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大喝,掌力拍去,顿时将下坠之势减去不少,跟着双手在山壁上一按,又是一掌拍向下方的大石,如此被他一拍一按,阻住了下坠之势。
有时山壁光溜溜地既无树木,又无凸出石块,他便即行险,身贴山壁,径自向下滑溜,一溜十余丈,越滑越快,但只须稍有可资借力之处,便施展神功,或以掌拍,或以足踏,延缓下溜之势。如此一番施为,竟然让他成功贴在石壁之上,丝毫无伤。
范遥按着石壁处一块凸起的大石,瞧到沈七化着一颗流星也似的从身边滑落,心中反倒升起一阵失落:沈七曾救过自己一命,虽然他不是因自己而丧命,毕竟这辈子没法还他,看来自己注定一辈子要欠沈七一条性命。
何太冲见范遥成功自救,他既无范遥刚猛无铸的掌力,一身内力又耗尽,但玩的却更绝:他被悬崖外的冷风一吹,顿时将满腔的柔情吹散,心道:在这生死关头,我抱了一人,下坠之力必然更甚,到时候死状惨不可言,不如将玉棋抛去,或许尚有一二生机。说到做到,他运足眼力,瞧见悬崖之下刚巧生着一株松树,不及思索便将玉棋抛下,一脚踏在她身躯之上,将剩余不多的真气全都施展在脚下,跟着一步踏出,正好抓住那松树的树干。心中犹自一阵惊慌:幸好我抱了玉棋一起落下,不然可就变成了肉过了。虽然有些可惜这样一个成熟的妇人就此丧身,但比起自己的性命来说,还是很值得的。饶是如此,何太冲还是微微叹息了一番。
可怜沈七既无范遥般的掌力、又没有像何太冲般的怀中抱人,只得奋然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流动,运劲向上纵跃,想要将下堕之势稍为减缓,着地时便不致跌得粉身碎骨。可是人在半空,虚虚晃晃,实是身不由己,全无半分着力处,但觉耳旁风声不绝,顷刻之间,双眼刺痛,不禁流出眼泪来。
他乃是死过一次之人,因此更知道生命的可贵,即使他在人前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其他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好好的活下去。微一叹息,既知必死无疑,脑中便胡思乱想起来,最后想到俞莲舟身上来:若是我和师父易地而处,凭借‘听风心法’第六层‘凌云飞渡’的境界,必能化解乘风而归,区区悬崖又算了什么?
其实他也不过是无法可想,只得以此聊以自慰。当真是换着是俞莲舟再在此,便是十二层的听风心法只怕也自无用,还是落得个一命呜呼的‘境界’。
他既想到听风心法,总是存有侥幸的心理,心中便默默运气心法口诀来。只是俞莲舟只传了他听风心法的前两层,虽然精妙,却还不足以保住他的性命。其实所谓轻身功夫,就像鱼儿在水中的畅游,只不过将水换作了充塞大地间的气和风,最关键处首先是如何轻身及在空中换气,听风心法乃是俞莲舟一身修为的集大成,更讲究在空中滑行的轨迹。可惜沈七后来下武当,在问凡庄呆了五年,缺少名师指点,便是前两层的听风心法也给他练得乱七八糟,在这紧要关头,他人品爆发,竟然记起不少俞莲舟曾提到过的方法。
听风心法的第一步就是将体内的真气互换,当真气由清变浊的时候什么轻生功夫都不管用,而听风心法的方法却很特别。一身真气可化成狂风般的猛烈,又可化着春风般的轻柔,更能将人体内的真气转化成向上或向下的轨迹,使修炼之人可以在空中任意转换方向,较之梯云纵却又高出一筹来。只是这法子不管如何的神妙,如何的不遵循现代物理法则,都没有能让人从悬崖上跳下去还能活下的神奇,故此沈七虽然百般卖弄,仍是不可歇止的向下掉去,丝毫没有减少下坠之势。
就在沈七打算停止挣扎之时,脚下似乎踩中一物,跟着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脸颊上似乎被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击中。他一怔之下,下坠之势竟然又或缓解。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沈七又是惊喜又是讶然,他愕然向下瞧去,只见到云雾之下深不可测的高度,还有就是黑压压的小黑点。
沈七一阵炫目之后,就如经历了一个遥远的梦境。
忽然间,他明白听风心法的精要所在:只有先断绝后天呼吸,才能发动体内的真气呼吸,也就是道家所说的先天呼吸。只有这样的真气才最能随心所欲,不受外力影响。
他想起自己的‘临尘诀’来,猛提一口真气,双掌下按,运起临尘诀心法,顿时全身真气有若蚁行,往来不穷。生出一股往上反冲的力道,竟大幅削减了下跌的速度,还朝上升起半尺,翻了一个筋斗,一脚踏在其中的一个小黑点之上,飘然若剑仙临凡。
沈七也成了武当山三代弟子中第一个修成先天呼吸之人,也是自宋远桥、俞莲舟之后形成自己修炼法诀之人。尽管临尘诀还有许多缺陷,尚不如一门真正心法那般的博大精深,但一直在成长,最终会破茧化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