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这是击败薛匡的唯一方法,只有让薛匡相信‘证道’的存在,才能在这上面让他落败。
不过首先须证明他的‘心中一动’是‘有的之矢’。
沈七从容笑道:“薛兄,以力破千钧之势,斯为力奇、力变、力行之道,大凡修为进至高手之列,莫不能投手开碑裂石、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莫大的神力。薛兄修为高绝,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然则真气越积越厚,境地却未必能随之提升,练到极致之处便寻求突破,所谓习武之人讲究不破不立,便是这个道理,可是破后而立的道理每个人都明白,具体到细节的时候,却未必能做到。力道不过变化、强弱之分,而‘以法证道’不外讲究力强力弱,力强者未必能胜,力弱者未必便输,正如薛兄此刻的情形:这种玄之又玄的境地,薛兄之前没有感受过,现在却如我一般,难道薛兄还有一味强求生死强辩么?”
正是因为现在这种说不清楚的情形,不但沈七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是薛匡也把握不了,既然如此,沈七索性便讲得更透彻一些,接着说道:“不知道薛兄有没有想过这之后的情形是什么样子?是破空而去还是白日飞升?又或是形神俱灭?恐怕你也不能确定吧?”
薛匡似是非常享受身处的境况,双目闪动着充盈智慧的神秘异芒,轻轻松松的瞧着沈七,柔声道:“沈七,我得承认你的话很有道理,可是你如果认为薛某追求乃是不死不灭的神仙之境,却是一个笑话。古往今来数千年,又有谁不死了?我只是完成自己生命渴求的最高成就,挑战生命的极限,又或是武道的终极,不知你现在明白了没有?”
沈七好容易把自己从‘天道’之中扯了回来,哑然笑道:“原来薛匡也只有这般小小的追求,我还以为你真在追求天道之说呢!坦白的说,我现在非常留恋生死之间的这段旅程,并觉得这段路本身已是我的终极目标,甚么成仙成佛我根本就不相信,却偏偏能感觉到薛兄此刻的每一点变化。”
薛匡正色道:“沈七你有此感受,可见你已经真正踏足宗师之境,只有懂得享受生命之人才会感受到生命的精彩,若是一味的抱怨,只会让生命流逝。”他微一停顿,悠然向往道:“生死之间的引人魅力正在于此,就像一个游戏,以生为始,死为终。由成孕开始,游戏开锣。我们全情投入,演尽了悲欢离合,在成败之间,忘记了自己只是过客的身分。有人舍不得荣华富贵,有人割不下男女之恋,此是理所当然。只是沈七你意外得到我师兄传授大法,又历经种种奇遇,方才有今日之境,并不像我般是于看破一切苦修得之。旁观者清,我并不相信轮回之说,而沈七你能由此感悟,实属不易。”
他不知道沈七前世是个纯粹的无神论者,如今虽然遭遇离奇且无法解释,可也不表示沈七就相信鬼神的存在。而沈七前世看到这般虚无缥缈的东西,薛匡更是远远不及,自然要惊讶沈七的通透、明悟了。
沈七听到薛匡至于生命之谜充满难以描述的诡异之说,也是心生向往,叹息道:“不知薛兄有没有想过,生命的精彩在于享受这其中的过程,那么和普通人又有什么分别呢?普通人常为一日三餐而担忧,为子女将来而焦愁,从不会浪费半点光阴,是真正享受到了生命的来之不易。”
不管是武学还是人世道理,到了最后都是殊途同归、返朴归真,既然薛匡在追求生命的极致是去享受生命中的每一点灿烂,那么他已然逃脱不了生命的轮回,和普通人没有本质上的差别。
薛匡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呵呵笑道:“沈七,不管是以力、以法之道,薛某都已经站到极致,至于理解更加的清晰。而普通人没有薛某这般经历,那是他们永远也体会不到薛某现在的心境。”他一边和沈七交流,一边应付阳顶天,到了后来竟然以区区一双拳脚架住戚战等三人,傲然哼道:“你见过这般武学么?那根本就是任何功法都做不到的结果。”
只见他举手投足之间也不见如何的玄妙,却偏偏能一人压住戚战等三人的绝招。包裹在众人外面的水球面上不断变幻出薛匡拳脚的模样,分分合合,每一滴水珠都变成了薛匡的拳脚,每每在不可能的时候斩断三人的一次又一次的联手夹击。
薛匡的修为纵然高绝,却还没有到达以一挑三的境地,这时他心神和沈七交流,却渐渐将阳顶天三人压制住,忽然负手微笑道:“三位请看我这一掌如何?”两手先反往己身划去,然后摊掌送出于他两手间无形而有实,可怕至极的气劲。
戚战等三人久战薛匡不下,已然惊骇非常,此时感应到薛匡看似随意推来的一掌,却能快慢由心、阴阳生变,那是由具有高度杀伤力、至阳至刚之气凝众而成彷如大尖锥的罡气,蕴含着惊天动地的威力,充满爆炸力,几乎没有任何办法去抵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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