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浅碧仔细打量了自家小姐,黑色双绕曲裾,艳色牡丹绣花铺在袖口与裙摆,发髻梳的精致妥帖,一根银镶红钻步摇斜插在发间,没有一丝一毫的问题。于是郑重点头:“不曾有。”
谢长宁转身,浅碧紧随其后。
她今日准备的才艺是古琴曲,因为嫌麻烦,便没有从家中带古琴来,是以内侍先将她领到了琴坊,里面有皇宫中典藏的各式古琴,供谢长宁为了今日的表演挑选一架拿去用。
谢长宁在琴坊内转了两圈,最后停在了一架暗红色伏羲氏古琴前。她轻抚琴弦:“月声?”
“是。”那内侍显然极为熟悉这琴坊,当即小心应道。
月声古琴流传至今已有三百年,三百年前曾有一家造琴坊,专做伏羲氏古琴,并且一年只出一架,被人们争相购买。而那家造琴坊出的第七架伏羲氏古琴月声被当时的太子重金拍下,送给善琴的太傅之女作为定情信物,被传做一时佳话。据说,那名太傅之女一曲可抵万金,琴艺可比开国皇后。
谢长宁从未听过,自然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只知道,此时她对这月声古琴颇感兴趣。
“便是它了。”
那名内侍一听,便小心地将琴抱了起来,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磕损。
月声的琴声清冽,一般人都不愿弹奏它,一是怕自己的琴艺糟蹋的好琴,二是自己的情感实在不与月声相符。也许是今日刚到过端王府的缘故,谢长宁一看到月声,就想到了萧衍,那个冷冷清清却又格外细心的男子。
再回到宴席,王家最后一名适龄嫡女的才艺表演已到末尾,一副梅花图也十分拿得出手。
太后与皇后又例行夸赞了几句,众人便将视线投到了谢长宁身上。谢长宁始终垂着眼帘,一名内侍焚香摆案,抱着亲的内侍将琴放好。
立刻便有眼尖的认出来:“月声古琴?”
秦霜离得很近,也看了个清楚,轻笑道:“我怎么记得,谢家的大小姐琴棋书画里最弱的一项就是琴了,居然还要弹奏月声。”
也有和谢长宁关系好的,担心地看着谢长宁,生怕她在这重要场合出了丑。
谢长宁却不在意这些,她端坐在琴案前,微微调了下音,十指微动,一串悦耳的琴音从指下跃出。清冽的曲中,好像夹杂着微微寒气,又透露出坚韧。
众女心思转了转,方才想起来,这不就是四大名曲之一的《清梅散》么,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曲,用月声来谈自然是最合适不过,只不过,她们还是怀疑谢长宁的琴艺。
此时,谢长宁琴音一转,已经到了曲子的高·潮部分,凛冽的寒风仿佛实质存在,用尽一切努力想要扼杀傲骨寒梅,可是严寒愈烈,寒梅香气愈浓。众人就好像在琴声中看到一幅画,不妥协的寒梅独立雪中,嶙峋如骨的枝干、红艳的花朵与皑皑白雪鲜明对比,一树红梅,只可孤芳自赏而不可侵犯。
一曲终了,清凛之音久久不能退散。与谢长宁不对付的贵女个个瞠目结舌,她的琴艺何时这般好了?一时之间,太多的嫉妒。
谢长宁收回手,起身,向太后与皇后的方向行礼。
“长宁丫头真是处处有惊喜啊。”太后看着谢长宁,笑得意味深长,最近听闻了太多关于她的事情,今日,又以一曲《清梅散》惊艳四座,当真不愧是谢家女。
“太后谬赞,不过雕虫小技,哪能入得了您的眼。”谢长宁依旧不卑不亢,抬头迎向太后的视线,面色不改。
“母后,这谢家的大小姐这般优异,只怕来年里,求亲的人要踏破谢家门槛咯。”皇后附和着太后夸赞道。
太后若有所思地看了谢长宁一眼,复又笑道:“求亲的人再多,有皇帝的那一道圣旨在那里,长宁丫头不嫁便是不嫁,谁也奈何不了。”她何尝不知道皇后的心思,握住谢长宁,就是为四皇子添了一个大砝码,只是,这次这算盘要空落了。
谢长宁也不回应,只是浅笑。
太后与皇后又调侃了两句,例行赏赐了谢长宁,便又到了下一位,正巧,是秦霜。
“大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谢长生脑袋凑了过来。
谢长宁苦笑一声,将手掌摊开,看着自己这双手:“是啊,什么时候呢?”她自己向来觉得乐舞之流偏向于取悦别人,学的时候并不甚用心,而妹妹谢长乐的琴艺一向了得,前世,她为了做好谢长乐,曾苦练琴技,更是因为谢长乐与戚洵均喜爱梅花,奏了一遍又一遍的《清梅散》,如何还能弹得不好,不熟练。这双手上,都曾练出了茧子。
忽然,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抬眼向席末看去,果然,墨静兰正视线灼热地看着她,见她看过去了,也不曾回避,反而端起了自己面前的果酒,向她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