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柳”字。
他呆愣在人群中,不顾他人的厌烦,随后由沮丧变为恼羞成怒。
“忍把浮名,换了浅斟吟唱!”
他疾笔挥斥方遒,有些字由于情感太重,忘了润笔,折处墨迹干得不明显。
他万分没想到,这篇只不过是自己牢骚话的鹤冲天,成了他日后仕途最大的绊脚石。
仁宗初年。
“且去!浅斟吟唱,何要浮名?”
仁宗以鹤冲天为口实,罢黜他的名第。
他手捏着颤抖的纸张,低头思忖“这功名不要也罢,皇帝老儿不识柳某人才华,迟早会追悔莫及!”
后来,他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称自己如今在烟花之地,全听圣上的旨意。
可内心的那份不得志,又有谁体会?
章节四玉英
他在街道上独自快步赶路,心中却愤懑不平。
“店家,这酒怎如此寡淡?”他端起碗问道。
“哎,你不就是那个名落孙山,还被天子罢了名第的柳三变吗?”店家打量了他许久,问道“怎落魄到只靠为妓家填词混口饭?你的名气在歌妓那儿流传甚广啊,哈哈哈”旁边几个听到的人,也跟着奚落起来。
“妓家又怎?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比你们这些粗鄙之人好上多少!”他站起来摔下几枚铜钱,转身愤然离去。
“馀杭知县,以为谁不知道”店家在后面依然和众人大声议论着。
雨稀稀落落地落了下来。青石板上润得能照出人样。
“江州也有歌妓?”于是,他又快步进入这烟柳之地。
“客人,现在满座了,往这边稍坐片刻。”一位袅娜纤巧,翩跹的女子回道。
他向四处打量,见到书案上一本柳七新词,不免好奇地问道:“这是?”
“小女子好唱柳七的词,喜欢就抄录了下来”
他轻轻翻阅这本用蝇头小楷抄录的词,心里有了一丝暖意。
知己难寻。
“柳七来了”
“快看快看!在这!”
顷刻间,歌妓们汇集于此,争着看传说中的柳七到底长什么样。
只有他们二人始终互相望着,目光不离半步。
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就是柳七。从前以为不可能见到的人。
馀杭任上三年后。
他又回到了江州。
“谢玉英?陪客喝酒去了。”
听后,他十分惆怅,在花墙上赋词一首:
见说兰台宋玉,多才多艺善赋,试问朝朝暮暮,行云何处去?
她回来后发现墙上多了新词,知道他来过,自愧未守前盟,卖掉家私寻柳七。
三年前,他曾许诺对她永不变心,她也曾说从今以后闭门谢客。
馀杭多少烟花女子,但他始终未忘她。
终于,在东京找到了他。
一切都被重逢释怀。
“柳郎,不要功名如何?”她问道。
“不要也罢”他忽然想到自己的屯田外郎一职只因出言不逊而被罢免的事,有些气恼。
第二日,却又不见了他的身影。
章节五秋景
短短两年仕途,年过半百的他又由于性格原因,屡遭排贬。
“马儿啊,马儿”他迈着迟缓的步伐,牵着一匹老马四处漂泊。
望着四方萧索景象,他轻叹一口气,不知是笑还是在哀伤地说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哈哈哈枯藤老树,这衰败秋景怎如此美不胜收”
独自笑着,终于落下了一滴浑浊的老泪。
马蹄声,脚步声,混杂着渐渐远去
“柳七怎死得如此凄凉?”
“一贫如洗,又无家室”
最后,他死在了一位名妓家,准备填词时猝死。
最后,东京名妓们合金把他安葬。
半城缟素,一片哀声。
两个月后,谢玉英因思念过度而逝去。她被葬在他墓旁,拟为夫妻。
最后记得他的,他记得的,只有那帮烟花女子,那帮在旁人眼里无社会地位的女子。
他是唯一一个肯为歌妓专门填词的词人。
这不是因为他痴迷其中。而是矛盾的性格,混乱的社会把他推向了谷底。
最后,留给世人的,只有那些花间慢词,杨柳岸晓风残月的美好景象。
他具体葬在何方,有何经历,也没多少人去了解了。
那渠白荷,或许只能留在他的梦里。
一株白荷,始终守候在那里。
他答应过,会回来。那么,就一直等下去吧。
bydannys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