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两。”说着把银子献出。
老化子道:“多的赏你啦!”
“谢帮主的赏!”说完,行礼告退。
石中玉道:“伯父,这碗人奶怎么用?”
“把玉蟾蜍泡在奶中。”
石中玉把玉蟾蜍往奶中一放,就见乳白色的人奶,慢慢的开始变黑。
这时菜也陆陆续续的往上端,头一个是大拚盘,第二个是糖醋千鲤,第三个是芙蓉干贝,第四个是黄焖粟子鸡,最后一个是蹄膀,还有一个口蘑汤。
菜虽然不多,无论质和量全是一等的,而且色味俱全,使人看了,不禁食欲大动。
这时酒也接来了,老化子从葫芦里倒了一酒壶出来,道:“这壶给你们两口子,剩下的我老人家包圆了。”
三人大吃大喝一顿之后,继续上路。
这天经过河北吴桥,就听村子里锣鼓喧天,好象在举行盛会。
老化子奇怪问道:“今儿个是什么庆典节目啊?”
袁明珠道:“今天是八月初三,没什么庆典哪!”“那他们为啥敲锣打鼓的呀?”
“您问我?我问谁去呀?”
“笨丫头,咱们不会过去瞧瞧么!”
三人进村一看,原来是一帮玩杂技的朋友,正在彩排呢!
这个杂技班的班主,一见来了三位骑马的陌生人,赶紧过来一抱拳道:“几位辛苦了,请下马喝茶!”
他用的是江湖客套,老化子也不含糊,道:“鼓乐声闻遐迩,以致令我们误闯贵宝地,尚请老大包涵!”
“岂敢,岂敢!小班最近接了一档演出,我怕孩子们生疏了,到时候出彩,特为教他们彩排,彩排,没想到惊扰了三位贵人,抱歉,抱歉!”
“哪的话,各位请继续彩排,也好叫我们这些不速客,大饱眼福。”
这时早有人搬过四把椅子,-个茶几,并沏了壶上好的好茶。
班主每人献上-杯之后,对杂技演员们道:“小子们,有贵客光临参观,全给我卯上点干哪!”
有他这句话,锣鼓声又响了起来,艺员们开始表演了。
头一场是抖空竹(扯铃),就见有六位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每人手上拿着抖绳,抖着-只空竹,声音由小而大,渐渐抖出金鼓齐鸣之声,接着是抖艺表演,只抖得那只空竹身前身后,身左身右的转着跑。
袁明珠一看,她们把个空竹抖得已出神入化了,不由得拍手叫好。
抖空竹的小姑娘们,一听客人叫好,更加起劲,六个人站成-排.把空竹抛上半空,然后六只抖绳,连成一线,抖上去的空竹,-只一只的下落,全都落在第一名的抖绳然后-个-个的沿着抖绳向后滚,滚到最后一个人的抖绳上时,又被抛回第-手上,一个个的排着队往后滚,直让人看的眼花撩乱。
这时袁明珠的两只玉手。可全拍红了。
接下来表演的是活动罗圈.上来的全是二十啷当的小伙子,个个虎背狼腰,身手矫健,而罗圈则有大有小,大的直径约二尺左右,小的只有一尺五六,大的放在地上,小的摞在大的上面。
这时就见小伙子们,游鱼跃水似的,成一路,从上面罗圈中蹿了过去,动作干脆利落,毫无拖泥带水。
可是他们从上面的罗圈穿过之后,双手着地,然后又脚前头后,再从下面的罗圈,倒蹿回来。两个罗圈全跃过了之后,再加上一个,又是个小的。
现在只有两个人表演,先从最上一个罗圈穿过,再从中间的圈倒蹿回来,再从最下面的圈穿过去,这三个动作,而且要一气呵成。
三个不够,再加-个,现在全体演员成一路,从最正面一个,鱼贯蹿过。
四个还少了点,再来一个,五个罗圈重叠一起,是有八九尺高,现在不但要从上面一个穿过去,而且还要从中间的圈倒回来,这可真是高难度啊!
高难度?还有更高的难度呢!现在罗圈成了三百六十度的转了起来。
老化子他们很奇怪的问道:“班主,这罗圈怎么会转呢?”
“说穿了没啥啦!那下面埋的有齿轮滑器,接上连杆,在外边有人操纵。”
看表演吧!演员分四面站立,每当罗圈正面对正时,双边人员同时穿过,一边从最上,一边从最下。看的是真过瘾哪!
老化子道:“班主,看起来他们几位全有一身好功夫哇!”
班主道:“没啥啦!庄稼把式啦!”
“老化子老眼不花,他们的轻功要不是炉火纯清,那根本办不到,不知班主属哪个门派?”
“老客好说,吴门小四拳,名不见经传啦!”
“吴门小四拳?”
“是啊!您没听说过吧?”
“哈哈哈哈!我打听个人,不知跟你怎么称呼?”
“谁?”
“吴长庚,吴老爷子!”
“啊!您认识家父!”
“在武林大会上,曾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他住在这里。”
班主一听,忙起立抱拳道:“您原来是武林前辈,请恕吴危失礼,还请几位到舍下待茶吧!”
“吴班主,能否等我们欣赏完了他们的绝活儿,再去拜望吴老门主?”
吴危道:“也好!”转对大家道:“小子们!麻利点,接着上!”又一招手,走过来一位抖空竹的小姑娘,道:“爹!什么事?”
“你快去叫爷爷出来.说有故人来访!”
小丫头飞快地跑了。
节目接着演,这一场是软骨功,由两位十七八岁的姐妹花上场表演,真跟蛇一样,柔若无骨,不知这两姐妹的这身功夫是怎么练的。
这两姐妹的表演刚完,就听洪钟也似的声音,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丐帮童老帮主驾临,老朽未曾远迎,恕罪,恕罪!”原来是门主吴长庚来了。
老化子也起立一抱拳道:“没想到误闯贵门,未能先去禀告,失礼失礼。”
“老帮主,你太客气啦!”转对吴危道:“你叫他们卯上点干,在高人面前可别丢人现眼哪!”
“得了老门主,孩子们的玩艺,实在够精采的啦!我们今天可大饱服福啦!”然后他对石中玉同袁明珠道:“你俩快拜见吴门主。”
二人同时冲吴长庚抱拳道:“参见吴前辈.”
吴长庚慌不迭的还礼,并道:“二位少侠是”
老化子一指石中玉道:“故人河洛大侠之后石中玉。”再一指袁明珠道:“袁老偷儿的掌上明珠,袁明珠。”
吴长庚忙道久仰,久仰!
虽然如此,这爷俩心中可全在打鼓,心说:石中玉不就是江湖传说的“索仇郎”么?怎么今天跑到小四门来了?当年追杀河洛双侠,我们又没参与,莫非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来找麻烦?反正是福不是福,是祸躲不过。等下瞧瞧再说!
尽管这爷俩心中打鼓,可是节目还是照常进行。
下面表演的是戏法(魔术),只有-个人表演。这位年龄大点,三十出头,头戴瓜皮小帽,长袍马褂,袖口挽起,露出雪白的内衣,手中还拿着一个大手帕,场中摆了一个木头架子。
就见他把手帕一抢,就变出一只纯白的乳鸽,再抢,又是一只,把鸽子放在架子上,鸽子也不飞,就在架子上,用嘴啄着翎。他一面抖手帕,一面变鸽子,整整变出了二十二只,才-鞠躬,下台而去。直到他人走了,大伙才想起鼓掌来了,而且足足鼓了三分钟。
接下来是千斤腿功!首先在场子中央,放了一张长板凳,一个中年妇人仰躺在凳子上,双腿高举,脚心朝天,这时走出-个四五岁的小丫头,爬到了妇人的脚上,然后仰面躺在妇人的脚上,然后两臂、两脚平伸。
妇人这时用脚上的功夫,弹的小丫头如风车般的三百六十度旋转,旋转了足有一袋烟的时候,又变成了上下翻转,这个小丫头不但不怕,而且还频频做鬼脸呢!
接下来,由四个汉子抬来一只大水缸,看样子这口缸最少有四百斤,四个人把它放在妇人的脚上。
这妇人用足上功夫,把这口缸转得飞快。
石中玉他们忍不住鼓掌叫起好来。
再看,又有两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爬入了缸中,而妇人的双脚,又开始转缸,这两个小男孩就随着缸转,等缸停下来的时候,缸的外面又爬上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缸开始改为三百六十度旋转,缸上的少女又在上面玩了许多花样。
最后这四五岁的小丫头又爬到少女的身上,先扯了个须风旗,然后又翻斛斗又打滚,就是掉不下来,乖乖!四五岁的小丫头,她怎么练的?
等表演完了,袁明珠把小丫头拉到身边问道:“小妹妹!你今年几岁?”
“五岁。”
“练了多久啦?”
“三年半啦!”
“啊!没断奶就开始练哪?”
小丫头点了点头,门主吴长庚说了:“吴桥杂技演员,差不多全是那么大开始的。”
乖乖!怪不得吴桥杂冠天下,原来从还没吃奶时肘就开始练啦!
袁明珠这时掏出一张银票,交给小丫头道:“这个给你们买花戴、买糖葫芦吃吧!”
小丫头接过之后,到班主吴危面前,叫了声:“爹!”然后递给银票。
吴危一看,眼都直了!竟是宝通钱庄出的银票,白银三干两!乖乖!这是够让他们表演一百场的。
他马上又递给袁明珠道:“姑娘的赏,我们不能收!”
袁明珠问道:“为什么?”
“太重了,我们担不起。”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吴班主,你只管收下,明珠这丫头出了手的钱,还能回去么?”
吴长庚回道:“多少?”
“爹!您看看!”吴危把把银票递了过去。
吴长庚一看,三千两!忙道:“太重,太重,我们担不起,还是请袁女侠收回吧!”
老化子瞪眼啦!道:“吴老大,你要是不收,可就是看不起我侄女啊!她虽是扯旗门的,可是这银子可不是赃款哪!”结果,好说歹说,吴危才道谢收了。
既然收了人家这么重的赏,总不能不招待人家一顿吃喝吧!酒酣耳热之际,少不得谈些江湖轶闻轶事。
老化子道:“吴门主,你们经常到全国各地演出,可曾发现有东洋扶桑鬼子和罗刹鬼子?”
“老帮主,您问这”“是这样的,河洛双侠的尸体上,发现了罗刹窄剑和倭刀的伤痕,而且所中的暗器尚有东洋忍者的星形镖。”
“原来是这样啊!老朽有个朋友,在京里醇亲王府当差,他倒是跟我提过,醇王府的大贝勒,养的有一批东洋武士。”
“一个贝勒养一批东洋武士干啥?”
“我那个朋友说,这位大贝勒是领侍卫内大臣,除了手下的紫禁成的禁卫军之外,还管的有侍卫营,可是他的近身卫士却是东洋武士。”
“好嘛!中国人靠不住,他用上了洋鬼子,那你可知道哪儿有罗刹鬼子?”“洋鬼子们,听说全住进内城的交民巷,因为咱们汉人是不准随便进入内城的,详情我就不清楚了。”
石中玉问道:“老前辈,您可知道醇王府在哪儿?”
“听说在什刹海,可是我没进过内城,什刹海在哪儿,我也不太清楚。”
老化子道:“多承指教,即有地名就好办啦!”
饭后,他们三位就在吴门小四拳那儿歇了。
翌日一早,就告辞而去。
这时吴家父子心上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吴危道:“爹!石中玉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嘛!”
“咳!江湖传言,往往失实,看样子,他们应该都是有理智的人,不会乱杀无辜的,这传言准是当年追杀双侠的人造出来的,不管啦!反正江湖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石中玉他们,这天乘马进了北京。
北京乃六朝建都之地,天子脚下,当然不同于一般都市,内城禁卫森严,汉人是不准随便进入的.可是外城却是繁华无比。
扯旗门同丐帮全设有分舵。
扯旗门的分舵设在最豪华的地带,王牌楼附近的大栅栏.而丐帮呢!就设在天桥附近的一家破落户。
他们一进永定门,首先到了丐帮分舵。
丐帮北京分舵云出岫.早在老化子出现在永定门时,就接到了报告,立即率领分舵三袋以上弟子,在大路上恭迎。
他们-见到老帮主,立即举起了打狗棒,然后在地上戳了三下,行了丐帮大礼,然后接三位到了分舵。
当然丐帮北京分舵的人!少不了请安问候啦!
老化子道:“云舵主哇!有什么话等下再说,千里为官,还为的是吃穿呢!我们走了大老远的路,早饿啦!”
云出蚰一听,赶紧叫人准备酒菜。
你还别瞧不起叫化子,弄上桌子的酒菜还真不含糊呢!四大盘、四大碗,还有一大壶二锅头呢!
石中玉一看,两大盘整只没皮的鸡,两盘黑呼呼的不知烤的是什么肉,而四大碗则清一色的是红烧肉。
袁明珠笑道:“中哥,你尝尝,这可是丐帮的大宴哪!你纵有钱在别的地方也吃不到哇!”
石中玉问道:“伯父,这鸡怎么没皮呀?”
袁明珠找答了:“这是有银子也买不到的‘富贵鸡’。”
石中玉还是莫名其妙,问道:“富贵鸡?”
老化子笑道:“所谓富贵鸡就是叫化鸡啦!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石中玉又犯了老毛病,不用筷子,出手就撕下一只大腿,放入口中。
这时分舵主云出岫看他这动作,很对劲,笑道:“少侠.够豪迈!来!干杯!”
石中玉吃了口鸡肉,喝了口酒,嗯!鸡肉真香.两口就把只鸡大腿吞了下去,然后道:“这鸡肉真香!”
袁明珠笑道:“那是人家丐帮独门绝活。”
石中玉问老化子道:“伯父,这鸡是怎么做的?”
“你小子没听袁丫头说是丐帮独门绝活么?非丐帮弟子不传哪!”说完哈哈大笑。
袁明珠道:“中玉哥,尝尝别的肉吧!”她夹了-块黑呼呼的肉给他。
石中玉看这块肉不但黑,而且还焦了,问道:“这是什么肉?”
“你别管什么肉,先尝尝再说嘛!”
肉一入口,他就叫:“好吃,好吃!真好吃!”
袁明珠笑道:“这是香肉。”
“香肉?香肉是什么?”
云出岫笑道:“少侠,香肉就是狗肉。”
“啊!狗肉这么好吃啊!我在新疆,看他们家家全养好多条狗,可是就没见人吃过。”
老化子笑道:“新疆那种狗叫牧羊犬,肉并不好吃,同时游牧民族对狗视同跟子女一样,谁敢吃?”
“那这可以吃的狗是”
“土狗!而且吃土狗还有讲究呢!所谓一黑、二黄、三花、四白,黑狗香,黄狗甜,花的同白的,味道就差了。”
“伯父!那如今咱们吃的是什么狗?”
老化子道:“这还用问,当然是纯黑的啦!”
他再也顾不得发问,抢着大吃大喝起来。
吃饱喝足之后,老化子道:“中玉呀!你跟丫头上扯旗门吧!我老人家可要在这化子窝,好好休息休息啦!”
“伯父,那我怎么找您呢?”
“笨蛋!你们不会来化子窝么?”
他夫妻二人告别化子窝,去了大栅栏。
一进大栅栏,豁!熙来攘往,可热闹啦!家家全是殷实的大买卖,有绸缎布号、珠宝钱庄、大饭馆子,一家挨着一家,厨房里刀勺乱响,声传屋外。
袁明珠带他进了一家珠宝银楼,站柜台的伙计一见,忙问:“二位想买点什么?小号各式珠宝应有尽有,货真价实。”
袁明珠冲他-笑道:“我买你们掌柜的,叫他出来见我!”
小伙计一时没转过脑筋来,问道:“我们掌柜的怎么能卖?”
掌柜的这时在内屋已经听到了,出屋一看,忙道:“原来是姑爷同姑奶奶来了。”忙往屋里请。
石中玉一见,也认得,原来他成婚那天,这位掌柜的也前去祝贺了,忙抱拳-礼道:“见过于前辈!”
“好说,好说,快屋里请!”
三人进入内室之后,小伙计奉上香茗。
掌柜的于掬义道:“姑奶奶,七八年前你来时,还是鼻涕虫呢!如今可成了大美人了,要不是你出嫁那天我去喝了喜酒,不然今天你来,我还真不敢认呢!”他说完,哈哈大笑。
袁明珠撒娇道“于叔,你坏死啦!就会糗我,嘻嘻!上次我来北京的时候,还是孩子,可是如今长大了,北京有哪些好玩的地方,我可得好好的逛逛了。”
“我的姑奶奶啊,北京乃是天子脚下,好吃的、好听的、好玩的、好看的,到处都是啊!”“于叔,您说说都有哪些好吃的地方?”
“哎呀!我的姑奶奶,光这大栅栏以内的馆子,家家全可算是一流的了,山珍海味,吃啥有啥,何况东城还有一家谭家宴,不过那儿每天只办两桌,中午一桌,晚上一桌,得预约排队等。”
“于叔他那家有啥特别么?”
“我没吃过,不过听吃过的人说,不但色、香、味俱佳,尤其是谭家大白菜,更是有名。”
石中玉道:“对!我听化子伯伯在武威天香居点这道菜,把天香居掌柜的点愣了,八成他老人家吃过。”
袁明珠道:“那好,明儿个咱们也去吃一顿。”
“我的姑奶奶呀!明儿个可不行,你想吃潭家菜,最少也得候个十天半个月的轮子,我这就叫人去预约,可是哪天排上号,我可不敢保险。”
“于叔,你去订吧!我们不吃过谭家大白菜,不离北京!”
好!她可真馋哪!接着又问道:“于叔!好听的有啥呀?”
“咳!姑奶奶,好听的可多喽!有京戏(国剧),广和楼里同演唱的角儿,大多是宫廷的供奉,别提唱、念、做、打有多棒啦!还有刘老全的京韵大鼓,天桥茶社的相声,说、学、逗、唱,真有一套呢!”
“于叔,那好玩的地方呢?”
“好玩的地方啊!可惜你是姑娘家那地方不能去。”“于叔,啥地方我不能去?”
“八大胡同。”
“于叔,八大胡同是干啥的?”
“好玩的地方啊!那是男人的乐园,女孩子的禁地。”
“不要紧,我以前一直穿男装,换换衣服不就行了么?”
“换衣服女孩子也不能去。”
“为什么?”
“姑奶奶,那是花街柳巷啊!”“于叔,没关系,逢场作戏啦!嘻嘻!”
石中玉问了:“于前辈,花街柳巷怎么会在大街上?”
“谁说在大街上啦?”
“那您不是说八大胡同么?大胡同有多大?”
“我的傻姑老爷,八大胡同并不是胡同大,那个胡同车轿只能单行,错个车都错不过来,那是它们的名气大。”
袁明珠问道:“于叔,有说乎?”
“姑奶奶,是这样的,那些胡同里面,有些高级班子跟书寓,很多内城里的贝子、贝勒们,以及王公大臣们,全喜欢往那儿跑,所以就有了名气啦!”
“于叔,怎么王孙公子会往那地方跑哇?”
“岂止王孙公子,当年鞑子康熙跟乾隆皇,全都逛过书寓呢!”
“于叔,八大胡同都是哪些胡同?”
“老北京给它们编了一个流口溜是:
陕西苍里真温柔,
店过穿心向石头,
纱帽至今犹姓李,
胭脂终古不知悉;
皮条营有东西别,
石顺名曾大小留,
逛罢斜街王度幅,
韩家潭畔听歌喉。
你懂了么?”
“于叔,那还有好看的呢?”
“好看的地方更多啦!北京城的街景建筑不好看么?还有皇宫大内,可是咱们汉人平民百姓不准进内城,还有天坛、白寺庙,多啦!而且还有咱们那行红绿点啊?”
“噢!于叔,您说北京还有财场啊?”
“多喽!比扬州多多了。”
“有咱们门里的么?”
“没有,这行在北京没官面上的人撑着,谁也顶不下来,咱们的人只有给他们当来后手,要技术。”
“那我得好逛逛,狠狠的赢他们点。”
“我的姑奶奶,你小玩可以,可千万不能玩大的,就是你赢了,也带不走。”
“怎么?金赌银还,难道他们敢耍赖不成?”
“姑奶奶,你不知道他们后台全是谁,咱们可惹不起啊!”“会有谁?”
“就拿北京最大的一家赌场‘福华’来说吧!他们的幕后老板,就是领侍卫内大臣.醇亲王的大贝勒奕匡,道光皇上的近支,咱们惹得起么?”接着他又问道:“你们两口子是专为来玩的么?”
“不!我拉主要是给他打造一把乘手的兵刃,好追杀他的杀父仇人。”
“姑爷,你想打什么样的兵刃?打磨厂老王麻子是全国打造兵刃的头把高手,跟我很有点交情,我陪你去,你想要打造什么兵刃,包你满意。”
“那敢情好,前辈,咱们这就去。”
“姑爷,现在都快吃晚饭了,明天再去也不迟啊!”晚饭,于掌柜的当然得尽地主之谊,着他俩去“厚德福”大吃了一顿。
晚上于掌柜请他们去“广和楼”听戏,今天是全本的红净戏,关云长千里走单骑。
一进门,门里边还供了关公像,香烟缭绕,看来戏园子对关公倒是满虔诚的,等找到座位,坐下之后,石中玉看戏台上有幅对联不错。
上联是:学君臣,学父子,学夫妇,学朋友,学千古忠孝节义,细细看来,慢道逢场作戏。
下联是:或富贵,或贫贱,或喜怒,或哀惧,将一时离合悲欢,重重演出,管叫拍案惊奇。
接着开锣了,演的是关云长保二皇嫂,过五关斩六将,劈秦琪,斩蔡阳,演员的唱、念、做、打,的确没话说,台下叫好鼓掌声不绝。
石中玉道:“正史上似乎没有这段吧?”
袁明珠道:“哎呀!老公啊!你真是弹琵琶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哇!管他什么鸡屎、鸭屎,全是臭的,只要唱的好,打的热闹,就看的过瘾,咱们又不专门研究拉屎。”
戏散了,回客吧!
走在路上,石中玉问道:“于前辈,您对内城各府邸熟不熟?”
“熟!熟透了,做珠宝生意的,要不跟各大府邸有来往,那生意还怎么做?你问这个干啥?”
“我听说醇王府养的有一批东洋武士,不知确否?”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醇王府大贝勒奕匡是领待卫内大臣.家在蓄养武林高手,是正常现象,致于有没有东洋武士,外人就难以知道了,你打听东洋武士干啥?”
“先父母的身上中有东洋忍者的星形镖跟倭刀伤痕。”
“噢!是这么回事啊!我留神给你探听探听!”
袁明珠道:“于叔,您探听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千万别打草惊蛇呀!”
“姑奶奶,放心吧!于叔我这么大年纪了,还会鲁莽行事么?”
翌日,一吃过早饭,于掬义就带他们二位去了打磨厂,进了麻子兵刃店。
掌柜的正坐在柜台内抽水烟呢!一见他们进门,忙起立招呼道:“唷!于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王老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儿个来,是这两位远亲想打把乘手的家伙。”
老王麻子转对石中玉他们问道:“二位想打件什么乘手的兵刃?”
袁明珠看这位老王麻子可真够麻的,大麻坑里还带有小麻坑,她想笑,被石中玉拧了一把,才没笑出声来。
石中玉冲老麻子一抱拳道:“王老,在下想打把精钢折扇,一尺五六寸长,跟普通的折扇-样厚就可以了。”
“少侠,扇子股要不要加机关?”
“王老,扇子股还能增加机关么?”
“能!”
“王老,怎么加法?”
“两只外股可加机簧,能暗藏飞针,以机簧射出,可及十丈,五丈之内能穿犀革,内股可加套股,可以内力发出,至于射程远近,那可就要看使用人的功力了。”
“好,就照王老说的打造,大概得多少时候可以打造完成?”
“这是精功细活,最快也得个把月。”
“好吧!您给我打造吧!总共多少银子?”
“这是精力细活,尤其两只发射弹簧软了硬了都不行,得恰到好处,实在很费功,正常价钱是需要黄金五十两,您是于老哥的亲戚,那么打九折吧!”
“谢了!王老,价钱不必打折!”他说着掏出了一张银票,交给了王麻子老板。
王麻子接过-看,是宝通钱庄三千两的银票,合黄金七十五两,忙道:“您等等,我去找钱!”说完他就要往内院走。
石中玉道:“王老,多余的不用找了,给师傅们当酒钱吧!”
“这怎么行?”
于掬义说了:“王老哥,舍亲说不用找,你就别找啦!招呼他们做精细点不就行了么!”
王麻子谢了又谢,才收了。
他三人告辞,回到了珠宝店,一个月的时候,还早得很呢!没事干啥?逛逛吧!
这天袁大妹子又穿回了男装。
“嘻嘻!我要跟你去逛逛八大胡同。”
“胡闹!”
“嘻嘻!逢场做戏,又有啥关系呢!你要是不带我,我自己去。”
正在这时候,于掬义进来了,一看袁明珠这样子,笑道:“姑奶奶怎么又变成袁大少啦!哈哈哈哈!”
“于叔!我要跟他去逛逛八大胡同。”
于掬义知道这位姑奶奶的睥气,你越不叫去,她是非去不可,干脆叫她去吧,于是对石中玉道:“姑爷,您带姑奶奶去吧!上石头胡同,看门口上挂的‘清吟小班’或者是‘万寓’,逛逛也好,可以开开眼界,别的像什么院或什么园的,可就别乱往里闯啦!”
袁大妹子硬缠着夫婿带她去逛八大胡同.石中玉没法子,只好陪她走一趟吧!
他夫妻来到八大胡同之首的石头胡同,这胡同的确不大,可是来往的行人,却个个衣冠楚楚,而且还有些乘车坐轿的。
他二人来到一家门口,见窄窄的小门,门上挂着-块红底金字横匾“秋月书寓”石中玉心想:“于前辈说过,书寓或清吟小班可以进去逛逛,就这儿吧!”于是对袁明珠道:“咱们就这家逛逛吧!”
二人进了窄门,别看门窄,可是进门之后,豁然是大庭园,满院奇花异草,本进大庭,尚有跨院,真是好章台耶!
里面的大茶壶一见有客人上门,忙扯着嗓子喊道:“二位公子爷驾到,好好接待啦!”
有他这一嗓子,由里面走出一位三十多的妈妈,带着两个丫环出来迎接。
就见这妈妈冲二人裣衽为礼道:“二位公子爷,请庭上待茶!”
这时那两个丫环,早已把大厅的门帘,高记掀起,二人进屋一看,全是花梨紫檀的家具,摆设的瓷器,全是江西官窑烧的,两边墙壁上,还挂满了字画。
这那象妓女户.简直大户人家的客厅嘛!
老妈妈请二人落座之后,小丫环献上香茗,等他们喝了口茶之后,老妈妈这才开了腔,她未语先笑道:“二位公子爷初来吧?”
石中玉也笑道:“咱是大姑娘上轿,生平头一遭!”
“公子爷,真会说笑话,我叫姑娘们出来见见,您认为哪个合适,就留下来伺候!”
有她这句话,大茶壶又喊道:“姑娘们出来见客啦!”
这时由内庭走出来四位燕瘦环肥,花枝招展的四个姑娘,老妈妈说了声:“报名!”
依次是“红桃紫艳”、“翠荷华菁”、“枫菊韩茜”、“雪梅筱倩”
老妈妈问道“公子爷,要她们谁伺候?”
没等石中玉答话,袁明珠说了:“全留下啦!”老妈妈立即带着丫环退出了。
红桃紫艳道:“二位公子爷,要我们姐妹伺候您点什么?”
袁明珠问道:“你们全会什么?”
紫艳道:“公子爷,琴、棋、书、画、诗、酒、花,我们都可以勉强伺候!”她倒还算谦虚。
袁明珠问道:“你们会不会打麻雀、推牌九玩天九牌跟掷骰子?”
仍是紫艳道:“公子爷,我们勉可相陪。”
石中玉道:“琴!你们都会玩什么琴?”
翠荷华菁道:“古筝、琵琶、月琴跟蝶琴。”
石中玉问道:“有独他尔、丹布尔、艾捷克没有?”
华菁道:“公子爷您说的这些都是琴么?”
“这是龟兹国的弦乐。”
“公子爷,您说的这都是洋玩艺,我们别说会了,连名字都没听过。”
石中玉笑道:“这不能算洋玩艺,新疆省到处都有。”
华菁噢了声道:“您说的是胡乐呀!”
石中玉笑了笑,承认了。
袁明珠道:“你别再提新疆那玩艺了,叫她们弹弹,给咱们听吧!”
有她这句话,四艳开始弹了起来,她们弹的是“阳春白雪”弹的曲子虽然好,可是全不大对他们的口味。
石中玉久住新疆,所听曲子全都是粗犷豪迈,而袁明珠则根奉不通音律,她们简直成了对牛弹琴了。
一曲终了,二人少不得也拍拍手,称赞几声。
四艳放下了乐器,问道:“二位公子有兴趣玩棋么?”
石中玉问道;“都有什么棋啊?”
袁明珠道:“有老虎棋没有?”
韩茜陪笑道:“公子爷,您真会开玩笑,那老虎棋是哄小孩子玩的。”
袁明珠道:“我就会下老虎棋嘛!”
石中玉斥道“你会下老虎棋,可是没人肯哄孩子!”
书寓的姑娘当然得有一套哄客人高兴的手段,四艳见琴棋全没能挑起客人的兴趣,攸倩道:“这样吧!我伺候二位一段大西厢如何?”
他们两人听了,只好点头道:“好啊!”筱倩唱西厢记里张生戏莺莺那段,其他三艳为她伴奏。
因为袁明珠他们两个谁也没看过西厢记,根本听不懂唱的是什么,不过唱完了只是胡乱鼓鼓掌而已,石中玉从小就跟着不第书生,对诗词很感兴趣,问道:“你们谁会做诗?”
四艳一听.原来他喜欢诗啊!同时道:“勉可应付。”
石中玉道:“那么哪位先来一首?”
紫艳道:“我献丑啦!”说着吟道:
骨肉伤残事业荒,
一身何忍入为娼,
涕垂玉筋辞官舍,
步蹴金莲入教坊;
对镜自怜倾国色,
向人羞学倚门妆,
春来雨露深如海,
嫁得刘郎胜阮郎。
石中玉听了一愣,问道:“姑娘莫非是宦门之后?”
四女全低下了头,神色黯然。
石中玉道:“我也和一首!”
教坊脂粉喜铅华,
一片闲心对落花,
旧曲听来犹有恨,
故园归去却无家;
去环半官临妆镜,
两泪空流湿绛纱,
安得江州白司马,
樽前重与诉琵琶。
四女听后,突然放声痛哭,只哭得袁明珠一愣一愣的,真如太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做了首什么诗?竟让她们哭得跟泪人似的?”
“咳!我是感环她们的身世,才和了一首,没想到更勾起了她们的伤心。”
“原来是这么回子事啊!那还不好办么?”
“好办?怎么办?”
“把她们四个赎出去不就行了么?”
这四艳一听这位公子爷要为她们赎身,真是福至心灵,全跪在她的面前道:“但能得公子爷为我们赎身,这辈子报不在恩大德,来生变做犬马也当报还。”
石中玉看了直摇头道:“明珠啊!你把她们赎出去怎么安置啊?”
“不要你管,我自有法子安置她们,你给她们赎身吧!”
老婆话已出口,石中玉也说不上不算啦!只好叫紫艳去叫书寓当家主事的来。
老妈妈又来了,一听石中玉要为她们赎身,可做了难啦!
她这书寓就靠这四艳撑着,四艳一走,她就得关门大吉,可是律有明文,又不能不叫人为姑娘赎身,最后心-横,来了个狮子大开口,道:“公子爷,您要为这个丫头赎身,那是她们的福气,不过她们跟您这么一走,我这么多年调教的心血,可就全泡了汤啦!我还有下人们下半辈子还得活呀!”
袁明珠听出她话中含意,不外乎狮子大开口的要钱罢了,于是道:“我们可是江湖人你别太过分了,路要让一步,味要减三分,过得去,我们出钱,你放人,大家乐,你要太不识相呢!咱们可走着瞧!”
石中玉没想到老婆还有这一套软中带硬的交涉本领呢!
这个老妈妈还真叫她给震住了,本来她想每人最少要五万两白银的,经她拿话给震住了,算了半天,四人一起赎身,少十万两不行。
袁明珠倒也干脆,十万两,一口应了下来。
石中玉出售宝石的那点子,这下子岂不快光了么?可是老婆答应了,不赎出不行啊!只好一咬牙,掏出银票来,数出十万两,交给了袁明珠道:“你办吧!”
袁明珠还真老练,叫老妈妈找出她四人的原始卖身契,交她四人辨认无讹后,把银票交给老妈妈并当众烧了她四人的卖身契。
石中玉问道:“明珠,她们四个你怎么处理呢?”
袁明珠转向她四个道;“你们可有地方去?”
四人同时道:“我们全是外省被拐卖来的,京城举目无亲,了无去处,尚望公子爷收留,甘愿为奴为婢。”
“好吧!跟我走吧!”
他们回到了珠宝银楼。
于掌柜一见,唷了声道:“姑爷、姑奶奶回来怎么还”
“于叔,我从‘秋月书寓’把她们赎出来了,暂时先安置在你这里,等我们走时,再把她们带回家去。”
于掌柜有啥法子?已成事实了,只好先把她们安顿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