
苑如觉得,哪天得着机会,她得好好给她立立威。免得哪天,她将注意打到她头上来。
陆母眉头紧锁:“这次,不只是你大伯母开的口,你大伯也跟你爹开了口。本就是逃难出来的,家里的东西也没归整转卖,他们手里能有多少钱……”
苑如听着听着,到是明白了。她娘这是想让她出借这笔钱。二百两,在这城里可以卖幢宅院,比她现在住的这个要大的多的多……
“爹该不会答应了吧?二百两,大伯家可真敢开口。咱们家里这半年来,花费了多少。您那里又余了多少?可千万劝爹别应,难不曾,还要砸锅卖铁,借钱给他们使?若是今儿借了,明儿舅舅家来开口,您是借还是不借啊?”
她反正不会开口,答应了这笔钱的。
“你说的……也对。”陆母盘算着自己家剩余的钱,又想着这么久花的钱,也着实开不了口。“可,难不曾,就让他们家,一直住在咱们家?”
苑如叹气:“这事女儿却是不好说。毕竟,那是大伯呢,是爹的亲兄弟。这事儿啊,得您跟爹拿主意。”
她才不淌这混水。“对了,舅舅家可有打算?”
“你外祖前些日子收到信那会儿便已找了房子,明天便去看房,若无意外,过两天就能搬过去……”自己娘家是硬气的,陆母腰板也硬。在这个家里,虽然男主外,女主内,可实际上,一直是她当的家。
只是,女人当家,难免有些个偏颇。重男轻女,这是自古偕有,不是一家两家。而女人有时也软弱,容易被人欺。而一旦碰上这娘家婆家的事,想要留个贤名,这里面自己就得受屈……
苑如看着她娘为难的样子,只是摇头:“娘,您就算不想别的,总得想想正宵。正宵如今书纸笔墨全都是大花销……一个月,怕是要用上好几两银子。就这,都用不上什么好东西。常常受同窗取笑……”
儿子重要还是大伯一家重要?虽然大伯无辜,可他的女儿把你的女儿婚姻给毁了,名声给毁了。那样吸血蚂蝗一般的人,您还招惹干什么?
尤其是,自己还没这个能力。若真是大富大贵,帮些个也就罢了。自己都要紧巴巴的过,他们到是狮子大开口。
好在一说到正宵,陆母立刻就清醒了。眼神也亮了,精神也足了。眉间郁色更是立时便散了:“你说的对。他们家……实在不行,让他去二伯家吧!”
二伯家可是真正的有钱人,虽然不在这座城里,却也离得不远。
“这是最好了。”苑如松了口气。送了陆母出门,在门口望着她进了家门,她才回身关门。
大门刚栓上,便听着隔壁一阵尖叫。二房的妾整天搓磨着那个女儿……
这样的尖叫几乎天天都有,苑如都习惯了。只是一回身,便见正宵正站在门前,愧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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