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云两只眼睛已经快要瞇成一条直线了,真的好困哦咦,什么时候沙发上摆了一尊雕像?
像个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小孩揉着眼睛,他试着把眼前的影像看清楚--那是一个女孩子,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戴着一副丑丑的黑框眼镜,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起来真的很像没有生命的雕像,难怪他会产生错觉。
“请问你是哪一位?”
“我是白宇蔷,我找姚骆云先生。”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高低起伏。
沉思的皱着眉半晌,他想到什么似的笑开嘴“你就是我新来的管家婆。”
“管家婆?”这一次轮到她皱眉了。
“我就是trachelium,哈啾--”他忍不住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身子,好冷哦!
眼里闪过一瞬的迷惑,这个家伙大清早跑去游泳吗?“姚先生,你要不要先回房间换下身上的湿衣服、泡个热水澡?”
“对哦,把湿衣服换掉泡个热水澡,这样比较不容易感冒。”可是刚刚踏上楼梯,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不对、不对,我还是先带你到客房。”
“麻烦你了。”她恭恭敬敬的一鞠躬。
一分钟后,他们站在他早就请佣人准备就绪的客房,看着软绵绵的床,他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怎么办?他的眼睛快要闭上了。
“姚先生,我想先整理行李可以吗?”
他没有意见的点点头,可是他的双脚却有自己主张的爬上床,他脑子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睡觉,天塌下来也等他睡饱了再说。
这下子怎么可能不傻眼?难道她搞错了吗?这是他的房间,不是她的房间?有谁可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
揉了揉太阳穴,白宇蔷觉得头好疼算了,不管如何,她总是得先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掉再说,免得他感冒了,最后倒楣的还是专程来这里照顾他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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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镜片看着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的姚骆云,白宇蔷的眉头都打结了,自从她脱了他的衣服,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换成这个姿势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动过了,感觉上好像进入冬眠的动物,她不能不怀疑这个男人是异类。
当然,这并不重要,她比较忧心的是--她从来没看过这么纤细的男人,他会不会很难照顾?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男人肯定是个麻烦她开始怀疑,她为了附带的利益而照顾学长这个既特殊又无能的宝贝弟弟,到底是对还是错?
经过八个小时的冬眠,姚骆云终于睁开眼睛了,他慵懒的伸展四肢,那模样娇弱又性感,教人看了怦然心动。
连忙转过身,白宇蔷顺了顺微微波动的心跳,她知道绝世美女连女人看了都会着迷,可是她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如此动人心魂。
“肚子好饿哦!”他睡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食物。
再度回身面对他,她摆出她一贯的扑克脸。
扯掉缠住身体的被子准备下床,赫然发现自己全身光溜溜的只剩下一件内裤,姚骆云惊讶得嘴巴变成了字形,他没有脱衣服睡觉的习惯啊“因为你的衣服湿了,穿着湿衣服睡觉会感冒,所以我把你的衣服脱了。”白宇蔷冷冰冰的解答他脸上的困惑。
如果她不出声,他恐怕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姚骆云羞怯的马上拉起被子遮住身体,别以为他是个画家,画过无数的人体素描,他对自己的身体可是很保护的。
“请问你是谁?”
眉头微微一蹙,可是随即想起学长说过他这个弟弟又迷糊又懒散,她想再自我介绍一遍也无妨“我是白宇蔷,我们早上见过了。”
早上见过了吗?他最后的记忆是好想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睡觉,其他的一片空白,他就是这样的人,想睡觉的时候天塌下来也没有知觉。“呃反正,你就是我新来的管家婆嘛,咦,你不是过完年才要来吗?”
虽然“管家婆”这三个字听起来还是怪别扭的,不过,称呼并不是那么重要。
“我在家里吃过年夜饭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他结束通话之后,她总是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抛弃孩子的母亲,虽然很可笑,她还是跟母亲商量,决定吃过团圆饭就出发来传说之岛,反正她只要一通电话联络学长,他就会安排专人接送,她任何时间抵达这里都没有问题。
“其实,你晚个几天到也没关系。”
“我已经来了,我会在这里待上三个月,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好好配合。”白宇蔷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配合什么?”他很有想象力,可是他不懂她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照顾你是我的责任,我有我的规矩和习惯,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我们才可以相处愉快。”
可是,他只想皱眉。这种感觉听起来一点也不愉快。
“有必要这么严肃吗?”他这个人是没什么规矩,可是他也有自己的习惯,而且他很固执,至今没有人可以改变他。
“你希望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天逃隈脸相向吗?”
摇着头,没有人会喜欢每天臭着一张脸说不定,他连摆出臭脸都不会。
“很高兴我们这么快就达成协议了,我们应该可以合作愉快吧!”不知为何,这个男人让她有一种强烈的不安全感,总而言之,他就是那种会带来麻烦的男人。
“没问题。”没有碰到之前,怎么会有问题呢?他这个人一向很乐观,船到桥头自然直咩!
“佣人把你的衣服放在沙发上,我先下楼看晚餐准备好了没。”
房门一关,姚骆云马上跳下床穿戴整齐,然后回自己的房间享受一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再下楼用早餐不,已经接近晚餐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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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餐,白宇蔷就要求姚骆云开车带她到旅馆,这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学长有意扩建旅馆,可是有个原则--不能破坏这里的自然环境,他知道她对饭店经营一直很有兴趣,他把这个学习的机会给她,虽然先决条件是必须照顾姚骆云,她还是很兴奋。
“你开车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吗?”什么叫龟速,她终于可以理解了。
“我也很想,可是就是快不了嘛!”他不知所措的可怜样,反而教人看了自觉理亏。
“对不起,我只是要你加速一点点,你踩油门就可以了。”
“喔!”可是,车速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敢说,这个男人有逼疯人的本事,可是,她是自我控制能力一流的白宇蔷。“对不起,请问你到底会不会开车?”
“会啊,我现在就在开车啊!”不着痕迹揉了揉太阳穴,她觉得全身虚弱,这个男人是外星人吗?学长曾经警告过她,他这个弟弟相当特殊,现在看来,他根本是个怪胎!
“我不想催你,可是以你这种速度,到了旅馆恐怕是上床睡觉的时间了。”
“那就留在旅馆过夜好了。”他乐观的说。
“请你开快一点。”她向来没有高低起伏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半晌,姚骆云却把车子停了下来。
“你干么停车?”
眨了眨眼睛,他腼腆羞涩的一笑“我忘了怎么开车。”
“什么?”她的声音终于失控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你吵得我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然后就忘了。”他完全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口气里充满了自责的味道。
她说不出话来,因为事情很明显,这都是她的错,虽然她不太明白怎么回事。
呆怔了十秒钟,她再度找回自己冷静的声音“我来开车好了。”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他似乎很乐意丢给她这个烫手山芋。
当白宇蔷坐上驾驶座,乌龟车就变成飞车,她开车的技术比男人还man,可是一路上,车子里老是出现这样的对话--
“停,过头了,刚刚那里就要转弯。”
“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说?”
“你开太快了,我的反应跟不上你的速度。”
“”无言以对,这个男人到底是哪个星球上的人?接下来的日子她要如何度过?她有一种前途茫茫的感觉,上帝保佑她三个月后不要被这个家伙给同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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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旅馆已经七点多了,白宇蔷一走进这个地方,之前的烦恼全部抛到脑后,她先跟旅馆的经理四处认识环境,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角色调整为饭店的经营者,她忙碌的投入工作她是一个对工作非常卖命的人,否则她哪可能二十七岁就登上风氏集团企划部门的主管阶级等等,过了年她又长一岁了。
堡作的时候,她是全心全意的投入,所以姚骆云这个属于外星球的男人也被她冷落了,等她觉得肚子饿了,她终于注意到他,这个家伙又睡得像只冬眠的动物,老实说,她只有傻眼两个字可以形容。
还好,这一次他没再睡上八个小时,等不到五分钟,他就醒过来了。
“你每天都在睡觉吗?”她不懂,他怎么有办法一直睡?
“人不是每天都要睡觉吗?”她的问题令他困惑不解,就是神仙也要睡觉,人哪有不睡觉的道理?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学长为什么说这个家伙特殊,因为他的思考逻辑与众不同,也就是说,她不能妄想跟他能进行正常人的对话。
“不是,我是说你每天从早睡到晚吗?”
“你怎么会认为我从早睡到晚?”他很迷惑,他们今天才见面不是吗?
“从早上到现在,你几乎都处在睡觉的状态。”
“噢,因为昨天我一个人围炉,难过得一个晚上都没办法入睡,你可以想象我的心情吗?”他说得楚楚可怜,虽然他无意博取人家的同情。
呃白宇蔷束手无策的点了点头,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因为听起来好像又是她的错,虽然她觉得自己很无辜。
他突然沉默下来,那双总是带着如梦似幻的眼睛写满好奇的瞅住她。
不知道是否因为他的目光太过专注了,她觉得四周的氛围变得好紧绷,心跳声好像战场的鼓声咚咚咚的叫嚣“有事吗?”
“我想请问你一件事,你永远都是这张脸吗?”
顿了一下,她一向自认为聪明的脑袋打结了“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除了整形,大概没有办法变脸吧!
“你总是板着一张脸吗?”人的表情因为喜怒哀乐各种情绪的反应会千变万化,所以在不同的时刻,可以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不同的一张脸,这正是表情的美妙之处。
姚骆云不是第一个对她提出问题的人,可是唯独他令她不自在“姚先生”
“请叫我trachelium。”
“trachelium,我希望你不要触及太过私人的话题。”
“这是私人的话题吗?”
“凡是跟我个人有关系的事情当然是私人的话题。”
“好吧,我只是觉得你不要板着脸比较讨人喜欢。”
“我并不是来这里博取别人的喜爱的。”她就是想带给人永远无法跨越的距离感,她一直表现得很好,就是情场的常胜军也无法突破她层层筑起的厚实围墙,他当然也别想撕下她的面具。
“我没恶意。”他说得好小声,那模样看起来好脆弱。
她又做错事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可以轻而易举的教人心生罪恶。
轻轻吐了一口气,白宇蔷不让内心的感觉乱了自己一贯的冷静“时间很晚了,我们应该回去了。”
“好。”他会因为一张失败的画作难过,却不会因为人的关系而沮丧,可是这一刻,她的冷淡竟然让他觉得胸口闷闷的也许是最近没心情作画,又少了他最依赖的agapanthus陪伴,从来没有过的寂寞让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对,就是这个样子,等他不再烦躁,再度拿起画笔,他就会恢复原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