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不明的气氛纷纷扰扰的持续了好几天,在于应琅心中,原本沉郁的情绪更加低迷;可沈桐依然神清气爽,像是只甫飞出笼的快乐鸟。
将筷子递给她,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勾出了无奈。
是他自己庸人自扰,又怎能怨单纯的小桐不知他的愁与郁,甚至尽端副无忧无虑的神情在他面前招摇。
唉!
“你又怎么了?”
“谁?”他欲盖弥彰。
“这张桌子总就共坐了我跟你,除了我,不就剩你了?”白眼掀了掀,她一脸关切的凑近他。“阿琅,你这几天老是在咳声叹气噢。”
“是吗?”一时不察,他又叹了声。
看,哼哼,睁眼说瞎话的男人!
“如果你有心事,我一定负责听啦。”脖子拉得更长,沈桐好心好意的谆谆诱导。“说嘛,我的耳朵已经准备好了。”
“别多事,快吃你的菜。”
“是。”她乖乖的夹了一筷子的青菜人口。“说呀。”
“吃饭!”
“噢。”她又扒了一口饭进嘴巴里。“瞧,我饭跟菜都吃过了,可还是没听见你吭半个字呀。”
挫败的摇头叹气,他不理会她的执拗,径自温吞的吃着饭。
“阿琅,你到底在烦些什么?”见他忧愁浮面,她哪还吃得下呀。
再怎么说,这段日子里,她吃喝玩乐全部赖着他,如今阿琅摆明了有心事,就算她人轻言微,出不了力气,成不了事,最起码也该提供耳朵听听他的愁绪才对得起良心呀。
况且,她真的是很关心、很关心他究竟在烦恼些什么忽地,胸口窜起了上抹不祥。
不会是因为她吧?!
“你还小,不懂。”
闻言,沈桐忐忑不安的神情陡然掀怨。
“如果你不说,我大概永远也不会懂。”什么话嘛,拿这种理由来堵她的嘴,简直就是存心瞒混无知幼童。不,更正,她已经十七岁,好命一点都足以儿女成群了哩,可他竟随口诓她年幼无知就将她打发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想”于应琅低吁着,不知打哪儿说起。
想?唉,他想得可多着了。
想老天爷究竟何时才遣牛头马面来收了他的魂?想这阵子他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飘遥,想生命中的无奈,想小桐的未来,是呀,尤其是小桐这孩子;烦哪,烦恼着他该不该早些替小桐留意一户好心的人家,就这么落了户,别半大不小的年纪就这么辛苦的跟着他翻山越岭。
的确,他的烦恼已形于色,他也知道小桐的一番好意,可是,依小桐性烈又极端的脾气,过早将这些事情说了,也只是扩大烦恼罢了。
“说呀。”
“你不会想知道的。”
什么话?“你是我吗?你不是我,又怎会知道我不想知道?”她拉大了嗓门。
于应琅没再出声,瞟了她一眼,又闷闷的吃起饭来。
等了半天,只见他咕哝个想字又兀自摇头叹息,似乎连食物都比她更能引起他的注意力,沈桐也有些恼了,赌气的夹了一大口的菜往懂里强塞,鼓着颊,有一下没一下的嚼着菜饭,挫败的视线左瞟右瞥,瞧到了件教她分心的事。
“看来不怎么对劲唷。”
“小心。”瞄见她的分心,他眼明手快的直接以手中的竹筷夹住她的手臂,一扯。“没瞧见伙计端着热汤?”
“噢”视线仍锁在街巷,可她下意识的甩了甩手臂。“很痛耶。”
“对不起。”于应琅表达歉意。“瞧什么?,这么专注?”
“不关你的事。”她在赌气。
这倒也是。
她使性子不肯说,他也不多问,依然闲散的继续用膳。
而沈桐将外头的情形瞧进了眼后,更是不肯移开注意力了。
离他们相当近的一处死巷巷口,有个小小的纷争场面;两个还算壮硕的大汉在欺负一个衣衫破旧且面露惊惶的小伙子多似曾相识的画面呀。
就在不久之前,偶尔她也会碰到类似的情况;只不过,她幸运的遇见了她的贵人阿琅。
“奇怪,怎么没人理会”在悟到了真相后,她的喃喃自语蓦然止住。
白痴呀她,如果这里的人对这种大欺小、恶欺善、强欺弱的画面己是司空见惯,又怎会自揽麻烦上身呢。
好吧,看情形,好像只有她可以哼哼哼,唇角漾出一抹恶意的冷笑,磨磨牙,她眼角谨慎的瞥了瞥心不在焉的于应琅,迅速的将手中还未啃净的鸡骨头丢出去。这么近的距离,她有把握百发百中。
以前的她,可是村里丢石头的第一把交椅哩。
眼角瞟见她的肩头细细耸动,于应琅嚼着饭菜,打趣着“心情这么好呀?”
好几天没见到这张无忧的笑靥了,郁结略松,他不由得多瞧上几眼。
“是呀。”沈桐忍不住又咧齿一笑。
自己的确是宝刀未老,轻而易举的便正中目标,丝毫不费吹灰之力,甚至,她敢发誓,在发射武器时神不知鬼不觉,连同桌的阿琅都没察觉呢。
虽然目的是达成了,可在这么近的距离,她总觉得呵呵,胜之不武呀。
“说来听听。”
“噢,我为何要?”嘴一撇,她不假思索的摆高姿态。“你也没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呀。”她还在气他说的“她还小、不懂事!”
再怎么年纪轻轻,他大概忘了她还是有长脑子呀,如果他不给机会,她怎么证实自己也会有长大的一天呢。
听出她的不满,愣了愣,于应琅不自觉的泛出苦笑。
“还在气啊?”
“气你?哼哼,我哪敢呀。”完全是硝烟味十足的尖酸刻薄嘴脸。
“小桐”忽地感受到敌意的逼近,他住了口,轻拧着眉峰望向两个怒气腾腾的壮汉。
怒汉一跨进门槛,闪着火葯味的视线飞快在大厅张望一圈,就直朝他们走来。
你又做了什么?想也不想,他丢了个询问的眼光给她。
我?枕桐挑起眉梢,漾着自然红彩的丰唇夸张的成了个圆形。
不是你是谁?!
冤枉呀!扁扁嘴,她一副与我无关的闲人样。
就在他们忙着用目光交谈时,几根鸡骨头被人摔在桌面上,旋即,挟怒前来的壮汉抬起一脚,在众目环视中,大剌刺的架在她旁边的长板凳上。
猛地捣住鼻嘴,沈桐身子退了退,斜瞪着那只脏脚。
八成是踩到狗大便了,好臭!
“喂,这骨头是你丢的吗?”寻仇的目光不偏不倚的锁在她脸上。
已然带着嫌弃的眼往上一瞟,她当下神情倏然崩塌。
近距离瞧来这才发觉,这两人长得还真像是猪头,而且看来她的功力还是退步了,并非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呀;可是,心犹不服;这两人是在脑勺上长了眼睛呀?怎么在欺负弱小的同时还瞧得见她在瞬间蓦扬蓦敛的攻击动作?
“我在问你话呢!”壮汉嗓门拉拔,口水纷溅而出。
嗯,真的是脏鬼一个!
眉心倏颦,沈桐没急着拉出袖摆擦净脸颊,抿扁着唇瓣,先摆了张委屈又害怕的神情瞧向于应琅。
眼看着别人嚣张到门口了,他应该会义无反顾的挺她吧?!
“这位爷儿先消消气,说话嘛,犯不着大呼小叫的,也不必非得到动手动脚的地步吧。”他不动声色的斜侧身,明着是帮她擦拭喷溅在脸上的口水,暗里却将怒汉与她的距离划开。
出门在外,凡事以和为贵,他一直是奉行不悖,也尽量不过度招摇,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主动出手伤人,而眼下的情况挺让人因头痛且无奈”除了怕壮汉突然袭击,他也怕初生之犊的小桐脾气大过天,若三两句话不合听,说不定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扑到人家身上去乱捶一通。
“大爷的事情你少管。”暴眼倏移,又是一阵飞沫直冲着沈桐而去。“说呀,是你这个娘娘腔丢的吗?”瞧了瞧那年轻人扎在脑勺的束发,明明就是个男子汉,偏又有着大闺女的娇气粉味,他更不齿了。
沈桐的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呸,说她娘娘腔?!
一群没长眼睛的蠢家伙;阿琅虽然也是雌雄莫辨,可她原谅他。因为在赖上他后才渐渐了悟,他是真有心事困扰,分了心,否则依他细致的心思,早该辨清她的性别才是。但问题是,这两个瞎了眼的猪头不叫于应琅。
“唉,你别碰到我噢。”厌恶的啧啧舌,她瞪着那张在眼前挥动的大手,真想拿刀砍去,一刀两断。
恼归恼,可知道阿琅温吞,她也不敢对他冀望过高。算啦,若真得下手砍人,她干脆自己操刀来得爽快。
“别碰到你?”见两人遇敌光只是好言回应,简直就像是软柿子般易咬,恶胆不禁更是急速攀升,蓄意的,壮汉将话尾拉得长长的。“你再不给大爷招来,待会儿,有得你哭爹喊娘的。”
“有话好说,这位爷儿又何必一开口就极具威迫性呢。”叹口气,于应琅捺住不悦,弓起指头敲敲桌面。
他讨厌与人动手,更讨厌在吃饭的时候被迫与人交手,但这两人今儿个是存心找碴的,而小桐的神情看来也仿佛是绝吞不下这口气,那唉,他讨厌用暴力来解决问题,刚刚应该多塞些饭菜进肚的
“大爷我是对什么人说什么话。”鼻头翘得更高了。
呸,这么瞧不起人?眼角往于应琅面无表情的脸上勾了圈,撇撇嘴,沈桐决定发难,不忍了。
“你他妈算老几?”
“喝?!”大概没想到她一开口不是讨饶,竟是语气呛人,壮汉猛地一窒。“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呵呵,为什么我不敢?”学他之前的模样,她故意将笔挺圆润的鼻头朝空一顶。“有没有搞错呀你?就这么几句叫嚣,两个烂拳头乱飞一通,想唬我?先秤秤自己有几两重吧;况且,你这猪头叫我说,我就一定得说呀?”不管阿琅有没有本事替她挡下这一劫,她也不想任凭这两个猪头仗势欺人。
若这次如了他们的愿,任宰任割,往后,他们不就更无法无天了!
“你”“你什么你?想诬人,好歹也拿点证据出来晃晃呀。”见一出声就堵住了他们的嚣张气焰,沈桐好乐。
“明明这鸡骨头就是你丢的”
“嘴巴长在你身上,你要怎么说,谁能奈你何呀。”
“可是,我亲眼瞧见鸡骨头是你丢的。”壮汉更是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口说无凭,拿出证据来呀。”
气结半天,偏又瞧见她好笑出,露一抹你奈我何的神气,两个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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