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眼皓腕上的表确定时间,阴夺魂走出花店,没入夜晚夕阳西沉随之而亮起的霓虹灯中,漫步在街道,朝公用停车场走去。
无视于来来往往对她这名柔弱东方女子独自走在街上的注目及对她外貌的惊艳,她只是捧着一束鲜花独自一人走在龙蛇杂处的纽约街头,说没遇上危险是幸运,遇上了则是意料中的事。
至少,在面对突然出现并挡住她去路的三名彪形大汉的阴夺魂,此时此刻脑中想的便是这回事。看来她是遇上了。
“三位先生找我有事?”她以一口优雅的英式腔调英语温顺地询问。
对方则只是以美式音调配上粗劣不堪的文字、加上流里流气的装扮回应她的从容有礼:“像你这么漂亮的美女一个人走在路上实太危险了,就让我们护送你,也好让大家有个伴。”说话时,沾着怪异、如同过期香水气味的手指不忘轻佻地碰了下她细致的下颚。
她退了步,看看四周却寻不着有看似救难英雄的人出现,只有看戏的人与匆匆走过的陌路人。
是啊,在这冷漠的城市里怎会有多事者出现,她暗笑自己以为还有抱持“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种心态的现代人的单纯想法。
温柔的神情在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时仍旧未变,相反的,脸上的温柔更佐以恬淡的微笑,增添她似非凡尘俗人人感觉,让前来调戏的莽汉们看傻了。
“三位先生可曾见过恶魔?”她的问题问得既突然又诡异:“没有?那么三位想不想看看恶魔长什么样子?”
“不管长什么样子”其中一名率先回过神来,恢复轻佻的姿态调戏道:“绝对不会和你一样漂亮,兄弟,你们说是不是!”“是啊就是嘛”
阴夺魂嗤笑一声,异于三人蓝眼珠的眸子是乌黑晶亮的,闪过一丝令人匪夷所思的讯息,快得让迟钝的三人无法察觉:“很快的,三位会发现自己对于恶魔的认知显然不足。”
“什”就在这时,一道雾气早在他们能瓜前自阴夺魂掌中喷出,笼罩他们三人的脸,三个人尚来不及猜想这是什么时即已吸入不少雾气。
这是什么东西好香三个人像饿鬼看见食物般,垂涎地吸入香气,猛抽着鼻子试图将空气中所有的香气吸入体内,每吸一口便觉脑子一阵活络,舒畅得让他们忍不住闭上眼,只想靠嗅觉享受这一份奇妙的快感。
“三位可曾看过恶魔?”远远的,一声询问仿佛从远方传来似的,令人听得不太真切。
但是谁还管什么恶魔不恶魔的,挥挥手拂去这奇怪的问题,他们一心只满足嗅觉,吸进渴望已久的香味,让浑身像飘在云端般舒畅。
“建议三位不妨睁开眼看一看恶魔的模样,免得遗憾。”被香气薰得迷糊的三人如同被催眠一样,乖乖的睁开迷蒙的眼
“啊魔鬼!魔鬼啊”“救命有恶魔”
“啊!”美女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可怕的地狱景象成千上万遭分解的肢体像千万只蛆般在地上爬行,向他们涌来,每一个都像在高喊着“我要你的手”“我要你的脚”等等的话!
地狱的恶魔、张牙舞爪的可怕魔鬼一个个全朝他们涌过来,像要被活生生撕裂一样好可怕!好可怕!
不明就里的路人只见三个壮硕的大汉在街上一个跪、一个哭叫、一个在地上爬着,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扬言要对这名东方美女施暴的三人,怎么突然间全都变成这副疯颠、对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太奇怪了!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笑容依然的东方女子身上,看看是不是能从她身上找到答案。
在众多目光注视下,阴夺魂静静地弯身拾起掉落的花材,抽出纸巾轻拭花瓣上沾染的灰尘,瞥了眼地上哭叫的三人。
“看见恶魔的模样了吗?”她问,却没有半个人能回答她。处于虚幻影像的三人仍在拼命逃离那些魔鬼利爪、高声尖叫他们的恐惧,无暇他顾。
莲步轻移,阴夺魂像没事人般离开自己为他们制造的幻境世界,一身飘逸不变、温柔的神态也不变,依然是脱俗的东方美女。
但一瞬间流转的诡谲眸光教有心人真切的看进眼里,为她这份不外露的诡异暗暗咋舌。
这个女人到底来自何方?南宫适不禁疑惑暗忖。
缘份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他前脚才踏出花店不久,不经意的回头一瞥,就看见她后脚走进花店,在某些时候,世界真的只能用“小、小、小”来形容。
步伐用不着大脑的刻意命令便自动尾随在她轻逸的脚步之后,这应该算是她的荣幸吧,因为这是南宫适头一遭对女人比对香水感兴趣,也是他头一遭在背地跟踪人。
在跟踪她时,他所抱持的心态是想探看这个说恨他的女人到底是何来历,他接受任何针对他的恶意,但前提是这些事必须有确切只能针对他的理由,他不接受像疯子一样没有目的、没理由的憎恨。
呵,真是粗心大意啊!阴夺魂对自己到现在才发现有人跟踪的后知后觉感到好笑。潼恩知道了一定会说她很迟钝,她可以想像潼恩的表情黛眉微微皱起,她并不喜欢见到潼恩对自己皱眉的模样。
懊如何摆脱背后这个阴魂不散的灵呢?阴夺魂凝视抱在怀中的花卉,边走边低头思忖可行的方法,完全没发现自己正朝车辆迅速来往的路口前进。
就在她一脚要踏上斑马线迎接朝她而来的高速行驶的车辆时,一只突来的大手攫住她瘦弱的臂膀拉回她。
“喝!”她吓了跳,意识到情况有多危急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安然无恙地被圈在一方小小世界,温热的体温散发着veneziauo摸含淡淡的香柏、豆蔻、烟草的香味,是属于男人的香水味。
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从第一次见面之后就不曾打算再遇的人:“南宫适?”跟踪她的人是他?
“千钧一发不是吗?”俯视怀中矮他一个头的人儿,他惊讶地发现东方女子真的很娇小,个子完全不像西方女人的高大。
“我并没有打算再遇见您,南宫先生。”阴夺魂轻轻拍拍他圈住自己的手臂,视线移至惨遭两人夹击的可怜花卉,才让南宫适配合地放开对她的箝制。
“我和你正好相反。”他一直想再遇见她,恬淡的笑谈方式与她的从容不迫调和成优闲巧遇的氛围,任谁都看不出彼此间的暗潮汹涌:“被恨总要有个理由,否则恕我无法接受。”
“你不在乎又何必苦思这个问题。”再不走她怕自己会赶不上接应好友的时间:“我还有事,如我失陪。”她转身想走,空出的左腕被他适时的握得死紧,陷入动弹不行的境地。
“没有满意的答案,我很难让你走。”南宫适露出带着虚伪歉意的微笑,旁人看不出他的虚伪之处,但她就是能。
“我是真的有急事在身,请您放手。”试着扭动左手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的手掌,阴夺魂咬着唇,隐士般的悠然表情渐渐泛起一抹慌乱:“放手好吗?”
她是真的有急事在身,南宫适得到这么一个结论。
“至少留下名字。”只要有名字,他自然找得到她的人。
事实上就算没有她的名字,他也有办法知道她是谁,就如同欧阳说的,进入城堡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有时候欧阳也会说出极有内涵的话来。
“阴夺魂。”名字造假也枉然,这一点她心里有数,就她知道有关南宫适的资料来看,因此她没有隐瞒的打算:“可以放开我了吗?”
“明天同一时间,我在同一个地方等你”他松手让她得到自由,不过他继续把话说完:“和你恨我的理由。”
阴夺魂没有回应,匆匆瞥他上眼,横越正好亮起红灯的马路,南宫适则是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以行动表示不再跟踪。
阴夺魂驾驶的敞蓬车维持一定的速度,在入夜的纽约市街道穿梭着,才刚在柏仲眼前从三楼高的地方跳进敞篷车后座的潼恩移到前座,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她凌乱的长发。
“你来晚了。”让她不得不和他对峙,好拖延时间。
阴夺魂看着正前方,无奈地扬起歉意的笑:“抱歉,路上发生一点小事,没受伤吧?”
“没有。”柏仲并没有对她出手,只是说了些像神父在传教一样无聊至极的话。
“那就好。”阴夺魂操控着方向盘,没有发现好友正以一副事有蹊跷的眼神扫视自己。
“发生什么‘小事’?”五年的相处时间不算短,潼恩鲜少看她脸上没有那抹比圣母玛莉亚看起来更慈悲数倍的笑容,因此让她不禁疑心她所说的“那一点小事。”
“没什么。”她并不想让潼恩知道自己和南宫适再度相遇的事,之前她能说服潼恩不对他采取任何行动是因为她坚信绝不会和他再次相遇,不料命运总是喜欢嘲笑说“绝对”二字的人,她还是见到他,甚至没有原因地引起他对自己的在意。
真可笑,最不想发生的情况竟然发生了。
“你骗不了我的。”
“在路上被三个男人拦住騒扰所以误了时间。”她说出一部分事实。
“夺魂!”潼恩突然嗤声冷笑起来:“不了解你的人可能会相信你的这套说辞,但我了解你啊,夺魂,那种场面在你心理根本一点分量也没有,还有其他事发生对不对?”
阴夺魂叹了口气,将车停靠在路旁,侧坐面对潼恩“彼此了解有时候并不是美好的事对不对?”太了解只会让什么也不能隐瞒。
“发生什么事?”
“我遇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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