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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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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晰身边的女子同意地应着。

    云晰讶然地侧过小脸,立即惊喜地握住来人的手。

    “小芽!你什么时候回台湾的?”

    “昨天刚回来,本来想去你家找你的,但想了一想,来这边更能找到你,果然没错。”

    “我才没有天天来呢,他们才有。”云晰指了下那些正忙着照顾老人的义工们。“小芽,你回来打算待多久?还是不再出国了?”

    “再过三天就要上飞机了,你说呢?”小芽牵着云晰的手往二楼的理事长室走去。今天前来服务的社团颇多,不缺人手,她们也就安心上楼了。

    这间私人安养院成立才五年.由数个企业团体赞助成立。小芽,也就是江主芽的父亲出力最多,但安养院之所以能成立,却是云晰的功劳。虽然云晰从不觉得。

    在云晰眼中,小芽才是真正了不起,居然在十四岁那年就可以说服她强人父亲捐出一大笔天文数字般的钱来做慈善事业但想到代价是小芽得去英国接受特殊英才教育,不免有些难过。小芽是云晰国中时期很交好的朋友呢。

    “啊!马上又要回去了?你到底还要读多久啊?难道在国内读书就不能培养出好人才吗?非要出国不可。”在心里一片访煌的此刻,云晰更加依恋着不曾褪色的友情。

    小芽泡了两杯香片。长年接受严格训练,使得十九岁的她有着早熟世故的沉静气质,纵使欣悦于见到老友如故,面孔上仍是淡然的浅笑,不见小女儿娇态。

    “你还是没变。”

    云晰指了指自己。

    “我有变啦!包成熟了一点哦。”

    “没变,仍然拥有着热情与纯真。”这是多么珍贵的特质呀。

    “我们都是一样的。”

    “哪里一样?我冷血多了。”

    “才怪,你要是真的冷血,当年我哪敢跟你做朋友啊!”云晰驳道。

    小芽对这一点真的感到不解。

    “你怎么会不怕我呢?”她是漂白黑道大哥的女儿,在台湾读书时,每天有两名保镖跟前眼后,加上她的性格冷漠难亲,根本没人敢与她做朋友。而她也曾经认为自己不需要朋友,在她眼中,同龄的小朋友都幼稚极了。

    直到云晰以她特有的阳光船笑容,亭亭玉立在她面前,伸出不设防的小手。

    小芽分析过,云晰并不是那种突出到令人难以忽视的人。她面孔清秀可喜,功课中上,性情好,喜欢帮助人,却不属于领袖人物之流,可以说是茫茫人海中不甚起眼的邻家小女孩。每个人都能轻易与她交上朋友,相处得无比融洽,但因为友谊太容易取得,使得分开后亦不会特别想念是指其他人,而小芽例外。

    至今来说,小芽也只有云晰这么一个令她珍惜的朋友。她有许多朋友,但能令她珍惜的只有一个。

    而直到多年以后的现在,她才有些察觉到云晰的特殊。这是别人难以注意到的。

    “我家的背景那么复杂,你胆子也真大,被枪指住头也不怕。”是的,云晰非常特殊,特殊到她会在一种下意识的行为里,替旁人档开灾厄。

    云晰想了一下,才想起小芽指的是什么。

    “呀,你说的是我们国一时你差点被绑架的事吗?我不是胆子大,只是觉得我不会有事才那么放心护住你的。”她曾死搂着差点被车撞到的小芽,不让小芽被子弹打到。

    “当时我问过你,怎么会知道那把枪的子弹卡住了?你回答我的就是‘你觉得’。那现在呢?你是不是更了解自己了?”那把枪事后经测试,其实是正常的。

    云晰想了一下。

    “我爸说我有很强的第六感。你看”她拉高衣袖,现出手肘的擦伤。“上星期我阻止了一场车祸哦,但随即自己差点被撞死。”

    小芽沉吟道:“世间必定存在着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事情。你不曾探索过原出吗?”

    “不必吧,存在就存在,接受它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坏事。”强烈的第六感若是可以救人,那她很高兴自己居然拥有。虽然她必须因此而卧病在床。

    懊说云晰乐天知命,还是迷糊呢?小芽叹笑了声,决定不再问下去,反正可想而知,云晰对自身的种种异能也只曾应上一句“我觉得”当解释,打发别人所有的问号。

    这时门边突然传来轻叩声,一名黑t恤、黑牛仔裤的平塘男子填满人口处,在取得屋内两位女生的注意后,平淡而恭谨地道:“小姐,老爷找你,请你立即回家。”

    “晚上就见得到了,急什么。”小芽轻拢柳眉。

    “你还没见到伯父呀?”

    “他在香港,我没告诉他会回来。”

    “那你快回去吧,伯父那么久没看到你了,一定很想念。”云晰催促着一脸无关紧要的好友。

    小芽沉静的表情浮现罕见的任性。

    “晚一点再说,我们还没聊够。”面孔硬是不与门口那位酷男对上。

    “请小姐别为难属下。”男子的口气恭谨而坚决。

    “下去。

    云晰看了看两人,突然有了顿悟。擅自作主地对门口的男子道:“先生,你先下去,我们等会就来。”

    男子不是会被轻易打发的人,但他的犹豫只有几秒,便点点头,转身下搂。

    “小晰,你做什么?”小芽不悦地低斥。

    云晰喃喃地说了下抱歉,忍不住道:“你喜欢他,对不对?”

    小芽从不说谎,所以她只能赌气地噤声。

    “他也喜欢你。”云晰又道。

    “胡说。他那张脸根本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你看得出来才怪。”

    云晰偏着小脑袋想了下。

    “不知道,就是觉得他非常关心你,关心到万死不辞他救过你很多次是吧?”

    又是“我觉得!”小芽翻了翻白眼。但从不疑云晰的精准度。毕竟云晰说对了,那人,是救过她许多次。但喜欢?可能吗?

    “一个不懂恋爱为何物的人凭什么来理解别人的感情事件?”小芽泼着冷水。

    “我找”真是说不出口。该怎么说自己其实恋爱了十来天,此刻正濒临失恋的窘境呢?

    “说不出来了吧?咱们国中三年,你是班上的小美人之一,每一个来认识你的异性却没追求你的打算,而你也没有情窦初开的小女人自觉,怎么现在却感觉得到别人的情意了?”她们常通e-mall,也不曾见她聊过异性的话题,不是吗?

    云晰低恼了一会,仍是坚定道:“反正我就是知道啦。”

    “那你会知道自己对谁产生感情,并且看到结局吗?”小芽好奇地问。

    云晰摇头,勾挽着小芽的手往楼下走。

    “就像我不会知道帮助别人躲过灾厄后,得生病几天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走上什么样的感情路,更甭说结局了。”

    “那我呢?”小芽迷惘的眼中闪过一抹脆弱。

    云晰温柔一笑,直到把小芽的手塞入那名男子的手中,合掌轻道:“开启自己,就会得到。”

    一股热流由交握的双掌逸散到两人周身,小芽与黑衣男子在一瞬间眼波交流,各自俱是一震。她没似以往地抽开手,摆出高不可攀的高傲面具,他也就握得更牢了。

    待两人上车之后,云晰才回神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结出了一个奇怪的姿态,像一朵向上盛开的莲花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要怎么弄回来呀?

    呜打结了!

    谁来帮帮她呀?

    冗长的会议由午餐延续到下午四点才得以散会。打发掉了无关紧要的人之后,始终眉头沉凝的公司创办人杨令杰坐在长子的办公室沙发里闭目休息,等待是钟爱的孙儿进来。

    不一会,门板被轻敲了两声,才推门进来,正是杨家大老召唤前来的杨迟。

    “累了吗?爷爷。”

    八十岁的老人家了,若非子孙内斗甚多,大可放手享清福去了,哪须年年月月这般劳心费神。杨令杰点了点头,直接挑明了说:“我不认为森田集团有心与我们合作。瞧瞧那些契约的条文,哪一项不是骑到我们头上?为什么你二叔却咬牙签下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草约?你分析看看。”

    杨迟沉稳道:“近五年来,建设部门被不景气波及,高价购入的土地因真气低迷而一直无法顺利做大型的规划,一年复一年地拖延下来,只是不断在增加成本罢了。二叔应该是有心起一番作为,认为房地景气十年一轮,再差的景气,也终有回春的一天,才会在森田集团找上门时,没有多做考虑便答应。两造之间,最迫切寻求合作的一方,条件

    只有任人去开。二叔要的,是表面上风光的成绩。”

    “要面子,就可以不顾里子了吗?他是当咱们巨阳是人见人躲的破落户吗?就算向别人摆尾乞传,总也会算计一些利益,你二叔简直丢人又糊涂!”

    杨迟替祖父倒了杯参茶,并不置啄。祖父对三个儿子都有不满意的地方,才一直紧抓着大权不肯尽放。子孙们怨声载道于老人家的贪权,殊不知老人家何尝愿意如此劳累自己?只恨子孙才能平庸,怕放了权,公司便会在第三代终结。一手创立的人尚未合眼,岂容打下的山河比他更早化为尘土。

    因此杨令杰几乎是苛刻且迫切地严待杨迟;这个年纪最幼的孙儿,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认为森田广想要什么?”杨家大老问着。

    今天会议容许外人在场,无非是老人家想亲眼看看其形貌,才由得二儿子招摇地带人参与。

    杨迟浅笑道:“森田广身为森田家的庞子,虽有才能,却因身世不佳而被排除在继承名单外。然而近两昨因为正室所出的长子出车祸导致半身不遂,次子是扶不起的阿斗,三子则尚年幼,迫使森田信一不得不正视森田广的存在。森田广对森田集团相当的势在必得。他想要的,是更多的功绩来使他更方便承一切。当然,能吃下巨阳更好。开发案不一定会成功,但收购巨阳股票的行为已隐约看出端倪。”

    “那就是开发案三天两头开会却无法动工的原因?搅得‘巨阳’焦头烂额,无暇它顾,光是忙着应付难缠的合作者便已疲于奔命,谁还有力气注意日本桥客私底下的小动作。哼!”杨令杰真是不明白他这个每两个月来公司一次的老人家都看得出森田广来意不善,怎么他那个主掌建设部门的二儿子却一运当成是老菩萨在膜拜?老人家凝重地问着:“你的对策呢?”

    “以眼还眼。”杨迟笑得一贯温文,云淡风轻,但眼底的寒酷让人如置身寒冬。

    “很好。该是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老人点头,并别有意地说着。

    杨迟也不追问,看着时间已不早,道:“我送您回去吧。”

    “不了,老杨在外面等着,你去做自己的事。如果需要任何支援,到祖宅招呼一声,别麻烦那三位大人物了,省得你爸难做人,你两个叔叔又兴风作浪。’为了方便孙子顺利作战,老人家授予不轻易给的特权。

    “谢谢您,爷爷。”杨迟衷心说着,扶起祖父走出办公室。

    这是森田广的重要战役,何尝不是杨迟的考验呢?两人都有相同的目标

    直达继承人的位置。

    而于私,则是谁也解不开的对立,致使他们永无握手言和的机会,只有不断累加的私怨堆积出更牢固的敌意。

    没有道理,但这种事,认清楚最重要。

    至少再也不会把应是对立的人当成朋友,然后自陷于不复。记取教训的人不会失败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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