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菊人道:“不见也好,既然准备分开手,见面反属多余,这样吧,你把毒针交给我们,明天由我们出头转告罗继春,叫他劝林上燕交出紫凤钗,母子俩结伴而返,天下从此就太平了。”
龙琦君点点头,由枕畔摸出一个小包道:“毒针在里面,我知道林上燕一直在打凤钗的主意,所以把钗跟外分开两处收藏着”
周菊人接过打开看了一下,随即收藏在怀中道:“其实你在凤钗中也不该留下两支的!”
龙琦君道:“我不敢,秦守经教我的武功并不足应付她,完全是仗着那只凤钗,才镇住她不敢稍生异念,所以我钗不离身,里面也经常扣好两支毒针以备应急之用。”
大家都不说了,良久后,还是晏四道:“你受伤虽轻,血可流得不少,还是好好休息吧,今天叫玉茜留在这儿陪你,等明天见过罗继春后,瞧他的态度再作打算。”
龙琦君摇摇头道:“我倒不要紧,最重要的还是九格格,还是让谢姊姊陪着九格格吧,如果林上燕把她劫持去了,作为要挟,我们只有听任她勒索了!”
谢文龙神色一变道:“她敢这么做吗?”
龙琦君道:“那个老道士就说过这种话,他说我如果不交出毒针,林上燕还有更绝的把戏呢。”
晏四失声叫道:“该死,这个主意一定是老狐狸想出来的,这个老混蛋也是财迷心窍了!”
谢文龙愁道:“九格格身上绝不能再出岔子了,我们必须要想个对策。”
周菊人道:“只要熬过今天一夜,明天再想别的办法。”
谢文龙道:“今天就难以熬过!”
晏四道:“好在我们人手多,分开两地也还够,菊人带着翩翩在这边守夜,玉茜跟真真在王府中护卫九格格,人凤跟文龙好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见到罗继春后,看看他是什么态度,我们再作打算吧。”
这虽不是什么好办法,但相当稳妥,几个人又交换了一下意见后,才分手出来,谢玉茜伴着九格格回到王府,不一会,高人凤把刘翩翩送到龙府来了,刘真真则是谢文龙送去的。
两人忙到天黑,才到衙门里胡乱歇了一宿,第二天清早,他们先到后院去探探消息。问问楼下值宿的丫环,说楼上三个人还在睡觉,夜来也没什么动静,他们才放心地走了。
到达彰仪门时,城门不过刚开,外面的乡人挑着蔬菜,拥进来赶早市,倒是热闹得很。
罗继春孤独的一人站在一个小土阜上,显得很落寞,两人走找去,他才迎下来道:“两位早!”
高人凤道:“你到得更早呢!”
罗继春问谢文龙道:“你们昨天见到琦君吗?”
谢文龙点点头,罗继春十分失望地道:“她知道我要走,还是不肯来见我?”
谢文龙只得又点点头,罗继春长叹了一口气,无限黯然地道:“我不能怪她薄情,只怪我自己太不争气了一点,这是龙府的失剑,这是我给琦君的信”
刚说到这儿,忽然城中冲出一匹急马,马上骑着谢玉茜,老远就叫道:“哥哥,不好了,龙小姐被人杀死了!”
罗继春的手还没有伸出去,一惊之下连剑带信都掉了下来,失声问道:“谁被杀死了?”
谢玉茜一脸急泪,厉声叫道:“龙琦君!”
谢文龙也失了平日的镇定,慌忙问道:“是真的吗?我们离开时,她还是好好的!”
谢玉茜从马上跳了下来道:“你们只在底下问了一声,没上去看看,人在半夜就死了”
高人凤也是一震,慌忙道:“大妹子,你说说清楚!”
谢王茜道:“我也是不放心,王府里平安无事,天一亮就来看看,那时你们刚走,我上楼去,移开屋门,菊始与翩翩都给人迷昏了,床上的龙琦君却丢了头”
谢文龙吓得脸色都变了道:“龙大人知道了吗?”
谢玉茜道:“我没敢声张,把菊姑跟翩翩弄了过来,叫她们悄悄把尸体搬走,暂时别惊动人!”
谢文龙急得直跺脚道:“这叫我怎么跟大人交代呢!”
高人凤道:“大哥,先别管那些,还是把事情弄清楚,菊姑是个老江湖了,怎么会被人迷管过去呢?”
谢玉茜道:“她们三个人谈天到了半夜,肚子饿了,叫人送夜宵上去,迷药一定是下在宵夜里的,刚吃完,她们就人事不知了!”
高人凤又问道:“她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谢玉茜道:“虽然没看见,可是床上的龙琦君丢了头,菊姑怀里丢了那包毒针,而且除了那老蛮婆外,谁有本事把迷药制得无色无味,连菊姑都无法辨出”
罗继春的眼睛险得象铜铃一般,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忽地一顿脚,弯腰从地上抬起短剑道:“对不起,这柄剑我还要借用一下!”
“你要干什么?”
罗继春的眼中喷火叫道:“给琦君报仇,那丑八怪早就劝我杀了琦君,说是对负心人应有的报应,我不同意,想不到她竟替我下手了!”
说完回头就走,谢文龙拦住他道:“你知道她是谁?”
罗继春道:“我当然知道!”
谢文龙一怔道:“你已经知道了?”
罗继春道:“是的,不管她对我多好,她杀死了琦君,我就不能饶她!”高人凤道:
“你不怕大逆不道?”
罗继春厉声道:“我管不了那么多!”
说着蓦地一剑刺向谢玉茜,她连忙躲开了,可是罗继春的剑并不真想杀她,只把手中的缰绳割断了,抢过马匹,跳了上去,策马飞驰而去。
他是向城外跑的,道路既宽,广野又阔,三个人追了一阵,人力究竟不如马力,越追越远,终于把人追丢了!
谢文龙废然一叹,用手拦住二人道:“算了,别追了,由他去吧!”
高人凤恨恨地道:“这家伙真不是人,为了一个女人,竟要杀死自己亲生的娘!”
谢玉茜忽然道:“我觉得他不会是那种人,也许他还不知道那是他的生身母亲!”
高人凤道:“他不是说他知道了吗?”
谢玉茜道:“也许是林上燕只告诉他别种关系,而没有承认是他的母亲!”高人凤道:
“你怎么知道呢?”
谢玉茜道:“我是听他说话的口气,因为他还是把林上燕叫为丑八怪,那绝不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称呼!”高人凤不以为然地道:“象他那种人还懂得什么孝道。”
谢玉茜正色道:“高大哥,你对罗继春的偏见太深了,他虽然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变成一个任性而行的人,可是他的本质并不太坏”
高人凤有点不好意思,但仍强嘴辩道:“他如果是个有理性的人,就不该因为得不到龙琦君而恨龙大人了”
谢玉酋一叹道:“那是被情爱冲昏了头,爱可以使人变得糊涂”
谢文龙笑笑道:“我觉得妹妹的话不错,象玉茜受了毒针之伤后,你拼命的为她吸毒疗伤,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这就是情的魔力!”
谢文龙从不开玩笑,所以这句话说出了口,使得谢玉茜与高人凤都红了脸,低下了头,显得很不好意思。
谢文龙也觉得自己太造次了,忙又岔开话题道:“妹妹!你这样相信罗继春又有什么根据呢?”
谢玉茜笑道:“罗继春在冯家以藏边土司的世子身份出现,据他说并不是冒充,因为那个土司确曾认他为义子,如果他肯以这种身份在龙府求亲,可能很有希望,但是他不肯忘本,始终以罗上春的后人自承,他不以父亲当强盗为耻,自然也不会把母亲叫成丑八怪。”
高人凤惭然道:“是的!大妹,我承认我的看法错了,可是罗继春要杀林上燕去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谢玉茜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办法,如果能找到他们,我们还可以说明真相,阻止他做出这种逆伦的事”
谢文龙皱起眉头道:“我更担心的是龙琦君被害,我如何向龙大人交代?”
高人凤平时足智多谋,此刻也没了主意,顿足恨道:“林上燕实在也该死,她为什么要杀死龙小姐呢?”
三个人默默无语,良久,谢玉茜道:“回去吧!好在龙琦君的尸体已被菊姑秘密移走了,对龙大人,我们只说她失踪了,这总比告诉他凶讯好一点!”
谢文龙道:“这也拖不了多久,龙大人一定会叫我们寻访他女儿的下落,日后我们又将如何交代?”
谢玉茜道:“尽量拖,时间久了,他的情绪慢慢的安定下来,也许会忘了这件事。”
没有更好的办法,三个人只好颓然地回到城里,谢文龙先到衙门里转了一下,还好龙锦涛上朝去了,还不知道家中出了事,他又急急赶到刘家姊妹的住所。不但周菊人等人在等着,连晏四也闻讯赶来了。
龙琦君无头的尸身用一张锦被包着,放在炕上,满屋子的人都在摇头叹气,莫衷一是,晏四长叹道:“目前只好照玉茜的办法,先稳住龙大人再说!”
谢文龙忧虑地道:“以后呢?”
晏四道:“人已经死了,任何法子都无济于事,唯有缉住正凶后,再婉转告诉他真话。”
刘翩翩道:“其实龙琦君死了也好,否则罗继春不死心的话,再胡闹下去,把事情抖出来只有更糟,现在倒是好交代得多了!”
谢文龙一怔道:“这是怎么说呢?”
刘翩翩道:“林上燕利用我母亲替她写的信,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们也应该找她报仇,最好我们能找到她,先杀了她,然后再把龙琦君的死讯告诉龙大人,只略过龙琦君与罗继春结识之事直说那飞贼是林上燕的儿子,她杀死龙琦君是为了替儿子报仇不就完了!”
谢文龙道:“那太牵强了吧!”
刘翩翩道:“林上燕隐身在他家为佣,是他自己的疏忽,这可怪不了别人,而且大哥还可以把林上燕的身世透露一点,甚至于把秦守经教过龙琦君武功,以及遗下凤钗的事都说出来,只要不提龙钗君与罗继春有关系,龙大人总比较好过一点,至于林上燕杀死龙琦君一方面是为了出气,另一方面是为了夺取紫凤钗,这就说得过去了!”
晏四点点头道:“大侄女这个说法很好,对龙大人,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高人凤道:“那固然好。但是必须先把林上获的问题解决了,而且要在罗继春之前找到她。”
谢玉茜道:“林上燕杀死龙琦君,一定会躲着她的儿子,我们找她比罗继春找她容易。”
谢文龙不以为然道:“罗继春还可能知道她的下落,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比较容易呢?”
谢玉茜道:“她除了杀死龙琦君,还把菊始的毒针偷去了,可见她对我们挟恨于心,很可能还会来找我们呢!”
周菊人道:“如果她怀恨我们,为什么不把我跟翩翩也杀了?”
谢玉茜笑道:“您是她的故人,翩翩的双亲间接因她而受害,她对你们内愧于心,才不忍相害,四叔与大哥都逼迫过她的儿子,我还射过她一箭,因此我想她恨的人是我们,尤其是我”
易四道:“这话对!她盗走了紫凤钗,又有充分的毒针,要对付她还不容易呢!”
周菊人想想道:“紫凤钗的毒针并非不能救,有我在,倒不必担心,而且那毒针一次只能发两支,重新装填很费事,多几个人去,就不容她有第二次伤人的机会了,你们都记住,无论是谁中了针,旁人立刻把中毒的那块肉剜出来,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了!”
晏四道:“最好还是我们去找她,别等她找上我们,目前她藏身之处,老狐狸可能会知道,我们问问他去。”
周菊人道:“盛九如在龙府闹了事,还会留在庙里吗?”
晏四道:“他并没有想伤人,是龙琦君自己碰上去的,因此我想他不会逃走,而且我相信他还不知道林上燕杀了龙琦君,老狐狸为人还正派,绝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谢文龙道:“反正也没有别的线索,只有先去看看了。”
大家跃跃欲行,晏四道:“菊人!你不必去了,林上燕将龙琦君的首级带走了,一具无头尸身,日后也难以交代,你最擅长医道,能否请你把尸体设法保存起来,等我们找到(缺:115~122)
林上燕,取回龙小姐的首级,凑成全尸,再交口给龙大人?”
周菊人皱眉道:“你老是找我的麻烦,这多费事!”
晏四拱手道:“为了我,为了文龙,请你多费点心吧,真真可以留下帮你的忙。”
说完后,大家立刻出发了,由晏四带头,急匆匆地赶向西山,到了三清观前,但见大门关得严严的,晏四上前敲门喊道:“老狐狸,快开门!”
盛九如刚把门打开,大家已拥了进去,高人凤与谢文龙立刻上前接了一遍,回到殿上道:“没有别的人?”
盛九如很不高兴地道:“谢大人,老道早年虽然于过坏事,早已洗手了,难道还会窝藏匪人不成!”
晏四冷笑道:“老狐狸,你不必装糊涂,快把凶手交出来!”
盛九如先是一怔,继而笑道:“我明白了,你们是为着龙小姐的事而来的,我虽然去拜访了她一次,还害她吃了苦,那可不能怪我”
晏四道:“那件事不怪你,可是另外一件事你却脱不了关系!”
盛九如道:“又有什么事了,如果为了罗继春,那可问不着我,自从那天之后。我一直没见着他。”
谢玉茜刚要开口,晏四把她拦住了,抢先道:“昨天你夜上龙府是为了什么?”
盛九如奇道:“难道龙琦君没告诉你们?”
晏四道:“她父亲一直在旁边,谈话不便,她只隐约点出那个人是你,所以我们才来问你。”
盛九如道:“我是受了林上燕之托,找她去要一样东西。”
谢玉茜道:“那你去找龙琦君是为了什么?”
盛九如怔然道:“我是向她索取毒针。”
刘翩翩道:“你明知紫凤钗是我们的,为什么还要替她去讨取毒针!”
盛九如愕然道:“没有的事,相反的是我把紫风钗替她送回给龙琦君去换取一样东西!”
众人也是一怔,晏四道:“你跟龙琦君各执一词,我们该相信谁的呢?”
盛九如怒声道:“自然该相信我的,老狐狸生平不打狂语,那小鬼太滑头了,我们已经讲好了,可是等我把凤钗还给她后,她竟耍赖不肯交出我要的东西,我们才吵了起来,而且她还把毒针装进凤钗要对付我”
刘翩翩叫道:“你胡说,龙琦君受了伤,怎么还能对付你!”
盛九如一怔道:“她受了伤的?”
晏四冷笑道:“伤在你的刀下,你免会不知道?”
盛九如道:“你们都受她的骗,老狐狸洗手多年,身上从不带武器。所以才被她逼跑了,如果那天带了刀,我还真想砍她两下,林上燕已经提醒过我,说她诡计多端,心狠手辣,要我多提防,我总是不相信,结果真上了她一个大当!”
这边五个人相觑无语,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盛九如有点发急道:“晏老四,小一辈的不相信,你应该晓得,我老狐狸一生好强,如果不是为了洗手归隐,这种丢人的事我绝不肯说出来,难道还会假造一片谎话来扫除自己的老面皮不成?”
谢文龙这才道:“我相信盛老前辈不会骗人,不过龙小姐受伤也是事实”
盛九如道:“那一定是她自己弄的,硬栽在我头上。”
谢玉茜道:“龙小姐的说法虽然不一样,可也没有栽你的赃,她承认受伤是故意的,因为她的父亲恰在那时候去找她,她总不能让父亲看见你们在谈话。”
盛九如道:“胡说!她拿毒针要射我时,根本就没有人来”
晏四笑道:“那恐怕是你老得耳目不敏了,你离开时,龙大人还看见了,虽然你蒙着面,可不该穿着道袍!”
盛九如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岂能穿着道袍去夜探小姐的闺房,那样简直是侮渎神明!”
晏四一怔道:“那你穿的什么?”
盛九如道:“自然是我当年闯江湖的行装,九尾狐夜行衣,而且我也没有蒙面,那套衣服就是我的独家标志,何必又要把脸蒙起来呢?”
晏四愕然道:“那就怪了,龙大人看见穿道袍的人又是谁呢?”
谢玉茜冷笑道:“我认为盛前辈没有说真话!”
盛九如脸色一变,谢玉茜接着道:“林上燕从龙小姐那儿偷走凤钗把我射伤了,怎么又肯把凤钗还给人家?”
盛九如道:“紫凤钗没有了毒针就等于废物,龙琦君是绝对不肯把毒针交出来的,倒不如还给她了!”
晏四见谢玉茜又要顶嘴,把她按捺住再问盛九如道:“老狐狸,你要交换的是什么?”
才知道林上燕是为了秦守经的事而利用他,伤心之下,才看破红尘出家了!”
刘翩翩忙接着道:“九尾狐,林上燕人尽克夫,先嫁丁兆民,再嫁罗上春,最后又搭上了你,只是你们三个人都受了她的利用,她真心喜欢的还是秦守经!”
盛九如叫道:“放屁!她恨不得咬他两块肉!”
刘翩翩笑道:“那是后来的事,至少她跟你们交往时,心里只有一个秦守经,秦守经又出来了,几句好话一说,她马上把你一脚踢开”为了母亲受屈而死,刘翩翩对林上燕也恨入切骨,说话毫不留余地。
盛九如又气又恼,厉声吼道:“小贱人,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一掌毙了你!”
晏四笑道:“老狐狸,你这叫不打自招,如果你跟林上燕真是干干净净的,干吗急成这个样子!”
盛九如吼道:“我跟她没什么,可是我不愿你们这样诽谤她!”
欲盖弥彰,他越是撇清,越发证实了两个女孩子的猜测,晏四哈哈一笑道:“老狐狸,我真替你不值,你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搭上这个女人,坏了一世英名,还为她抛弃红尘,独守这座破庙,犯得着吗?”
盛九如厉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
这一叫,等于是承认了,晏四先前说笑,还有点试探的成份,听他这样一吼,倒是怔然道:“老狐狸,那竟是真的了?”
盛九如将头一昂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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