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
晴砚一听,全身的骨头像被人在一瞬间抽走了般支持不住软泥般的身子,整个人呈直线下滑,离她最近的雷眼明手快的扶住她。
“晴砚,你先别倒,还不知道确实的情况呢。”昀樵连忙抑下心中的不安,安抚晴砚,要雷把她抱进车子里。
晴砚硬是强迫自己颤抖的唇角上扬,扯出个比哭还丑的笑容,轻点下头“嗯。”车子疾驶出去,幽黑的路像没有尽头似的,而晴砚,就像是走上不归路的魂魄,茫然不所措。
力凯力凯晴砚双手合十祈祷着。
“力凯该不会这么一撞,又撞掉所有的记忆吧?”颖豪担忧的低声问着身旁的妻子。
他的疑问也是大夥共同的疑问,但他们更担心的是情况会比他们所能设想的更加严重。
“我不知道。”君樵全身发冷的偎着丈夫。
“希望他不会一睡不起。”雷更小声的跟昀樵说,他曾看过一个病历,有位病人曾经失去记忆,结果身体康复后不小心去撞到头,就此沉睡不起一直到死。
力凯现在的情况跟那个病人一模一样。
昀樵瞪眼雷,责备他哪壶不开提哪壶,但她的身子却无法克制的发起抖来,她不能想像如果风人院少了一个人会变成怎样,那活像是一具坏掉的圆规画出残缺的圆。
其他人虽然没开口,但心里同样的忧心。
晴砚沉默的坐在长椅上,无意识的绞着手,无神的眼眸泣着血,胸臆间的巨大疼痛让她只能用口呼吸来减轻那怎么也舒缓不了的痛。风人院的驻院人们所说的话在她耳畔飞来飞去,一字也没入她的耳,但是她却感觉到心里有一部分正慢慢僵化,开始失去活力,连带的使她开始觉得疲倦,开始觉得呼吸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她眨眨眼,无力地笑了笑,好不容易经过三年,她找到平衡自己的支点,终于可以和力凯在一起时,却又发生了这种事!
此刻晴砚多希望自己是小说中的主角,当男主角发生这种事时,哭得惊逃诏地,说些什么没有他就活不下去,她也会跟着去的话,藉此唤醒男主角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现代已经没有这种石烂海枯,只为对方活下去的爱情了,可是此刻她却希望这种童话式的爱情故事的happyending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发生在她和力凯身上。
然而可悲的是,力凯现在人还躺在里头,生死未卜。
门开了,力勤走出来,脸上的笑容耀人,大家看见力勤那异常的反应,心头的大石彷佛又下压了几寸。
“老老大”清扬结结巴巴的唤着,吞吞口水,眸里焦忧交焚。
“老大怎怎么”清逸握着皓轩的手关节泛白,红润的脸色也跟着刷上一层白。
“力凯没事。”力勤向来温和的语调少见的高扬且宏亮。
“啊!”所有的人全数起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
“力凯没事,我没说谎,他只是去撞到石头,头部有点擦伤,除此之外,他可说是一个完全健康的人。”力勤脸上漾着开怀的笑意,兴奋的解释着。
众人安静了半晌,接着异口同声的发出一声代表危机解除的叹息,站太久该坐下休息的坐下休息,坐了很久觉得累的纷纷投入自己的伴侣怀里小憩。
不过,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的想法,要是力凯下次再搞这种虚惊一场的把戏,他们会先去为自己的心脏投保。
晴砚虚脱的跌入座,背靠着墙,发现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露出个释怀的笑容。
“晴砚。”力勤在她面前站定。
“嗯?”晴砚抬起脸望着力勤。
“我相信这次你会想守着力凯直到他醒来。”力勤指指被护理人员推出来的力凯,笑道。
“嗯”晴砚点点头,为他的善解人意给了他一个笑容。
“去吧!”力勤拍拍她的肩,望着她跑向力凯,不禁叹口气。
“叹什么气?”绯羽站在他身边问。
“我很庆幸我和你之间只有你的心结作祟。”力勤很难想像假如自己和绯羽的情况与他们相同,他是否能坚持那么久。
“你的意思是我们太平顺了?”绯羽睨眼丈夫,唇际漾着一抹不以为然的笑意。
“不,光是应付你这颗坚硬无比的石头就已经够让我疲于奔命了。”力勤搂住绯羽,走向更衣室。
“风力勤,你今晚不用睡了!”绯羽涨红了脸,恼羞成怒。
“太太,你饶了我吧!等明天,明天我一定能满足你。”力勤过于明显的暧昧语气让绯羽颊上温度飞涨。
“风风力勤!”她的怒叫声消失在更衣室门后。
头好痛!
力凯皱皱眉,不太情愿的掀开眼皮,还没看见任何东西,马上因室内的灯光太过刺眼而合上,这下惨了,他又要成“白光眼”了!想开口说话,发现口乾得不得了,在无法叫人又懒得移动手去引人注意之下,他清醒的脑子开始回忆事情发生的经过。
一股急躁占住他原本闲适又平静的心,他弹坐起身,闭着眼低唤:“晴砚!”
没有回应,他静下心来仔细聆听房内的任何一个声响,听见一声细小的呼吸声,很平稳而且有频率,他不禁笑了,低头避过灯光,缓缓张开眼,等眼睛能适应时再全部张开,晴砚就趴在床沿睡着了,一支手还握着他的,力凯在不惊动晴砚的状态下轻轻巧巧的将她抱上床,拨出一个空位让晴砚睡得舒服些,晴砚没有醒,只是调整姿势,很快的就和床和平共存,沉沉睡着。
力凯轻轻拂去落到她颊上的发丝,唇角上扬,他的记忆此刻一片清明,但可以分享的人现在正跟睡神下棋呢!他纵有再多的话语也只能等明天说了,仔细凝视晴砚的睡容,他跟着再次睡去。
“你说,以后力凯如果再住院,我们跟院方情商特地为力凯和晴砚做一张双人病床好不好?”一个富含笑意的低沉嗓音在宁静带点微源的清晨中响起。
“你以为医院是那种有钱就可以吩咐他们做任何事的地方啊!不过这样也对,省得他们俩挤在一张小床上怪可怜的。”另一个同样含笑但是音调稍高一点的声音接着出现。
“你们懂什么?挤在一起才好啊!说不定呵呵!”紧接着一个清澈却带着可恶笑声的声音响起。
“不好吧!力凯是病人,这样他会不会因为过度兴奋而承受不住?万一头伤好了,却得了心脏病怎么办?你们要晴砚一辈子的幸福就这么飞了吗?”在这些男声中终于加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的嗓音轻柔婉转,可吐出的话却不比那些男的“善良”到哪儿去。
“这就要看力凯自己能不能把持住罗!”之前那个低沉男声回答。
“赌一把吧!看力凯能够忍多久”清澈的声音伴随着“你知我知”的隐密语气让其他人全笑了。
力凯就在这些不绝于耳的调侃声中清醒过来,他一睁眼,在微暗的房内所见的就是二姐夫雷.格斯、二姐风昀樵、二哥风清扬和宋星衍围在病床旁边喳喳呼呼的说个不停。
“你们”力凯在雷的扶助下半坐起身,有些奇怪地望着他们,其他人呢?
“经过昨晚抽签的结果,今天由我们四个人先来看看你,不过”清扬有意无意的瞄眼埋首于枕头里大睡的晴砚“我们来的时机好像不是很对。”
“你们非得在病人面前说笑吗?”力凯啐道。
“也不是啦!反正闲着没事,说笑来杀时间也是一种有益的休闲运动啊!”星衍笑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嗯”晴砚皱紧眉头,跟着醒过来,她有点茫然的溜转眸子,赫然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张床上,她挣扎着起身,身子却和力凯坐起的身体紧密的接触,而且有滑下床的倾向,力凯大手一揽,将她搂入怀中,晴砚抬头,望入力凯那双黝黑的眸里,她惊喜的露出个笑容,双手环住力凯的脖子“力凯!”
“嗯。”一个甜香且充满柔情的笑容在力凯那张绝美的脸上绽开,他回拥着晴砚,轻声问道:“睡得好吗?”
一旁彷佛被当作隐形人的四人很识相的“潜”出病房。
“对不起”晴砚红着脸,坐到床边,她怎么也没想到昨晚自己竟然看顾到睡着了,还要力凯抱她上床睡“我我睡着了”
“我知道。”力凯笑望着晴砚窘困的红颊。
“你还好吧?头疼不疼呢?”晴砚一想起力凯的伤,什么窘困都忘得一乾二净,忙不迭的询问力凯的情况。
“还好。”力凯握住轻碰自己包着绷带的头的柔夷“抱歉,让你担心了。”
轻轻柔柔的一句低喃,让晴砚的泪决堤,她抱住力凯的腰,像个孩子般哭喊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以为你会就这么呜你不可以连睡觉都不等我不可以连长眠也不等我”
昨夜那种手脚冰冷的透心寒仍留在晴砚体内,那种灵魂让人抽走、只余下空壳的感觉她再也不要尝试!
力凯无言地拍拍晴砚的背,俯首亲吻她的贝耳“我醒过来了,没事了。”然后,他很高兴的说了一句:“我好想你。”
晴砚猛然抬头,布满泪痕的容颜让力凯心一揪,他心疼的抹去她的泪“瞧你,哭成这样”
晴砚捉住力凯忙着替她擦泪的手,问:“你刚刚说什么?”
为什么他会突然跟她说想她呢?
力凯深情款款的凝望着晴砚“三年了,我没有一天不想你,没有一天不为我所做的决定感到后悔,我为什么要那么无私?要是我自私一点把你留在身边,我就不必天天猜想你现在在哪儿,那地方危不危险,是否跟某个男人谈恋爱,几乎要被醋意淹死”
他的叙述被晴砚送上的唇打断,决d久,晴砚在四片贴合的唇瓣空隙喘息道:“力凯,天啊!力凯我爱你,我爱你”她不敢相信力凯恢复记忆了,她的力凯
“我也爱你。”力凯吻去晴砚重新滑落眼眶的泪,一边打趣道:“奇怪,我记得你没这么爱哭啊!你真的是那个明明是你错还要硬拗成是我不对的游晴砚吗?”
“你笑我”晴砚用手背擦乾泪,不太确定的问:“我没在作梦,对不对?你恢复记忆了?噢!不!”晴砚似想起什么不好的事般垮下脸“你不会恢复了三年前的记忆,然后忘了这三年来发生的所有事吧?”
力凯似笑非笑的凝望晴砚垮下的小脸,俊美的容颜满是笑意“我不认为那么戏剧化的情节会发生我身上。”
晴砚得到力凯的保证这才笑逐颜开,心满意足的抱着他,头枕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要不要跟大哥他们说呢?”
“先不要。”力凯抬起晴砚的脸,两人视线相对“我不想我们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又被破坏。”
晴砚为力凯语问的扼腕感到好笑“力凯也会这么孩子气啊!”力凯闻言突然露出一抹邪笑,看得晴砚打从心底发寒,想睁开力凯,但她被他抱得紧紧的,一点逃走的隙酚诩没有。
病房内再没传出任何声响,无孔不入的阳光正透过窗帘无法遮住的细缝偷溜进来窥探着两人相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