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另一个不以为然的声音,回答说:“这也不尽然,你想那人的武功不高,艺业不强,怎敢向魔魔天尊的传人挑战”
天麟听得心头猛地一战,俊面倏变,星目中冷电一闪而逝,情不由己地去看就近一桌上的两个茶客。
谈话的两个茶客虽是武林人物,但一望之下,即知俱是武功庸庸之辈。
天麟看了一眼,继续望向街上夜市中的穿梭行人。
较远处的一桌上,有人低声问:“三秃兄,你看疤面人会不会前来?”
一个低沉声音,有力地说:“当然会来,十大门派的掌门人,疤面人都没放在眼里,对这个挑战的又有何惧?并且,有人要把我三秃子的像,画在一幅一丈多宽的白布上,并在胸膛上插把刀子,还扎在长安城的东关箭楼上,我三秃子不知道则罢,知道了他就是玉皇大帝的奶奶,我秃头也不会放过他!”
先问话的那人,连连赞声说:“三秃兄豪气干云,小弟佩服,佩服!”
叫三秃子的人,又有些迟疑地说:“不过假设疤面人隐居深山,或者远在边陲,不知道有人向他挑战,明晚三更这场罕世难见的大决斗,恐怕我们便无福看了。”
就在这时,另一个尖刻的声音,哈哈一笑,强自压低声音说;“三秃子,我看你的胆子给疤面人的惊天雷吓破了,你总该知道,俗语说得好: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这个挂图挑战的人,没有对付疤面人惊天雷的本领,他也不必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我王二麻子一向是口快心直,就是疤面人坐在我的身边吃茶,我也要提醒他注意,不信我们看,疤面人保准不敢来。”
三秃子冷冷一哼,不服气地说:“王二麻子,须知我三秃子是去过嵩山大会的,那晚虽然距摘星台较远,但是我看得清楚,疤面人那种霸道掌力,两掌一翻,白光电闪,坚石都可击碎,我就不相信挂图挑战的人是铁铸的。”
原先发话的那人,立即打圆场说:“好了,好了,反正南五台山北麓,距此也不算远,明晚上哥儿俩去一趟,届时一看就知道了,何必在此争得脸红脖子粗,再说”
话未说完,平台上响起一声弦音,几个歌妓已开始调弦,因此,全楼顿时静下来,茶客目光,纷纷投向平台上。
一向喜爱欢乐而不知愁为何物的宋大憨听了茶客们的谈话,已完全惊呆了,他确没想到居然有人大胆,画图挂在东关上向疤面人挑战,继而一想,暗哼一声,心说,哼,准是那几个疯婆子飞凤八钗。
天麟最初极为震惊,这时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他已完全明白了京师紧张,警卫森严的原因。
这对他进入皇宫,找寻那四种药材,增加了不少困难。
天麟无心再听歌妓唱些什么,他一面漫不经心地望着街上来往行人,一面运用他超人的智慧,计划着如何应付这件意想不到的惊人事情。
他想到蓬头丐和秃头僧对他提出的警告,心说:这个挂图挑战的人莫非真的是魔魔天尊仇家的后人?
继而一想,也许是各大门派的阴谋,意图引起宫廷震怒,迫使疤面人息隐山野,永远退出江湖。
天麟也曾想到飞凤八钗,欲想借此以行报复,也是极有可能。
最后,他仍断定挂图挑战的人,是魔魔天尊的仇家后人,是与不是,明天晚上便知道了。
二人酒足饭饱,离开了酒楼,向内城行去。
根据经验判断,现在该是二更时分了,但街上行人看来一点不见减少,且有继增之势。
两人来至一道通向正北的宽广大街上,行人较西街尤为拥挤,正北百丈以外,是座矗立夜空的巍峨城楼,上悬二十余盏斗大红灯。
天麟知道那是内城,前进中凝目一看,发现城上寒光闪烁,人影晃动,十步一兵,百步一伍,俱是持矛握盾的御林军。
想是大憨也看到了,立即在后悄悄碰了天麟一下,示意警惕。
天麟颔首会意,两人继续前进。
进入内城,街上行人依然不见减少,而人群中多是携从带仆,身着华丽的官宦子弟,同时发现有不少大小不一,形式不同的轿子,往来于人群。
天麟、大憨深知当朝文武百官,以及皇亲巨绅等俱都住在内城,因而不时看到宅第广大,建筑堂皇的府院。
两人步行一阵,发现行人逐渐稀少,举目一看,百丈以外,已是雄峙巍峨矗立夜空的五凤楼了。
皇城上大红灯明亮,城外数十丈内,行人绝迹,不时有小队御林军在皇城四周巡逻,平素是否如此,两人俱都不知。
皇城以内,宫殿深远,虽然看不到雄伟殿脊,但可看到光亮冲天,碧空月华为之失色。
天麟、大憨不敢再向前走,直向正西一道大街走去。
这道街上行人不多,但俱是衣着华丽及乘车坐轿之人,有的醉态醺醺,有的嬉笑而行,车轿之中,多是妇女。
行进间,两人双目不禁一亮,只见前面一座巍峨府第,阶高七级,门楼富丽,阶上分立十数名佩刀持矛的威武警卫。
门楼悬满纱灯,光明如同白昼,门楼左右各架一盏巨型灯,上写三个斗大红字南王府。
天麟、大憨心头同时一震,不自觉地将步子慢下来。
两人游目一看,府墙高大,暗影中隐隐闪着刀光。
天麟心中一动,暗忖:进入皇宫大内,可能不易,但要进入南王府看来似不太难,南王为人阴险,是当朝显赫人物,著名的奸王,今夜何不进去探查一番,也许能取到那四种稀世药材的一种,如无珍药,也可趁机警告奸王,要他今后多多行善。
大憨跟在天麟身后,已看出天麟的心意,仰面看了一眼碧空皓月,立即低声说:“现在已近三更,街上多是高官显要宴罢回府的车轿,和一些浪荡夜游的王孙公子富豪子弟,再过半个更次,就可行事了。”
天麟颔首会意,游目一看,街上行人果然逐渐减少。
于是,转首对大憨低声说:“大憨兄,今夜小弟决心一探王府,你先回店等我吧,再迟也许出不了内城了。”
大憨深信天麟进入警卫森严的王府,一人前去,进退裕如,若再加上自己,反而多个累赘,虽然心中明白这个道理,但仍勉强点点大头,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我回店中等你。”
说着,转身向回走去。
就在大憨转身回走的同时,一阵暴喝怒叱,径由南王府内传出。
府门警卫立时发觉有异,抽刀横矛,神色慌张,呐喊一声,纷纷冲向门内。
天麟、大憨看得一愣,游目街上,行人大乱,纷纷走避,于是,两人一挥手,各自分奔东西。
这时,王府内,怒喝暴叱,金铁交鸣,墙上警卫,齐摇红灯,呐喊冲霄。
天麟随着逃避人群,直向距王府不远处的一条巷口快步走去,一双星目,却不时望向王府的门口。
他在想,这人是谁?如此大胆,三更未尽居然敢进王府?
继而一想,心头不禁一震,似有所悟,不觉心中暗呼:啊,蓉姊姊,一定是她!
念及至此,心中不禁暗暗焦急,同时,脚步也不觉慢下来!
蓦然。
一声凄厉惨叫,由王府墙内传来!
接着,墙上持矛举灯的警卫,一声呐喊,齐向府墙西南角端涌去。
天麟和其他走避行人也不约而同地举目向府墙上看去。
一声清叱,白影一闪,一个白衫少年,由王府内飞身跃上墙头,墙上警卫,大喊一声如蜂涌了过去。
天麟见少年穿白衫,心中顿时平静不少,但他基于救人急难的侠义天性,他决心协助这个白衫少年脱险。
王府墙头上,人影闪处,一连又纵上几个身穿锦衣,手持兵刃的人物。
这时,白衫少年一声厉叱,手中长剑闪电挥出,耀眼匹练过处,暴起数声惨嚎,如蜂涌上的警卫,立被斩倒几人。
相继纵上墙头的几个锦衣卫,各挥兵刃,齐声大喝,纷向白衫少年攻去。
这时,远处已传来阵阵马嘶蹄奔和呐喊声!
天麟一听,暗暗为白衫少年焦心,觉得他应该尽速离去,否则,稍时大队兵马到来,再想逃走,势必更难了。
游目一看前后,王府附近除了自己,已走得没有人影了。
这时,正东街头,高举红灯的大队人马,势如潮水般,已向着这面涌来。
天麟再度加快脚步,直向前面巷口奔去,这时距打斗的王府墙头,仅余七八丈距离了,白衫少年剑势虽然凌厉,但王府人多势众,要想脱身极为困难。
急步前进中,天麟举目再看,不禁惊得浑身一战,俊面倏变。
只见白衫少年,朱唇玉面,细眉大眼,丰神秀逸,飞舞长剑,正是分别将近三月的杜冰妹妹。
天麟这一惊非同小可,一长身形,腾空而起,双袖一挥直向打斗激烈的王府墙头,如电射去。
墙上警卫摇灯呐喊,锦衣护卫合力猛攻白衫少年,尚不知身后有人飞至。
骤然一声势如霹雳的震耳大喝:“住手”
这声如雷大喝,只震得数十警卫丢灯掩耳,俯腰蹲身,锦衣护卫俱被震得踉跄后退,两耳嗡嗡,眼冒金星。
杜冰面色苍白,朱唇微张,举目一看,惊喜欲狂,张口无语。
天麟一声低喝:“冰妹还不快走!”
低喝声中,光亮闪动,天麟已将杜冰挽住,疾声喝“起”身形一跃数丈。
天麟挽着杜冰,身在空中,疾演“天降寒龙”身形幻起一道流星亮影,直向数丈外一片栉比房面上落去。
这时,王府方面,人声沸腾,马嘶连声,光亮冲天。
天麟知道大队人马已到,必须尽快出城,于是,挽紧杜冰,尽展轻功,直向西南城头,如电射去。
远处街上,仍有灯光和三五成群的夜游人,茶楼酒馆中尚不时飘出阵阵弦音歌声。
天麟仰面一看夜空,天已四更了,再看身后,十几道人影,仍在百丈以外的房面上紧紧追来,同时高声大呼:“捉刺客,捉刺客”
天麟一听“刺客”两字,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对面不远处已是城墙了。
举目一看,城上官兵虽然俱都目注王府方向,但似乎尚未发现疾驰而来的杜冰和天麟两人。
天麟见机不可失,来至近前,一提杜冰,腾身飞至城头,继而脚尖一点,两人越城而过,直落城下。
城上官兵顿时惊觉,立时一阵大乱,抽刀呐喊,张弓搭箭,齐向城外盲目疾射。
顿时之间,城上喊声震天,乱箭齐发,形如骤雨,势如飞蝗,挟着一阵惊人的劲风,直射护城河的对岸。
天麟已有几次越城经验,深知官兵势必乱箭追杀,因此,直落城下,沿城向南飞驰,并未即时过河。
天麟飞驰中,游目一看,发现护城河的对岸,竟是旷野城外,这时才知道长安虽有内外两城,实际北城仅有一道城墙。
两人飞驰一阵,早已脱离箭区,腾空过河,直向旷野一片枯疏矮林中奔去。
来至林内,同时停身,天麟迫不及待地问:“冰妹,你怎地敢去夜探王府?”
杜冰立即没好气地说:“有何不敢,皇宫大内,我照样敢去!”
天麟听再一楞,发现杜冰神色愤然,双颊通红,显然正在生气,于是有意岔开话题问:
“冰妹,这次是你一人来长安吗?”
说着,拉起杜冰的手,径向青石走去。
杜冰虽然满心不高兴,但她仍关心麟哥哥离开少室峰摘星台以后的情形,于是,好不甘愿地与天麟并肩坐在石上。
天麟看了一眼明月,发觉再有一个更次天就亮了,他尚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要在拂晓前做好。
因此,他只得将分别以后的情形,概略地告诉了杜冰。
最后,天麟关心地问:“冰妹,你可知蓉姊姊为何不去大荆山?”
杜冰略一沉思说:“蓉姊姊原就预定同去大荆山,嵩山大会后的第二天,蓉姊姊突然改变主意,决心来趟长安”
天麟立即关切地急声问:“你可知她来长安的真正原因?”
杜冰茫然摇摇头说:“蓉姊姊走时,仅对小妹说:她必须去找一个人!”
天麟惊异地轻‘噢”一声,再度不解地问:“蓉姊姊不去大荆山,你为何也不去?”
杜冰见天麟问话时的神色凝重,立即扑哧一笑,说:“告诉你,我不去大荆山,决不是赌气吃醋”
天麟俊面一红,立即插言问:“那又是为什么呢?”
杜冰再度一笑,解释说:“第一、蓉姊姊来了长安,第二、娟妹妹前去找你,第三、小妹离家已久,家中俱都为我担心,爹爹也劝我先回安化去!”
天麟一听,顿时想起回风掌杜老英雄,于是关切地问:“杜老伯可曾同来长安?”
杜冰摇摇头说:“只我一人前来。”
天麟心中一动,急问:“你这几天可曾遇到蓉姊姊?”
杜冰眉梢一挑,微微提高声音说:“长安这么大,遇见蓉姊姊谈何容易,哪能像我们今夜如此凑巧?”
天麟似乎想起什么,即问:“冰妹,今夜你为何冒险进入南王府?”
杜冰柳眉一挑,轻哼一声,含嗔望着天麟说:“还不是为了你!”
天麟听得一楞,立即不解地问:“什么?为了我?”
杜冰一双明亮杏目,机警地看了左右一眼,压低声音问:“有人在东关悬图,向你挑战,你可知这件事?”
天麟漫不经心地说:“这是疤面人的事,与我何干?”
杜冰一听,气得轻咬樱唇,紧握粉拳,猛在天麟左肩上捶了一下,同时,佯怒嗔声说:
“贫嘴,人家急得要死,你还有闲情寻开心!”
天麟愉快地一笑,问:“你去南王府,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杜冰郑重地警告说:“麟哥哥,你不要恃技轻敌,这次挂图挑战决不可等闲视之,俗语说:‘来者不惧’,你必须慎重应付这件事情。”
天麟连连颔首,但薄而下弯的朱唇上,却仍掠过一丝微笑。
杜冰继续说:“小妹日间考虑整天,知你远在衡山或更远的地方,决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为了保持疤面人的声誉,觉得只有冒险去趟南王府”
天麟不解地问:“去趟王府又有何用?”
杜冰正色说:“南王掌握京师兵权,只要能派出一彪兵马,驻扎南台山北麓,各路武林英雄自是不敢前去参观,这场罕世难见的大决斗,疤面人去与不去,江湖上俱都不知”
天麟淡淡一笑,说:“因此,没请到王爷派兵,险些儿丢了小命!”
杜冰粉面一红,佯怒嗔声问:“麟哥哥,这件事你到底准备如何应付?”
天麟神秘地一笑,立即附在杜冰的耳边,叽叽咕咕,如此如此。
杜冰一听,面现惊喜,杏目闪光,立即兴奋地说:“这样太好了,事不宜迟,愈快愈好。”
说着,首先起身,伸手拉起天麟来。
由于情势急迫,天麟一直没能静心地细看冰妹妹一眼,这时星目闪动,发现冰妹妹虽着白衫,但由红润细腻的香腮上,断定冰妹妹较前丰满多了。
杜冰顿时惊觉,羞得粉面通红,圆睁杏眼,佯怒嗔声说:“麟哥哥你”话未说完,甩掉天麟的左手,强忍娇羞甜笑,转身如飞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