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斩草除下

    第五百一十五章斩草除根（下）

    当年金人所犯的罪孽，如今尽数还报到他们自己的头上，令人不得不感叹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但在人文主义思潮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盛行的大宋，辛弃疾这种“残暴”的行为很自然遭到了朝野舆论几乎一致的口诛笔伐，即使赵旉也不敢公然袒护。而且赵旉也觉得辛弃疾这次的行为实在有些过火了，是该打压一下，否则现在十**岁的他就已经无法无天了，将来位高权重的时候还指不定他能整出什么妖蛾子来呢

    不过，即使是在地广人多的大宋，出现一个天才也不容易，因此赵旉也不会遂了那些文臣的意，将辛弃疾砍了以谢天下。而且金帝完颜褒服毒自尽以逃避向大宋投降的耻辱、却让个屁都不懂的小娃娃出来顶缸的做法，也令赵旉颇为不快，所以辛弃疾的杀降其实也不是完全找不到理由，再不济也可以说是金军投降毫无诚意

    而且，辛弃疾其实并未明确下令让部下屠城，进入上京城后烧杀yin掠都是那些异族兵马自己所为，细究起来最多问他一个治军不严之罪，尤其是在辛弃疾将那些禽兽不如的高丽、女真（不用奇怪，人一旦堕落了，对本族的同胞往往比主子更狠，这是所有叛徒的通病，无论是哪个民族，历史已经无数次地证明了这一点，并非只有汉人一家，所以汉人并不需要因此而过分自卑。）等异族官兵交出来之后。

    不过，辛弃疾丢车保卒的行为虽然成功地减小了罪责，却反而让明白人确认了“上京惨案”的确是其有意为之。若不是早有预谋，辛弃疾怎么会只放那些游骑兵大队与飞虎军之外的非直属部队进城？摆明了就是想要在事后将其推出去当替罪羊，只要他抛弃的并非自己的部下，辛弃疾就不担心部属会因此离心。

    但是，在有着诛心传统的古代中国，辛弃疾撇清得再干净也不可能免于处罚，何况即使连赵旉都觉得应该给这小子一个教训，因此辛弃疾虽然没有被降职，但这次灭金的大功却全被抵掉了。结果明明立下了若是北宋时期甚至可以封王的盖世之功，辛弃疾的官职却是原封未动，连飞虎军的军权也被剥夺了，可谓是损失惨重。若是一个普通的十九岁少年，这可是一次十分沉重的打击，虽然据说辛弃疾表现得很平静，但赵旉还是决定召他过来安抚一下，同时也想听听他的真实想法，毕竟一个十**岁的少年干出如此恶行，也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辛弃疾以前虽然也见过赵旉几次，但正式面君却是第一次，即使以他的性子，也多少有点ji动和紧张，毕竟赵旉不但是他的顶头上司，也是他自小到大崇拜的偶像。赵旉注意到辛弃疾有些异样的神情，不禁微微一笑，先开口说话了，否则这小子一直开不了口，那就冷场了。

    “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你或许也听说了，本来父皇是打算在灭金之后逊位的，正好登基、献俘、封禅三件大事一起进行，既能扩大影响，也节省开支。但你这么一来，这三件事都只能暂时搁置了，本王还没有在“京观”下搞庆典的恶趣味”赵旉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说道。

    “臣很遗憾”辛弃疾脸上闪过一丝歉意，但很快便是一脸的决然“但是臣自问没有做错，纵然因此被千夫所指、纵然在青史上留下骂名，但却有大功于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臣虽百死而无悔”

    “此间更无六耳，有什么理由你尽管说好了，否则，大宋人才济济，也不少你一个”赵旉虽然还在微笑，但语气却硬了很多，他最讨厌的就是部属做事瞒着自己，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这下辛弃疾就算是不想说也得说了，何况他的想法本来就不想瞒着赵旉，否则没有他的支持，辛弃疾再怎么有能耐，他的那些思想也不会有什么用武之地。兹事体大，辛弃疾大致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始略显谨慎地说道“虽然陛下这些年来一直强调民族不分大小贵贱，朝廷和官府应该一视同仁，但汉人终究是大宋的主体民族，即使要平等对待其他民族，也不应以损害汉人的利益为代价。要想令其他民族团结在汉人周围，始终忠于大宋，光靠施舍与恩赐是没用的。法律是否公平也并不是十分重要，只要秉持赏善罚恶的原则就行，让他们知道哪些事情他们可以做，哪些事情不可以做。臣在进行最后一役之前，故意按兵不动，就是为了让北地的各个部族做出自己的选择，愿意臣服于大宋的，自然会主动南下投靠，矢志与我大宋为敌的，则都会前往上京，与金军残兵相勾结，一起负隅顽抗。也就是说，上京城内的，都是敌人，既然如此，臣自然要斩草除根”

    “的确，以怀柔的手段也能收服当地的人心，但是所需的时间却要多得多，而俗话说“夜长梦多”将来也许会出现不可测的变数。而且怀柔以后固然可以收服金国的大多数遗民，但其中的反抗分子也从此隐藏起来，他们可以利用朝廷投鼠忌器的心理，不断制造动乱，动摇朝廷在此建立直接统治的决心，搞不好大宋对于关外的征服就会半途而废。即便朝廷始终决心坚定，关内的大宋百姓也恐怕也不敢再迁居动乱不断的关外，那么大宋对于这片土地的彻底征服，恐怕就会遥遥无期了。”辛弃疾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语带哽咽道“诚然，臣之所为有可能ji当地各族居民对于大宋的仇恨，但只要朝廷转而采取以怀柔为主的统治手段，未来的反宋浪潮一定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何况，就算他们铁了心要为死难者报仇，先也会找乌林答部等女真的叛徒算帐，即使他们能够确定我们大宋才是幕后的真凶，并将矛头对准我们，以他们如今所剩无几的人口，也翻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