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祥有些愕然:“这不好吧,我跟国舅爷非亲非故,才见了两面,国舅爷怎么这样大方?”
曾流霜道:“我心中仰慕成大人已经良久,成大人舍命维护解少卿之事已经人尽皆知,后来又救了懿公主銮驾,真乃国之栋梁,我又好歹也跟皇家有亲,送一套闲着的房子给成大人住,于情于理,于私于公,都说得过去。”
成祥听他十分地口灿莲花,便笑道:“原来是这样,国舅爷真是个慷慨大方的人,不过我这个人,不愿意随便受人恩惠,所谓拿人手短不是?再说我虽然只是个芝麻官,不过好歹也有那么个小小官名,如果给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知道我受了国舅爷的恩惠,说我当官当的不地道……所以国舅爷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曾流霜听了便也一笑:“成大人真是义薄云天,两袖清风,既然这样那我便不为难成大人了,只不过相逢即是有缘,我又格外倾慕成大人,以后可要多多亲近才是。”
成祥道:“那成,我在龙都也没什么朋友,多个朋友倒是好的。”
曾流霜道:“那不如今晚上我在太白楼做东,请成大人吃个晚饭?”
成祥一听,便看向曾流霜,才送房子被拒绝了,立刻又接上晚饭,怎么他竟这么吃香了?
目光相对,望着对方那仍有些奇异的眼神,成祥嘿嘿笑了两声,道:“今晚上怕是不成的,我还得回兵部去呢,改天吧。”
曾流霜丝毫愠怒都无,极好脾气道:“那一言为定,就改天了!成大人,改天可不要再推辞了。”
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一路到了兵部,曾流霜告别离去,成祥下马往内,走到门口,忽然听到有人道:“刚才跟你说话的人是谁?”
成祥吓了一跳,猛回头,才看到门口廊下,门板之后的阴影里居然站着个人,面色清冷,正是温风至,也不知他在这儿站了多久,从门外是看不到里头有人,故而成祥也没察觉。
成祥抚着胸口:“温大人,你这是要成心吓人啊?你说小国舅爷?你都来龙都这么久了,合着也不认识人家啊?国舅爷,是皇后的弟弟!皇亲国戚呢。”
温风至眼中掠过一丝疑虑,迟疑道:“是他?他怎么跟你一块儿回来的,你们方才说什么了?”
“因为他……”成祥才要说,忽然道:“你这口气怎么像是审犯人似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呀?”
温风至皱眉:“你说不说?”
成祥歪头:“不说!”
温风至瞪他一眼:“不说算了!”负手拔腿往内就走。
成祥一愣:“我说你……”看温风至走的快,他便急忙追上两步,望着他道:“通常这时候你不该求我说吗?你这就走了是怎么回事?”
温风至哼了声,目不斜视往内而行。成祥道:“你说啊,说一句‘我求你’,我当然就告诉你了……说嘛……”
温风至猛地站住脚,侧目狠狠瞪了他一眼。
成祥笑道:“你这样整天绷着脸不好,你看你的皱纹都出来了,今儿秦公公还夸你俊俏呢……”他伸出手,去抹温风至的眼角。
温风至皱眉喝道:“成祥!”
成祥讪讪地收手,道:“好吧,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求过我了……那我就大方地跟你说吧,他问我是不是进宫见皇上了,又问我住在哪里,你说这人多好,简直大方的不得了,听说我住在李赢那里,居然就要送给我一套房子……”
温风至脸色一变:“是么?你收了?”
“哪能呢!”成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道理我是知道的,万一他真的瞧老子长的英俊过人想打老子的主意呢?我当然给拒绝了……”
温风至嗤之以鼻,却暗中松了口气。
成祥又不住称赞,道:“不过这人的确是真好,他见我不要房子,就说要请我吃饭呢……”
温风至目光沉沉:“你眼中除了银子就是吃,请你吃饭就是好人了?小心那饭菜里有毒,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啧啧,你是不是嫉妒我人缘好?”成祥哼了几声,“跟某些要他几两银子就摆脸色的人相比,那当然是好人啦!”
温风至见他不忘嘲讽自己,便道:“是了,说起来你现在回来了,之前抢我的银子呢?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成祥道:“你看你,怎么听不懂……过去多久的事儿了,还提!”
温风至知道银子进了这人的手,就像是包子进了狗嘴里差不多,是要不回来的,便又问:“皇上叫你进宫,干什么了?”
成祥笑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你还有钱吗,再给我一两银子,我就告诉你……你听了一定满意,非常惊险。”
温风至听到前半句,手痒颇想打人。听到后半句,却又有点变了脸色:“到底怎么了?快说!”
成祥歪头不语,温风至磨牙,忍无可忍,揪住他的衣领:“快点说!”
成祥却偏正经起来,道:“不要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呢!”
门口处,一帮兵部官员看着廊下两人,啧啧议论:“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
“温大人跟成大人的感情真是非同一般,也怪不得,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是啊是啊……”
丞相府。有侍女来到,说是夫人有请懿公主。
小庄放下手中笔,换了套衣裳,便前去大房。进门见了解夫人,却见太夫人也在场。
少不得按新妇之礼行了,拜向夫人之时,解夫人倒是亲自起身要扶她。
太夫人说道:“我近来身子一直不好,也没见公主了,外头的事,也没有人跟我说,昨儿才听说公主遇险了,现在可没有大碍了吗?”
小庄道:“没想到竟也惊动了太夫人,请您放心,一切安好,不过是小小风波罢了。”
太夫人笑了笑:“那便好了。”嘘寒问暖,问了几句近来情形,宫中情形,小庄也一一都说了。
两人说了会儿,解夫人便一直都在旁边静听。大约一刻钟后,太夫人才道:“听你说宫内的情形,我倒是放心了,有你时常在宫里走动,咱们家娘娘的事儿,知道的也多些,一切安好就行了。”
解夫人才道:“娘娘身子倒是康健的,就是前段儿好端端地没了龙嗣,心里难过着呢,我怕她闷出病来。”
太夫人叹道:“是啊,倘若能保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不过,这都也是命的……”说到这里,太夫人就看小庄,道:“对了,说来公主跟廷毓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吧?怎么……至今可还没有什么消息?”
小庄听到这里,才明白今日两位夫人齐出的意思。
小庄低头:“是……还没有。”
太夫人道:“公主跟廷毓,都是少年之人,按理说该早有了的……瞧着太子殿下都能走路了,我这心里也有点着急。”
这自然是急得不成才忍不住要开口,只不过因为顾忌锦懿的身份故而说的极为委婉罢了。
解夫人在旁轻声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也是有点着急……差不多跟廷毓同时候成亲的张尚书之子,孙子也是满地能走了,那个李尚书的女儿……也生了个闺女……已经能叫人了,真是喜人。”
太夫人笑道:“你瞧你,一说起来就忘形了,公主,你也别怪你婆婆这般说,你们委实该有个子嗣了。”
小庄沉默不语。
解夫人静了静,望着小庄,终于道:“当然,这件儿事或许不能着急的……不过……”
解夫人跟太夫人两个对视一眼,小庄道:“夫人要说什么?”
解夫人定了定神,以商量的口吻道:“锦懿,你看……能不能……给廷毓纳个妾?”
解夫人说罢,又道:“我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咱们府里本就人丁少,咱们是嫡子长房,其实要争气些才好……你瞧许姨娘那边儿……总不能就这么给他们比下去呀,所以我才想……”
丞相除了解夫人,还有个妾室,生有两子一女,除了最小的一个,其他两个子女都已经嫁娶……开枝散叶,十分繁茂。
解夫人十分心苦,近来小庄才回来,风波又不断,才没有提起此事,此刻终于有些忍不住。
小庄听到这里,暗中吸了口气,沉静道:“夫人,太夫人,其实……我也正好有事想向两位夫人禀明。”小庄这话说的十分郑重,两位夫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讶,不知她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