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她就不是寄居蟹?”
这雷堑讲得真露骨,却也实际!王云薇叹笑,既恨他的直接,也欣赏他的不遮掩。“起码,她喜欢这栋房子,而且你这里的空间也大,只要有心,一定能痹篇彼此,对不对?”
见雷堑神情复杂的陷入忖思,王云薇的心情也有点紧张。
将昏睡中的小莹一个人撒在这里,她说的容易,做起来却很紧张兮兮。
一来,她毕竟不是真的了解雷堑这个人,谁知道他的骨子里是郎还是狼?万一他哪根筋不对,忽然卯起性子对小莹施毒手,那她会恨死自己擅自作主的决定。
但小莹对这栋房子一见钟情,着了魔;她真的爱死了它,若不是因为她对它意乱情迷了,平时还算机灵的她又怎会让那个仲介骗子有机可趁?
既然有机会再回美梦,就让她在这屋子里再住蚌几天吧,说不定,雷堑会突然转了性,良心发现,决定分租个房间给小莹呢;这么一来,岂不是两全其美?
包何况,他若真这么狠心,她的家永远欢迎小莹暂住!
王云薇不笨,瞥见雷堑虽然不乐意,但他的沉默太久、脸色也不见愤慨,便知道大事底定。
“我晚一点再过来。”
“过来?”
“嗯,这事不能我们两个说了就算,还得小莹点头才算数呀。”
雷堑的牙床有些痒,差点学女人家磨起牙来。他吃尽了亏,还得再看某人的脸色行事?
但王云薇已经自顾自地走到楼梯口,却又走回来。“对了,能不能麻烦你煮几颗蛋?”
“蛋?”
“用热腾腾的白煮蛋滚一滚她的黑轮包包,消肿用的。”飞快的瞧了眼一副忍辱负重的雷堑,她突生同情。“其实,小莹很好相处的,只要你别用话激她。”
这待透着轻快的高跟鞋声逐渐敲远,雷堑才发觉自己竟然磨起牙来了。
他,激她?
上帝,这世界什么时候被对与错颠覆得这么严重了!
这栋两层楼的屋宅说大不大,但占地也算颇广。
总共五个房间,其中三间是附卫浴的套房,一间采光极佳的书房,一伺布置温馨的起居室、客厅的设计又带点日本风。批高的木质地板光滑鉴人,拉开落地窗,庭院扶疏的绿景悠然人目,教人心旷神恰。
而姜文莹差点真的鸠占鹊巢了!
那天的结局是,赶来接人的,走了;该被接走的,迟迟未醒。无奈中又带着那么点不知所以然的退让,瞄了睡美人一眼,雷堑闷闷的走到隔壁房间,猛力掀开被罩。
灰尘满天飞扬,可他不以为意,只觉得气呕。
他不是善心人士,向来就不以行善为首则,公司捐的巨额款项是因为可以减税,不是因为他良心发现,可是,他为何没法子端出冷脸来赶人?
尤其,明知道她是麻烦人物。
“大麻烦一个!”他低啸着走回主卧室。“留她下来,铁定会惹是生非。”
现在抽身,不晓得来不来得及?
倾身欲抱起她时,他却不自觉的放缓吐纳,将手揽上他曾抚触大半天的颈背。
姜文莹醒了,她是侧躺,虽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臂贴上颈部,可是一睁开眼,看见的是
“我的房间!”低抽着气,她又惊又喜的轻呼。“天啊,真的是我的房间。”
听力极佳的雷堑听见了。
这女人才睁眼,就又让他开始光火了。
“不。”
“不?”这才留意到有人倾身向她,也才感受到那双让她毫不拒绝的手臂是雷堑的。“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这是什么话?“这是我的房间。”
“什么!”
神情沉凝,他二话不说的抱起她,走进隔壁他大致打点过的另一间套房。
“你暂时住在这里。”
姜文莹眨眨眼,怀疑自己的听力。“暂时?”
雷堑不语,将她放在跟主卧室同个厂牌的床垫上,然后退了一步,双手盘胸的凝望着有点跟不上进度的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一头雾水。
实在不懂,雷堑怎么会忽然这么好心肝的改变主意?他不是巴不得她早早滚蛋,别再跟他有纠有缠!
“我已经说了。”
“你说这间房间是我的?”她蓄意撇开暂时那两个字。“你是说,我可以住进来?”
“如果,你真那么厚脸皮的话。”
哟,这男人讲那什么话?他简直是他分明是
一时气不过雷堑直言不讳的讽刺,才清醒没几分钟的姜文莹眼自翻了几转,又晕了过去。
雷堑吓了一跳,跃步上前,轻拍着她又蓦然惨白的脸颊。“喂?”
晕死过去的姜文莹感受到他的掌力与掌温,很努力、很努力,总算再度睁开了眼。
“你还在?”她幽幽埋怨。“我还以为自己在作梦。”
他也宁愿是作梦,不是事实呀!
“一句话就能让你闭嘴?”依然口出嘲讽,但他的目光已渗进了专注的担忧。“你还好吧?”
她死了也不关他屁事!“你放不放开我?”
“你搞什么鬼?”
“我走,你不是要我走?”奋力推开他,她咬牙撑起上身。“我他妈的会走,我绝不赖着你,我走,这总行了吧?”
“你闹什么别扭?”
姜文莹不理他,浑然不察自己又红了眼眶,凝聚怒气,她拼着一身傲骨将自己移到床边。
抿紧后,雷堑不让自己说任何会惹祸的话。
是她自己要走的,不是他拿扫帚赶她的!
只是,见她摇摇摆摆的硬要起身,粉颊白里透青,更衬出额头的青紫肿块,也将那柔弱无助的可怜模样拱在他的视线里,他的心情重新起伏不定。
冷哼、怒哼、重哼、低咆,雷堑一连转换了数种气息,沉眸微眯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明知道她根本是气极之下毫无自觉的自虐行径,要死要活也不关他的事,可是shit!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你不准走!”
好不容易靠在门板喘气,听他低咆着要她留下的不悦,姜文莹愕然的抬眼瞧他。
“回来。”
“你说什么?”
他不想再重复一次自己的认输,事到如今,也只能认命的网开一面,分配地盘。“这房间是你的。”
“我的?”她难以置信的轻嚷。“你在开玩笑吗?”
“你有看到我的笑容?”
目瞪口呆的姜文莹眼眨也不敢眨的盯着他的脸。
不会吧?这男人的心肠竟然软得像布丁?还是在她晕过去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噢,她已经揣测出自己因为那一跤而晕睡了好久,因为天不但黑了,外头的街巷也很安静,而且头好痛,她也摸过额头那个黑轮包包;随着臆测,她紧张的俯望着自己,以确定他不是因为占了她的便宜才留她下来。
没有,她的衣服都还安然无恙的穿在身上
“你要别问房也可以。”走上前重新将她安顿在怀里,惊愕的她没抗拒,他将她放回床上时,彼此都感受到有那么刹那间的迟疑。“你得自己整理。”
姜文莹不敢喘太大口的气。
他的意思是,她真的可以就这么住进来?纵使他也知道她对这房子有种着了魔的占有欲!
“哪间?”他还在等着她的答案。
“主卧房,行不行?”
雷堑笑了,笑得很冷。“别得寸进尺。”
尽管脑袋还痛得直发麻,她也知道自己最好适可而止,而且,他已经够宽宏大量又脑筋秀逗,她最好谨言慎行,别一个不小心又打坏了她的“安居梦!”
忽然“是你开口求我留下来的噢!”
shit,她连这个输赢也要计较?
“对不对?你先说的噢?”
“对。”他瞪了她一眼。“是我开的口。”
他有着掩不住的后悔,但是再大的后悔也于事无补,他只能承受自己的失言,并且接受事实。
他的家被一只手不能提、肩不脑聘,却赖皮无比的恶鸠瞧上了!
“唉!”
“你干嘛叹气?”
“我喜欢。”
“嗯哼,原来你有下床气!”
雷堑拉开落地窗,迎接一室怡人的朝阳,懒得提醒她,他比她起得更早,而且,他们起床都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对于他毫不领情的沉默以对,姜文莹不以为意。
一旦完全清醒,一旦跟云薇私下咬过耳朵、打过商量,一旦跟雷堑一一二二的说清楚同居的责任与义务后,她撇开前尘往事,重新融入曾被中断过的“居家梦。”
在彻底绝望前,就让她再厚着脸皮的圆此美梦,能多住几天就多住几天吧!
“唉,你的行李都还没完全打开!”
她在第二天一早端着早餐跑去跟雷堑连络感情时,惊诧的发现墙边摆了好几个航空公司的封条都还没拆开的行李。
“没空!”
“既然这样”
“别奢望了!”他打断她的雀跃与好心。
想也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既然她的衣服已经有部份挂在衣帽间,而他的还在皮箱里,那搬他的东西比较方便,两人换房间不是很好?横竖,两间房都一样大!
哼,她休想得偿所愿!
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相安无事的倒也共处了大半个月。
直到这天,姜文莹吱声叹气的进了门,没见闲人一个的雷堑杆在客厅,她迟疑半晌,蹑手蹑脚的往圆弧楼梯走去。
太好了,看来今天能够安全闯关了。
一串沉稳的脚步声自左侧的起居室传来,重重击碎她的逃生梦。
唉,早该猜得到她的运气没这么好!
“别叹得太大声。”他似笑非笑的提醒她。“没别人听得见。”
“嗨,你没出去呀?”
“没精神。”
“你才三十四岁,又不是七老八十,还算是年轻人,该多出去走走,免得太早就衰老。”
“好说。”
“呃,我有点累,先上去洗个澡什么的”说完,她急促的转过身,不敢抬眼瞧他。
“姜文莹!”
听出他语气里的警告,姜文莹渴望的看着楼梯扶手,低咒了声,可怜兮兮的回过身;匆促之际,她记起了手中的塑胶带,柳眉一挑,笑容很狗腿。
“这是你的宵夜,这家的羊肉羹超好吃的唷。”
“谢谢。”他的唇勾了勾,精眸打量着她下巴的擦伤,再迅速移开视线。“你忘了你的责任?”
那是新伤,她怎么了?
“呵呵。”她笑得很尴尬。
环境整洁,人人有责,在决定暂时同居的那天晚上,他们理清各自的活动范围,也敲定了轮流打扫环境的时间;这个星期轮到她当清洁员,可她已经赖皮四天了!
垃圾跟灰尘一定堆得满天高了,所以他的脸色才会这么臭!
“说吧。”
“呃,我今天恐怕没办法尽责任了!”因为全身酸痛得半死。
“想也知道。”
“别老是刻薄我的话好吗?我今天真的很不顺,没力气动脑子了。”低叹,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保证,会利用明天一个上午的时间擦地板,?”待会儿上去,泡个舒服的热水澡,应该会感觉好一些。
今天在地下道时,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在后面推了她一把,害她往前扑跌,直跌在最后一阶,痛死了。
“?”
“你该不会要我通宵不睡的做清洁女佣吧?”她讶然扬声。“你不是很怕吵?”
他是很怕吵,却更想知道她究竟在搞什么鬼,让自己这么狼狈一身,但看得出来她没有预备跟他提将黑眸中的不悦稍敛,他不愿开口当鸡婆。
上个星期她上晚班,也不知道他怎会养成了这个习惯,一到她该抵家的时间,他就自动自发走到起居室心不在焉的翻阅杂志,好像在替她等门似的,非得听到她的破摩托车声噗噗噗噗的骑进院子,这才甘心合上没瞧进半个字的杂志。
他什么时候这么居家了?心里的感觉很呕,再任凭感觉开口对她管东管西,他会唾弃自己的没有原则!
“你确定明天会做?”
“我发誓,或者你要我咬破指头,写一张切结书给你?”
他不必她发誓,二话不说的挥手让她逃上楼,深索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上楼。
她的活力十足跟精神奕奕折服了他,也让他越来越难对她尖酸刻薄。
有时他不禁怀疑,依她的霉运不断,她怎么没有早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