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明道:“这怎么可能呢?他们明知道大门口的是正规的官军,坚甲利兵,是最难对付的。”
文青水一笑道:“那只是你的看法而已,他们知道这次既已出动了官兵,冷家庄与厂卫的人员,必然都全力以赴,可能还加上了高人凤的人,准备对他们展开痛剿了,这三方面的人,哪一边都比官军难惹。”
“那我们的力量就太单薄了。”
“这点不用担心,我们这几枝剑并不好对付,何况他们的人也不可能太多,梅铁恨是个很狡猾的人,他一定会把人手分成几批从几个方向冲出去,然后自己拣了最弱的一面。”
“算起来就是我们最弱,就是梅铁恨一个人,我们也应付不了呀!”
“王兄!我会过梅铁恨,这老儿没什么了不起。”
“文兄!这一次把我们的身份都揭穿了,以后再也不能办什么秘密任务了。
“你们是世袭子弟,本来就要在禁军中挂差的,这可不算是秘密呀!”
“可是我们以前只挂个名,从没有正式当过差。”
“你们不只挂个名,还坐领朝俸,每年几千两银子不是好消化的,以后也该正式去上上衙门了。常大将军跟我谈过,他也认为你们这些世袭子弟,整天闲散游荡着很不像话,需要振作一下了。”
“这可都是你的好抬举,遁遥自在的日子,一下子被你给搅和掉了。”
文青水笑道:“王兄.这不是言不由衷吗?前一阵子你们不是还在埋怨着日子过得太无聊,男儿志在当封侯,把大好时光白白地磋跪了,现在不正是机会吗?”
“剿灭天府,可不是什么大功劳呀!”
“这不然,天府是宁王的爪牙,现在只是作准备的工作,宁王野心勃勃,迟早必反,那时各位就有机会大展其才了,封侯拜相,都是机会。”
“宁王什么时候反呢?”
“这可不晓得,朝廷以仁心为怀,自然不希望他造反而造成兵灾,所以对他百般容忍,但宁王的野心终难遏阻,迟早上定会反的,那倒不如让他早反!”
“除掉了梅铁恨可以促成他早反吗?”
“有此可能,宁王有些外援是梅铁恨代为联系的,梅铁恨一死,他怕那些外援会失去,只有提早发动,使那些人来不及反悔。”
王立明叹道:“这事内情太复杂了,我们也弄不懂,反正家父作过指示,叫我们一切都听文兄的,因此文兄说如何,我们听候指示就是。”
这时他们已连进了两重院落,只遇见了几个不相干的镖伙,都没有作抵抗的意思,王立明只吩咐手下捆人,容后再作处置,进到第三重院落时,果然看梅铁恨挺剑冲了出来。
文青水摇剑挡住了去路,梅铁恨怒声道:“又是你这小子在捣蛋,老夫跟你有什么过不去的。”
文青水笑笑道:“梅府宗,这是你自己不上路,你在九江发了一票财,我只要求分润一半而已,可是你太小气,不但不肯让人分享好处,而且还弄了个索天彪去要杀我。这可怨不得我。”
梅铁恨暴怒道:“放屁!老夫乃一府之尊,岂能受一个伦夫的勒索,小畜牲,你跟天府作对,总有你后悔的。”
文青水吟吟一笑道:“我后悔是以后的事,你后悔只怕在眼前了,你舍不得花小钱,我把消息往几个地方一卖,所得的奖金还不止五十万两呢,我只要斩下你的脑袋,照样是一笔大财。”
梅铁恨道:“你小子只是为了钱”
文青水笑道:“浪子做事,只为了钱和女人,我找上你的麻烦,都是为了冷大小姐,我跟她感情还可以,只是为了彼此身份,结合上有点阻碍,所以我要立下这个大功,冷庄主就愿意遣女下嫁。”
梅铁恨怒不可遏,厉声大呼道:“小畜牲,老夫今天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叫着挺剑冲了过来,文青水也仗剑迎住了,他身边还有十来个人,也一起冲了过来,王立明、李凤藻和他们的一群伙伴们也各自挺兵刃上前,接住厮杀起来。
混战了一阵,有几个人冲出了重围,可是来到外面立刻被一阵箭雨钉得像头刺猬。
那是官军们手中的弩弓造成的,他们极有训练,几个人一组,扼守住门口道路,只要有人一进人射程范围,立刻集中围射。
有两个人又退回来道:“府宗,这条路不好走,一出就入了官军的埋伏。”
梅铁恨苦战不得脱,心中十分焦躁,闻言急道:“你们不会从屋顶上往外飘,这些官军只擅长弓马,都不会上房,到了屋顶上就可以脱出威胁了。”
“可是我们出不了门,有什么办法呢?”
“真是蠢材,在屋子里就上不了房吗?”
他忽地大发神威,一剑将文青水逼退了几步,然后奋身上拔,竟然高达两丈,硬将屋顶冲破了一个洞,身形穿了出去。
可是没等他的脚步站定,一片寒光罩将而来,仓淬间只能用剑朝外一封。
在屋子上等着他的是冷寒月,施展的正是至杀的一招六月飞霜。用的也是宝刀六月飞霜。
首先是他的长剑被砍成了两截断下,跟着刀光过处,将他的双腿齐膝斩断,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梅铁恨这一倒下,他身下的那批斗士也都寒了胆,文青水的剑如毒蛇,一下就刺倒了几个。
王立明和李凤藻也奋起神威,斩杀了几个,只剩两三人冲到外面,又死在一阵箭雨之下。
因为文青水已经下过命令,杀敌务尽,不留活口。
梅铁棍身边的都是心腹亲信,知道很多秘密,在外面也有不少党羽,跑出一个去,仍然能作怪。只有病残一阵,绝其根源,外面的人没有了主干的音讯,只有安分守己了。
再者,文青水也安排了一个狄青,由他去接手善后,不怕不把那些人引出来。
梅铁恨受伤躺在地下,看见他身边的人都倒下了,咬着牙道:“你们真狠,可是你们杀了老夫没有用的,天府的势力不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他们仍然不会垮。”
他只说了这一段话,横起断剑,拉过自己的咽喉,此一代枭雄,终于倒了下来。
冷寒月没想到他会自杀的,本待上前拦阻。可是被文青水挡住了,连忙问道:“为什么要拦住我?你没听他说天府还有人吗?”
文青水笑道:“天府当然还有人,可是梅铁恨一死,那些人失去了约束,很可能就此老实起来也未可知,如果梅铁恨不死,他们恐怕被梅铁恨咬出来,一定会投到宁王那儿去求救,岂不反而增加了宁王的势力。”
冷寒月这才笑道:“文兄说得也有道理。”
文青水道:“首恶已除,我们的约定也交了差,底下的工作该由冷家庄来接手,我们该告退了。”
他跟王立明、李凤藻等人打过了招呼,带了那批官军,迅速地退走了。
在路上,文青水道:二位可以去向常大将军述职交差了,歼灭天府,建功不小,恭喜二位了。”
他又匆匆地告辞走了,进人一家民房,冷寒月已经在那儿,而且换成了贾若凤的样子,文青水也略事改装后,变成了高人凤,两人一起出了门
走到里许外的一家杂院处,走出一个汉子道:“高兄、嫂夫人,你们可来了。”
那人正是天马行空龙行雨。
高人凤一笑道:“华云龙可是在里面?”
龙行雨过:“高兄算无遗策,华云龙在不久前带了两个人进人屋中。”
高人凤笑道:“华夏镖局空有一两百好手,却只剩下两个人,这老儿也够惨的了。”
“那倒没什么,冷家庄尽出精华,厂卫方面,费楚天也派出了大批的好手,大家拼力围歼,华夏镖局人手再多也罩不住的,但是华云龙竟还是能冲了出来,高兄怎么知道他落脚在此地的?”
高人凤一笑道:“自然是宁王告诉我的。”
龙行雨一怔道:“宁王的联系都经由小弟,似乎没有说出这个地方呀!”
高人凤道:“宁王自然不会说,也许宁王也不知道有这个据点,但是想瞒过水文青却不容易。”
龙行雨知道高人凤实际就是水文青,但是也没有呀懂他的话,高人凤道:“地点是我根据自己的线索探出来的,但是不如宁王转告的好,龙兄懂了没?”
龙行雨苦笑道:“高兄的神机妙算,小弟实在难以理会,难道高兄还打算利用华云龙一番。”
高人凤笑道:“就是这意思,回头见了华云龙,龙见只要支持这个说法就行了。”
他们三个人是从大门口直驱而人的,有一个壮丁模样的人出来喝问道:“你们找谁?”
龙行雨道:“找本宅主人。”
“你们是什么人?找主人干嘛?你们知道主人是谁?”
高人凤一皱眉头道:“我们忘了带名帖,若凤,你给他一点信物送进去。”
贾若凤应声出刀,寒光一闪,那壮丁怪叫着退后,贾若凤收刀冷冷地道:“凤凰刀门下高人凤、贾若凤和卦封刀门下龙行而来访,刚才那一刀是凤凰刀门中的秘传“凤凰于飞”
我们只要了你两条眉毛作为信物,现在你把话带进去给华云龙,问他是如何接待法。”
那汉子一摸眼上,果然两道眉毛已剃得净光,不禁吓得脸色煞白,开口正欲说话,高人凤冷笑道:“你可别说没这个人。
我们是看准了他前脚进门才跟来的,你也告诉他一声,我没有跟着打落水狗已经够客气了。他如不乖乖出来报到,我也会宰人的。”
那汉子一看贾若凤又有拔刀之意,吓得连忙进去了,没有多久,但见华云龙身上还带着伤出来了,见了他们三个人后,神情相当冷漠道:“三位找华某有何见教?”
高人凤道:“华云龙,记得我曾经遍令过,凡是在王爷手下办事的人,一律归我管制、向我报到。”
华云龙冷然道:“不错,华某知道有这件事,但华某可不是宁王的手下,没有拿过宁邸一分银子”
“但是你是天府属下,拿梅铁恨的钱,梅铁恨的钱都是得自王爷。”
“阁下错了,梅府宗不是我的上司,我也不属天府。”
“梅铁恨躲在你的镖局中又怎么说呢?”
“我们只是朋友,他落难来奔,我为了道义加以收容,如此而已。”
高人凤冷笑道:“梅铁恨劫了一批官饷,拿到你的镖局中,再由你分送出去,这件事总有吧!”
华云龙脸色一变,高人凤又道:“华云龙,高某的身份你清楚,那批失银连王爷都不追究了,等于是默认送给了梅铁恨,所以我不是为了遗失镖而来的。”
“那你是为什么而来,”
“奉王爷之谕,来接收天府残部。”
“天府的人在镖局中都被杀光了。”
“但是你没有死!”
华云龙刚要开口。高人凤道:“你别否认是天府的人,王爷早知道梅铁恨私下在外面又培植了一些人,而且也都调查清楚了,你是京师的负责人。”
华云龙道:“没有这回事。”
“你这个地方是王爷派人通知的,所以你再赖也没有用,华云龙,你要弄清楚,华夏镖局已经被挑了,梅铁恨也死了,你现在除了依附王爷,别无去处。”
“宁王知道我这个地方?”
“不错!你另外设了个身份,在此地,你是皮华行的大掌柜黄至远,但这个身份瞒不过王爷,所以华夏镖局一垮,我立刻到此地找你,听你一句话。”
华云龙整个地呆了,似乎没想到对方把他调查得如此清楚。高人凤又冷笑道:“梅铁恨自以为掌握了很多的秘密,对王爷祭骜跋扈,王爷对他也极为不满,所以才把他整了下去,但对他的手下人员,却颇为爱护的。”
华云龙冷笑道:“天府所属,在镖局中惨遭屠杀,可没见到阁下出头。”
“那些人是梅铁恨的死党,冥顽不灵,本来就在消除之列,王爷爱惜的是像你们这样的人,以前你们是梅铁恨的人,心目中可以没有王爷,现在梅铁恨已死,你们就该表示一下态度了”
“宁王还肯用我们?”
“当然了,王爷爱才若渴,尤其是你们这些人,以布衣的身份,也能混出一些名堂。王爷十分欣赏。”
华云龙沉思片刻道:“请上覆王爷,多谢他的关顾,不过华某对攘夺权势之举,已经寒了心,此后只想安安份份地作个老百姓。”
高人凤冷笑道:“华云龙,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这个圈子是有进无退的。”
华云龙道:“但华某的确是想退了,过两天华某自己去向王爷请求去。”
高人凤道:“高某是京师的总负责人,是否准你退出,权在高某而不在王爷。”
华云龙怒:“你是说你的权力已高过王爷。”
高人凤道:“目前是这样子的,高某有王爷的手令,通知了所有所属人员,当初梅铁恨也是不相信我有这么大的权力,因此他的人员在京师背着我活动,被我处决了不少,以后他终于学乖了。”
华云龙顿了一顿道:“高人凤,你这京师负责人管辖的范围有多大,王爷告诉你没有?”
“说了!京师禁城内外、京兆府与大名保定二府,凡是在京师附近五百里范围之内,概由本人负责。”
“你只是管五百里范围,华某却是北五省的负责人。”
高人凤怔了一怔道:“是吗?阁下有这么高的地位?”
华云龙取出了面金牌,丢了过来道:“你接事没多久,也没到过南昌,可能不会认识这块金牌,但是龙行雨应该知道的。”
龙行雨上前拾起金牌看了一下道:“高兄,这是真的,除了天府之外,王爷又设了两处最高负责人,南七省是敞师兄五虎断魂刀彭连虎,北五省却未知其人,想不到却是华云龙。”
华云龙微笑道:“高仁兄,龙某知道你是为己张本,想把华某纳入旗下,现在华某表明了身份,你可以放手了。”
高人凤道:“阁下既是北五省的负责人,在下自然不再存此想,因为高某也在治下。”
“这倒不敢当,王爷早有谕示,高兄这京师部门,不归我们两处管,对王爷直接负责,算来我们是平行的。”
高人凤这才哼了一声道:“难为华老还清楚这一点,那你们在京师活动,不知会兄弟一声就不应该了。”
“高仁兄,华某在京师并无任何活动,只是老老实实的保镖而已,华某的身份必须保密,连梅铁恨都不知道,否则他就不会落脚在兄弟那儿了。”
高人凤想想道:“难怪王爷对梅铁恨私蓄实力的事不加问问,原来早已控制在手了。”
华云龙道:“梅铁恨那个人野心太大,他虽无意做皇帝,却想将天下大权一把抓在手中,王爷乃一世之雄,自然容不得他如此跋扈的”
高人凤道:“可是华夏镖局陪着栽在里面就太冤枉了,华老如果早些知会一声,敝人或可保全一二。”
华云龙道:“华夏是梅铁恨所建,敝人早就有意将他结束了,这次正是个机会,梅铁恨带了一批劫取的饷银到来,在下利用这个机会,把自己的人手都放了出来,镖局中的人都是梅铁恨的私人,敝人不准备应用。”
这个结果是很出人意料的,华云龙又道:“今后京师的业务,将专属于高仁兄负责了,敝人会很重视高仁兄的职权,假如我们有什么活动,必然先向高仁兄报到,请求支援,尚祈多协助。
高人凤道:“这是当然,不过高某也有个要求,如遇高某的活动出了京师,也希望能得到支持。”
华云龙道:“北五省地方太大,在下所属人力有限,要支持也作不了什么用,高仁兄还是别指望他们的好。”_高人凤脸色一变。华云龙道:“我们这个圈子,联系越少越好,高仁兄的人员我们差不多全知道,你们若是出京活动,在下只能保证不加阻挠。”
高人凤道:“你们的活动要我支持,我的事你们却不闻不问,高某岂非太吃亏了。”
华云龙道:“我们并不一定要支持,是高仁兄要我们不得擅自活动,我们才提出一个照会。说要支持,不过是一句话。
实际上高仁兄的人手多半是在明处,也帮不上太多的忙。”
“我的人是从天府接过来的。他们以前在梅铁恨的支使下,肆无忌惮地活动,这可不是我的错。”
“这不是谁错的问题,担任这份工作,势必要一些机密的人手,相信你已经暗中在努力了,这样的人是越多越好,那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别人无法挖走的,仁兄如果要想在王爷那儿有举足轻重的力量,这一点绝不可少。”
高人凤一拱手道:“多承指教,以后跟华老合作,相信会愉快得多。”
华云龙也拱拱手道:“高仁兄,老朽大概在十天之内,把所有的人员全部撤走,最多留下两个联络的人,也一定先到侍郎府去报告,这十天之内,仁兄如果有所发现,也请高抬贵手,多予包涵。”
“只是我不知道哪些才是阁下的人,冷家庄在这两天正大力搜捕天府余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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