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这是死路一条,为何偏要往刀口上撞?
此事一出,宦臣更积民愤,连带着耿尧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帝王前科都被抖了出来……
究竟谁是最大的获利者?谁能把这些最是清高不折的文人都给说动了,又凭的是什么?
央姬敛了敛神,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央姬慢悠悠的开了口:“这个辛肃,正是柳姐姐心心念念的辛公子。你说出了这等事,柳姐姐会怎么做?”
这才是当务之急。
初紫道:“哼,我还巴不得柳姬去报仇呢。她要是有本事把小千岁给杀了,还省得央姐这般辛苦了!这人连小千岁的塌都爬不上,这辛公子呢也是死定了,以柳姬这性子,怕是要进尼姑庵了!”
央姬心内一寒。她一直刻意把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和不问世事的小千岁区别开来。
事实上,九千岁的事就是小千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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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
晚霞红透天边。一个衣袂生风的白色身影缓缓而来。
仿若,踏着霞光而来。
央姬念及昨夜的酒醉,殊璃脆玉的脸颊绯红一片,垂首不敢望眼前这人。
却容不得她不望。
宫容把托盘搁在几案上,清冷道:“喝了这药,头便不疼了,央姑娘且用,再过会药便凉了。”
央姬捧起白瓷碗,刚刚好的温热从手心熨帖入五脏肺腑。
黑乎乎的汤药一入口,苦涩也转为甜蜜。
央姬饮了一大口,莞尔一笑道:“千岁怎地自个来了,让下人送来便是,劳千岁百忙之中亲自过来,央儿委实……”
话还未尽,宫容道:“我瞧央姑娘这意思倒像是欲擒故纵得了便宜还卖乖!”
央姬偷偷的从眼角瞥了一下宫容的表情,见他从容平淡不像生气,也稍定了心。
顺杆打蛇的道理央姬岂会不懂?央姬道:“千岁当真是不解风情的紧。”
“此话何解?”他貌似非常好学。
央姬心虚,“央儿这是实实在在的反话,非是得了便宜卖乖,而是嫌这便宜来的太晚,千岁以为此解如何?”
“倒是有趣,女子最擅心口不一,宫容自愧不如。”
央姬眸子一瞪,娇娇俏俏的甚是可爱,“千岁这是一竿子打死了,这女子风情到了千岁口中,反倒是心口不一了!”
这便宜来的是晚,这人也来的晚,偏生就让她欢喜不已。
宫容作无奈状:“若不是今个下人都忙不过来,我也就不用亲自过来了。”
言下之意,给你便宜就不错了,再得寸进尺以后连便宜都崩想了!
宫容有盾,央姬有矛。
央姬眸子一转,又饮了几口,这碗苦药便落入腹中。
央姬朝他扬了扬空空的一滴不剩的碗底,笑道:“今个下人都忙不过来,这药是千岁亲手煎的?”
究竟是谁入了谁的套?宫容叫苦不迭,面色也牵强起来。
宫容不再言语,负手走在春茶梅中。
央姬紧随其后。静谧中茶梅芬芳,怡人心旷。
大概是一炷香后,央姬只觉宿醉后的头疼倒是不复,就是头有些晕乎乎的,用手掌拍了拍脑袋。
宫容道:“药里有安神之效,央姑娘且回去歇着吧。”
央姬自是不情愿:“千岁也一道吗?”
宫容道:“我还有事。”
央姬唇角微翘:“千岁这是百忙之中还为央儿煎药送过来……”
宫容拿她没办法。只得容她跟着。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央姬的心乱如麻在见着宫容后,其实更加心乱如麻。可是她却启齿不得。
央姬犹豫了几回,还是问道:“千岁,今儿张员外送的什么礼,让义父如此震怒?”
初紫是打听到了这场闹剧,却是府里下人嘴严,而来往的官员更是噤口。这究竟是个什么寿礼,立刻成了谜。
宫容不应,反而道:“辛肃曾在乡试中做了一篇文章,叫《恶妇论》。其中有段这样说的……”
“说什么了?”
“丈夫摸的,叫周公之礼德昌子嗣;外人摸的,叫恶乱之耻。妇人不外乎是被丈夫摸还是外人摸,同样是被摸,摸的人不同,这礼义廉耻可就差之千里。倘若不加以区分,这世间女子还不都去做恶妇了!”
宫容负手而立,语调摸不透一丝端倪。
央姬浑身一颤。
宫容道:“辛肃的意思很简单,这朝廷不是名正言顺的,若是效忠了,他们与这贪欢享乐的妇人何异?”
央姬艰涩道:“央儿出身姬门,见识浅薄。央儿不懂朝政,只知道时下国泰民安,百姓过的好便是极好。央儿不懂文人的气节,左右这些也不得当饭吃……”
宫容伸出玉白的手指,抚上她的酥胸,喃喃道:“央姑娘,这摸的人不同,被摸的感觉亦不同。这贞洁烈妇只有一条死胡同,这识时务的有多条路……”
“若让央姑娘从中择一,央姑娘会择哪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