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因果轮回屡报不爽,那么,我更不能再让无邪误会了。所以,我对他说道:“你想找的青丘仙子,并不是我。不信的话,你可以探一探我的灵台,看看我魂魄中可有她的痕迹?”我坦荡的模样,让魔王微略怔忡,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同意了这个请求。我撤去防备,让无邪窥探我的前世。人的魂魄是灵魂中最深刻的东西,若用本人撤去防备,他人用高深术法窥视,自然能看得到当中的渊源;比如我体内若还存有青丘的魂魄,哪怕只是一些碎片,也会引起知情人的警觉。当初,师父收养我时,大概就是窥透了这一点吧?否则,也不会将我收养在栖月宫中。片刻之后,魔王除去法术,眼中露出失落之色:“你的确不是青丘,是我认错人了。”他的语气中有些许的疲惫。窥人心境之术,是颇消耗法力的,不过魔王此时流露的疲惫,恐怕是心头的失望所引起的吧?我向来最看不得美人难过了,想要安慰,却又有些犹豫,我要不要把青丘仙子魂魄尚存世间的事告诉他呢?其实青丘仙子虽然死了,但她的魂魄尚养在冥界,说不定过段时日就能苏醒过来,获得重生。但是,我若把这消息告诉了无邪,他定然会想尽办法闹到冥界去,说不定会给青丘仙子带来困扰。到时候,不止冥神会感到苦恼,最郁闷的恐怕就数战神遥渊了,无邪是他的情敌,而青丘是他曾经的未婚妻,倘若这三个人凑到一起,只怕一切又都会有变数。思来想去,我决定暂时隐瞒这个消息,只不过,我被冥神掳去强迫洗魂的事,在天界已有不少人知晓,而魔王神通广大,为何竟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看他对青丘仙子的魂魄这么在意,心中定然对仙子尚存爱意,那么,关于青丘仙子复活的事,在天界已不算什么高深的机密,为何无邪竟然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呢?无邪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王座之上,坐下后便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对于少棣和我的存在,似乎已经视若无睹。少棣等了一会,见魔王迟迟没有指示,便上前请示,是否要将我关
看押起来?魔王随便挥了挥手,道:“暂时把她送去后院看守起来吧,你找错了人。”少棣恭顺地应了一声,便把我押了下去。出得正殿,他将我送到了王宫的一个后院里。这大概是这庞大迷宫的一部分,不知道这里是否隐藏有青翎所说的通往六界的“出路”?我一路仔细观察着,但见雪白的宫殿和高高的院墙,院子中积雪颇深,这仍是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好在屋子内烧有地龙,暖融融的很是舒服。少棣把我送到院中,又在四周结起了结界囚禁我。这算是把我软禁了吗?看着眼前白袍飘飘的少年,我很郁闷,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少棣出卖!于是赌气冲到屋里坐下,郁闷道:“原来青翎说的才是真的,你果然跟魔王是一伙的!”少棣挪开眼去不看我的眼睛,他一路上一直沉默着,并没有说话。我继续骂他:“你真的曾经是这白界之王吗?我看你不过魔王的走狗!你怎么对得起这白界的子民,怎么对得起曾经疼爱你的阿姊!”少棣的嘴角抽搐了,这才微微抬眼,对我轻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冷笑:“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这所谓的白界之王,雪族皇子,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呀?”少棣叹了口气:“我这么做是有苦衷的。”苦衷?大概每个做坏事的人,心里头都有苦衷,但这并不能成为他们获得赦免的借口。当然,美人除外。看在少棣也是美人的份上,我决定给他一个机会:“你有什么苦衷,现在可以说出来。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甘心屈人膝下,你毕竟雪族的皇子啊,本该有雪族的骄傲!”也许是我的话刺激到了他,少棣终于抬眼看我,我则赶紧回复他一个赤忱的真心的眼神。也许是我的媚术起了作用,少棣叹了口气,思虑再三,终于把原因告诉了我,原来,他的确是这片冰雪大地曾经的王,只不过,夺去他王位的并不是青翎,而是无邪。无邪是魔王,在三百多年前闯入这里,想与少棣争夺白界的统治权。白界乃是雪妖一族的领地,当然不欢迎恶魔的入侵,于是当时的白界王少棣便率领了麾下不算强大的军队,极力与魔王对抗。雪妖一族的冰雪之咒也是十分厉害的,魔王有点消受不了,但他却使诈掠了白界城里众多手无寸铁的普通百姓,他并将他们的魂魄封印,沉入凶险的白界之渊里冰封,让他们沉睡不能苏醒。这样一来,原本繁荣安祥的白界城,便成了一座死城,没有了百姓臣民,再厉害的白界王也只是一个空头封号。少棣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君主,他曾想尽办法营救,但终没能成功,因为到后来他发现,魔王已经把通往外界的通道都封死了,还在那里修了一座迷宫,所有派出去向雪族本地请求支援的人,都被困死在那迷宫之中。随着战线的拉长,雪妖一族伤亡情况越来越严重,大家逐渐丧失了斗争的信心,少棣孤立无援,最后只能接受了魔王提出的条件,让出白界之王的宝座,成为魔王的随从,为他服务,直到魔王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为止。“难道他要你帮忙找的人,就是我?”我问。少棣点头:“魔王曾给我看过那个幻境,境中之人的确是你。我原本以为他要找的人就是你,所以才骗了你……”“果然你被关高塔,都是假的吧?那你中毒的事,也是假的?”我惊问。少棣点头又摇头:“被困高塔的事,是假的,因为我想引你去见魔王,但是因为你的身边有青翎,他很厉害,所以我只能用计。而中毒的事,却是真的。我真的被魔王下了毒,他怕我即便交出王权,仍对他怀有异心,所以给我下了毒。”说到这里,少棣感激地对我说道:“你用自己的血,帮我解了毒,真的很感谢你!”“感谢我?”我很郁闷:“你虽然对我心存感激,可是你最终还是欺骗了我。”少棣的脸色一白:“对不起……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白界里所有的百姓的魂魄都无法获得释放。他们全部被困在白界之渊里,已经有三百多年了,我作为他们的王,却无法守护他们,我……倘若能救他们出苦海,无论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无论要牺牲什么人,我都毫不在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