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众多孙子里头,邵老爷子最疼的,就是邵源泊。照他的话说,‘连儿子带孙子,就小六跟老子还有几分象,算是有点出息’,至于孙女,老爷子压根认不全,他也不愿意认去。
邵老爷子一路进了邵源泊的院子,直冲进书房里,拧着眉头看着歪在榻上,已经喝得七八分醉的邵源泊,伸手从他手里取过杯子,仰头喝了杯子里的酒,脱了鞋坐到榻上,看着孙子问道:“说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能把你愁成这样?”
“愁?愁什么愁?能有什么事愁着我的?没事。”邵源泊懒懒散散的答道,邵老爷子冲着孙子举了举手里的杯子,邵源泊仿佛牙痛般咧了咧嘴:“这大冬天的,长夜的无聊,喝点酒解解闷罢了,这有什么?!”
邵老爷子取过酒壶,倒了满杯酒,一饮而进,呵了口气说道:“那就好!老子今天给你看了门好亲!明远郡公孙清芳第七个孙女!家世门第都配得上,那丫头长得不错,脾气也好,我看,就他家吧!”
“不要!”邵源泊断然拒绝,邵老爷子‘啪’的一声,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拍在几上,瞪着邵源泊吼道:“反了你小子了!”
“不立业,成什么家?!不要!”邵源泊根本不理会邵老爷子的吼叫,往后靠过去,懒散的答道,邵老爷子由怒转笑:“这小子!你要是一辈子没立上业,那就一辈子不成家了?”
“祖父也太灭自己志气了,就这么看轻你孙子?”邵源泊说着,扬声叫了山青进来,又取了只杯子,倒了酒,慢慢抿着,邵老爷子和邵源泊对坐着品了一会儿酒,叹了口气:“小六啊,你这志气,祖父喜欢是喜欢!可这成家和立业,那是两回事,谁说不立业就不能成家了?那是骗人的话,这成了家,就多了岳家的扶持,立业也就容易多了,好了,听祖父的话,就孙家了,明天祖父就托人给你说亲去。”
“不要!”邵源泊一口拒绝,邵老爷子眉头竖直,狠盯着邵源泊,邵源泊闷闷的饮了杯子里的酒,抬头看着邵老爷子,颓然晃了晃头:“我不想成家!过两年再说,别跟我说这个,实在烦心!”
“你!”邵老爷子‘你’了一声,突然长叹一声,一口气松下来,身子也矮了下去,烦恼的嘟嚷道:“这府里,还真是乱得让人头痛!老子真想活着就给你们分家!分了老子就省心了!”
邵源泊拎起酒壶,给邵老爷子倒了杯酒,自己也斟上,端起杯子,示意着邵老爷子,这酒,从一个人闷喝,变成了爷俩对饮解闷。
刚进腊月中旬,去接林姨娘父母兄弟的仆从就接到人,一路兼程赶回了京师,林姨娘的父亲连这一年也没能熬过去,最后两个月一场病竟咽了气,母亲和两个兄长嫂子都好好儿的接了回来,林家祖宅并不在京城,原来在京城的宅子因落在林父名下,那场祸事中也被没了官,林母和兄长赶回来前,邹夫人和林家商量着,重又置了处小些的宅院,离诚意伯府极近,就隔了两条街。
虽说是拿着文书大赦回来了,可到底是犯过事的罪官,又是这贪腐的罪名,邹夫人顾忌着大爷周守哲的前程,更顾忌着小儿子周守礼的才俊清名,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的替堂姐接风,就是接到府上,也都是悄悄的角门进角门出,唯恐惹了闲话出来。
腊月中,周守哲总算守到福宁亲王得了些空,带着郑大奶奶精心准备了大半年的节礼,送到了福宁亲王府上,福宁亲王穿着家常衣服,也没戴帽子,随意的绾着头发在书房里见了他,周守哲心里大是高兴,王爷和自己这样亲近不见外,这是拿自己当自己人看待的。
福宁亲王闲适随意的和周守哲聊了些朝廷里的公务,又扯到了云鹤社,福宁亲王仿佛一下子想起什么来,抬手拍了拍额头,看着周守哲一边笑一边说道:“我正要问你,听说你二弟也是个极有才气的?”
周守哲呆怔了下,急忙惊喜的客气道:“王爷过奖,舍弟小时候病过一场,五形不全,因了这个,平时极少出门,是个爱读书的,可说到才气,哪有什么才气?王爷过奖了,过奖了。”
“果然,所谓有所失,必有所得,看来你这个二弟倒是个难得的,娶个媳妇竟然也是个极难得有才气见识的,是李家的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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