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独自一人任由相思折磨,度过漫长无止境的夜晚。
“你”想说的话在瞬间被黑暗吞没,颈背突然的一记疼痛将她拉入黑幕。昏厥在他怀里。
柏仲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在她洁莹的额头印下一吻,随后步入黑暗,将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拉入另一个无法预估的局面。
数小时后,柏仲的人影出现在曾与潼恩单独相处的别墅,应门的是之前在会场抱着席拉去找他的少年。
“你终于来了,”少年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怎么惊讶。
“你知道我会来?”柏仲讶异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年,对于他的敌意他并不在乎,但对于他应对间的冷静,却有某种程度上的似曾相识。
“你要找潼恩不是吗?”少年反问,侧身让他进屋。
“潼恩在我那儿,来这只是碰碰运气,我不确定事隔一年多她是否还会旧地重游,住进这房子。”
“既然你已经找到要找的人,麻烦请离开。”他没有关门,等着这个高他三十公分左右的男人离开。
柏仲看了看屋内未变的摆设,怀念与对等的痛苦再一次泛滥成灾。“她多久前回到这里?”
“两个月前。”少年快速回答,逐客之意十分明显。“你可以走了。”
“你很讨厌我?”他做了什么事让这少年讨厌他?
“你和潼恩我都讨厌。”
“为什么?”冷凝的绿眸突兀地闪过兴味。
“席拉她是你们的女儿,却得不到一般父母应该对孩子付出的爱。”
这就是他厌恶他和潼恩的原因?柏仲因他的回答而确定了某件事,并作出决定。“我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同时也要和你谈个交易。”
少年眯起眼,警戒地盯紧他的一举一动。“什么意思?”
“我和潼恩并非不爱这个女儿,而是没有办法爱。
“什么叫没办法爱?父女之情本是天性,没有什么没办法爱的!这只是你们自私的借口!”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从潼恩口中你知道我多少事?”面对少年突然激动的反应,柏仲只是冷眼以待,并没有之前那份逗人开心的兴致。一年多的时间,他的改变连黑街同伴都受不了,潼恩带走他所有的一切,只留下一具躯壳。
“我只知道你是席拉的父亲。”
“我是席拉的父亲,也是潼恩这世上最痛恨的男人,席拉并不是在期待下被制造的生命,她只是个意外来到的孩子。”从名字的意义就可以知道她存在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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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和潼恩要席拉因为她无法自主的错误出生负责?要她自求多福,所以连一点关注也不愿给她?”少年眯起绿眸,双拳握紧垂在身侧。“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们,总有一天!”他发誓。
“为了席拉?”他无从得知这少年的来处,但他似乎有些了解潼恩之所以将他带在身边的原因她要他代为照顾席拉。
看来经历过生产阶段的潼恩并未改变牲情,他暗忖。如果她的个性和以前一样,那么就方便他掌握了。抬眼再看向始终散发一身敌意的少年
这个少年对席拉有强烈的执着、这份执着和他很像他不只在外貌上酷似少年时期的他,就连在乎与执着的表现也极度相像,如果是他,他也会将女儿交到他手上,这少年对席拉的执着如同恋人,这应该算是好事一桩。只要他愈爱席拉,他就会愈拼命保护她,将人交给他再放心也不过。
他和潼恩不适合为人父母。如果是一年前他会在爱她的同时,也爱这个女儿,怪只怪他知道得太晚,一辈子的爱已经投注在一个人身上、他没有多余的爱可以分给他人,就连自己的女儿也没有。
如果爱是泉水,他这口井早已干枯、只会为一个人再涌出新泉。
回过神,他移动绿眸投注在少年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柏纳。”少年回答道。
柏仲微扬封闭一年多不曾惕起的唇角。“那是我以前的名字。,”
“我知道。”柏纳松了拳。“潼恩说如果不叫柏纳,就不能待在席拉身边照顾她,所以我叫柏纳。”
“是吗?”这表示她从没有忘记过他吗?她硬要这绿瞳少年改名柏纳的用意何在?“你丢掉自己的名字,就只是为了能留在席拉身边照顾她?”
“是的。”柏纳信誓旦旦道:“不离不弃,我只要席拉一个,这一辈子只要她一个,所以,你们不要她也无所谓,我要!’
“一辈子的时间超乎你想像的冗长。”柏仲轻声叹息。“你看起来不超过十五岁,话别说得太早。”
“我不是你们,我什么都能学,就是学不会背叛。”无视于高大强烈的压迫感,他说的一字一句都极尽讽刺之能事。
“但愿如此。”他低声道。
打从一开始,这少年就不断重复指责他和潼恩为人父母的失职;然而早已无心的他又怎么可能有内疚感萌生这一年多来他彻底没入黑暗,为的就是和潼恩同存,他的情只有她一人能启动。
他移身至小吧台前,取出两只高脚杯,抽启xo瓶口的软木塞,倒出黄澄酒液,勾起其中一杯在黑色手套覆盖的掌心中轻晃。
“你可以离开了。”柏纳再一次表达他的逐客之意。
“我说过我是来跟你谈一笔交易的。”冰冷的绿眸凝视晃动的汁液,目光穿过透明的酒杯打量这少年值得他投资多少、交付多少责任。
“交易?”
“我刚说过我和控思不适合为人父母,所以我打算将席拉送进b.s.l.交给朋友抚养。”
“你要送走她?”该死!“你有什么权利决定一切!除非潼恩亲口说,否则我不会让你送走她,死。也、不、会!”
“潼恩对她有感情吗?”柏仲突然问起。“你可曾看过潼恩抱她?”他不知道潼恩对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女儿作何感想、但依潼恩的个性推敲不难发现她是个不会掏自己女儿的母亲,因为她不懂爱,只知道恨。而怀胎十月的生命,流着一半她所恨男人的血,她会抱她除非目出西山。
“晤”柏纳无言以对。是的,从席拉出生潼恩就不曾抱过她,他被潼恩带回去的原因他心里清楚得很,她只不过是在找人专职照顾快出生的婴儿,而他又刚好被住在妓女窟的母亲丢出门遇上她罢了。“那又怎样!席拉有我保护她、照顾她!”
“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柏仲点出事实。“将席拉送进bsl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你应该很清楚潼恩的职业,如果你想让席拉过和一般人无异的普通生活,你知道什么选择对她最好。在那里她能受到最完善的保护。”柏仲轻啜黄澄酒液,感受舌间的辛辣刺激。
他说得没错,但“我呢,”他打算将他署于何地?
食指勾起另一只高脚杯,举杯伸向他,作出邀约的动作。“我给你八年的时间让你在bsl接受训练,随便你想学什么,只要你认为所学的能保护她。八年后会有人加讪你的资格,如果合格,保护席拉将是你一辈子的责任,你可以选择带她离开或继续留下。”
“如果不合格呢?”
“派去加讪你的人会杀了你,因为没有理由让一个没用的人留在她身边”他晃了晃指向柏纳的酒杯。“如何?你的决定呢?这八年我可以保证席拉的安全无虞,直到你的加讪结果出来为止。”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没有通过加讪,席拉就
柏仲愣了下,虽没这个意思,但如果能让这男孩更积极‘没错!你死,她死;你生,她生。”他森冷地说道,不带一丝感情。“她的命掌握在你手里。”
“你还是人吗?”柏纳再度握紧拳,直想一拳轰上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管有什么理由,她还是你的女儿,而你却”
“一句话,接受或不接受?”
“若我不接受呢?”柏纳强硬道,不愿意妥协被人操纵的人生,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无力反抗,且大人的力量不是小孩能及的,尤其是眼前这样待血无情的男人,他的能力用不看看他出手便能深刻察觉。
“我马上杀了你们两个,免得你们活在这世上试凄。”黑暗世界已经有太多人沉溺,不需要再添加两名。“这个世界不需要弱者。”
这样的转变是认清现实还是逃避现实?他已无心去想。
帕纳恨恨地瞪向他,抢过他手上的酒杯一口喝尽,强迫自己忍住喉间辛辣的灼热感,硬是不让自己咳出声“你可以滚了!’
“一个礼拜后会有人来接你们。”他转身,达到目的就没有逗留的必要,这间房子一个礼拜后他打算将它化为灰烬,让什么也不剩。
这幢房子里储存的回忆太多,每一段都蚀人心肺。
黑色的风衣因他的动作扬起,旋出决绝无情的弧度。帕纳看着他毫不留情的离去,不晓得为什么心底有种悲哀的感觉,这男人说的话是那么的冷血,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说要亲手结束她的生命,但他为什么觉得这男人好可怜,轻扬起的风衣衣摆反而凸显他的沉重脚步?
这个男人真的无情冷血到连女儿都不想认吗?他没来由地心生怀疑。
“等一下!”来不及思考,他已经听见自己的声音叫住他直向:“为什么不去看她?”只隔一道门,为什么他连一点想看看自己女儿的想法都没有?“她在睡觉,不会发现身边有人在看她。”
暗黑的身影停住在门前,别过半露阴势的侧脸,风衣的领口挡住他的唇,只露出一只斜睨他的冰冷绿眸,带着森然的无情“这世上除了潼恩,没有一个人值得我留意。”他只要知道这世上有个同时拥有潼恩和他的眼睛的女儿存在即可,认不认、看不看,早已不是重点。
“但你还是为了席拉的事找我谈交易。”他点出柏仲的矛盾之处。“如果真不在乎,你会在得到潼恩后还跑这一趟吗?”
“你很聪明!”柏仲冷笑,绿眸终于透露出一丝对他的欣赏“但愿你的聪明能帮你通过八年后的加讪。”
“我一定能通过加讪!”他有这个自信。“为了席拉,任何事我都会去做,”
“不要忘记你刚才说的话,她的未来操控在你手上。”绿瞳不再销定柏纳,伟岸的身影逐渐离开这曾充满回忆的房子;然而在转身的一瞬间,碧光潋滟,难舍的光芒闪逝,霎时尽人柏纳眼底。
“告诉我”柏纳像突然领悟什么似的,急忙冲出,却因为一阵头晕目眩而倒下,他攀着门缘撑住自己渐渐沉重的身体,拉着喉咙大声问:“是不是为了保护席拉不受你们两人的连累才故意这么做?是不是?”
风衣甩动拒绝回答的意念,随着主人的离去渐渐消失踪影。
他终究得不到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