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灵芷见对方完全失去反抗力量,心想:“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六合魔尊”在断气之前,有什么要忏悔的也未可知,于是移步上前,庄严地询道:“你是否有什么心事未了?如属合理,本人可以答应。”
“六合魔尊”嘴唇掀动,又喷出几大口淤血,断断续续道:“我我”
“你怎以样?”
“败得不服”
“你是认为我的武功不够高,还是认为我出手不光明!你尽管讲。”
“不不”
“六合魔尊”刚说出两个“不”字,眼珠一翻,张大口腔,只有残喘的力气。
季灵芷反而疾弯身躯,将掌心真力注入对方“命门”才发觉“六合魔尊”真元涣散,已到无可救药的严重程度!大约过了盏茶时间。
“六合魔尊”悠悠醒了过来,眼见对方竟在替他运功疗伤,饶是生性刚愎,也禁不住感激之心油然而生,凄凉的眼光连闪,客气地说道:“不是这个理由,今日我身有异样的感觉”
季灵芷剑眉微轩,疑惑地问道:“什么样的异感?”
“很难很难形容”
“你是不是感觉功力比平时更高?”
“对开始的时候是这样。”
“然后真力突然枯竭”
“六合魔尊”闻言全身猛一震,激动至极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样清楚”
季灵芷心中大悟,原来对方也是中了“黑衣圣母”尸虫之毒,不由得轻叹一声,脱口回答道:“我有经验!”
“什么?你有经验?”
“我亲眼看到很多人中毒”
“哪些人?”
“玉面飞狐!水魔!这两人我已经告诉过我了,还有——”
“六合魔尊”骇极中,狂嘶一声,打断他的话头,抢头说道:“你说他们是被“黑衣圣母”毒死的?”
“不错!”
“你是说我我我也被她所害?”
“毫无疑问!”
“她会毒我?你是不是存有偏见?”
季灵芷见对方还有几分执迷不悟,微露一个苦笑,摇头道:“你想一想,我会不会挑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六合魔尊”深信对方不会说慌,但内心还是半信半疑,继续问道:“你说还有谁?”
“正门七老以及二百多高手。”
“呵!”“六合魔尊”一声骇叫,竟然说不出话来,场中随之寂然无声,但是,沉寂中却有衣衾的细小声音,沙石察察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季灵芷回头一看,突见垂死的“太上邪君”正在手脚并用,吃力万分地爬将过来,一路鲜血洒滴,那狼狈的惨状真是令人惨不忍睹。
“太上邪君”圆睁一对死鱼像的眼珠,哑声道:“季
灵芷说得不错我我我也中毒
了!”
“六合魔尊”闻言一震,骤然问道:“你也中了毒?”
“太上邪君”伏地喘息咻咻,根本没有力气答话,只能够点头示意。
季灵芷被两位老魔的惨状,引得仁慈之心大动,马上伸出另一只手,贴住“太上邪君”掌心,双掌真力疾摧,不大功夫两人都面上微现红色,精神振作起来。
“六合魔尊”骇然问道:“邪君!你是‘黑衣’的义父,她会毒你”“不会错不会错”
季灵芷从旁补充道:“他跟我见面第一招,我已发觉他功力大增的反常现象,此事决无疑问。”
“六合魔尊”又道:“邪君!你的徒儿‘水魔’听说也被‘黑衣贱人’毒杀,你知不知道呢?”
“我从前听季灵芷——不,季少侠说起还以为是挑拨感情,没有在意。现在我完全相信,可惜——太迟了。”
‘她毒正门七老等人,多少还有点理由,毒我们两人是什么原因,我真想不明白。”季灵芷摇头道:“因为你们没有利用的价值”
“太上邪君”不太满意他的答复,怀疑地问道:“不见得吧,她有心对付天下正门,最大目标就是你,你们未死之前,她怎么这样做呢?”
“我分析给你们听好了,这次我二上“沉鱼岛’,她发觉“五行大阵”的威力甚强,老实说,我是饶幸才得脱离,在这个‘阵式中’,你两个都派不上用场!“而且我久战乏力,要找功力相当的人来追杀,非你两人不可。”
“因此,她毒了你两个,以你们原有的功力,加上尸虫的刺激,如果联手的话,虽则本人的功力已复,也不能胜过你们。
“结果是,我被你们追杀,你们被她毒死,而且我死之后,正门两百多武林高手,包括‘七老’在内,也会因为没有解药方子,全部精血干枯死掉。”
“大家都死绝了,就剩她一个人独霸武林,残害百姓。
“这样解释,你们总该懂了吧。”
两老魔点头半晌后“太上邪君”又客气万分地问道:“我还有一点点疑问”
“没关系,只管问我。”
“黑衣贱人心思最细密,比方说现在我两人都失败了,去死不远,她会不考虑到这一点的吗?”
“我相信她早已考虑过了。”
“如何考虑法?”
‘她知道我决心要找解药,药方她已在逼问之下亲口告诉我——”
“六合魔尊”听说有解毒药方,立刻心中一喜,插言问道:“有药方那就好了。”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太上邪君”也是一头雾水,问道:“你有药方,可以解救‘七老’等人,从今后正门七派不会麻烦,你可以专心对付这毒如蛇蝎的淫妇,这岂不是天下好事。”
“解药药方完全没有用!”
两魔老一点喜心,马上化为烟消云散,齐声骇然道:“一定是假的。”
“假是不会假。”
“那有什么办不到的,你愿意说给我们听吗?”
“徒然使你们空欢喜而已。”
“没关系,请告诉我们。”两老魔同声请求中,季灵芷慨然答应道:“好吧,这药方就是用尸虫毒死的‘人骨”烧灰吞服。”
“太上邪君”喜色盎然,道:“这很简单,应该不难找吧。”
季灵芷面色一整,反问道:“你认为简单,请问哪里可以找到这种难办的东西?”“这这”“本人举个例子来说,水魔是被尸虫毒死的,拿他的骨头烧灰你吃不吃。”
“这逆徒盗我‘万邪录’,又传授‘黑衣贱人’武功,致.有今日之惨局。他他他是活该。”
“单答复我,你吃不吃。”
“我——”
“怎么样?”
“太上邪君”低头看地,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答道:“不——吃。”
季灵芷再进一步问道:“水魔一生伤人无数,我要是能得到他的骨灰,真能拿去解救别人,我反不反对?”
“太上邪君”羞愧交作,低声答道:我教出这种孽徒,实在后悔莫及,季少侠你怎么不去拿?这样对我师徒两人,都可以减些罪孽!”
季灵芷一见对方天良发现剑尽平日邪恶之气,说出这种话来,因而十分感慨地答道:“不要说令徒已被‘黑衣贱人’毁死灭迹,就算还在,给你这一说本人倒不忍心”
“太上邪君”一声长叹,感慨万千
他的叹声未毕“六合魔尊”苦笑数声说道:“邪君,你不想想,我们若非季少侠用内力支持,怕早已断气,反正救不活了,还记挂什么解药;”
“太上邪君”闻言如梦初醒,唉声答道:“你说得对,即算解去毒性也不中用了。”
“亏你还收她做干女儿,尽传‘万邪录’各种秘功!”
“你不也教了她“秘魔掌”吗?”
两老魔同声嗟叹,互相埋怨中,齐齐盯着季灵芷,诚恳无比说道:“季少侠,我们是养虎贻患,自作自受,后悔也来不及,只是这贱人尽得我等所学,现在虽是火侯不到,但将来必然更加厉害,一切不良后果,都全要你去收拾局面。”
“这是本人的心愿,一定做到。”
“也等于替我们——报仇——”
季灵芷不忍否认,将头微点,道:“替你们报仇”
两老魔一向就对季灵芷暗中敬佩,这时更不感激五体投地,四行情泪如倒泻江河般洒下,哽咽道:“季少侠,你你太伟大了。”
“古人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两位有此忏悔,可以瞑目九泉。”
两老魔衷心悔悟中,居然考虑到正门武林的生死问题,极为关怀地问道:“正门诸人是不是危在旦夕?”
“可以这样说,只是他们还有若干时间可活。”
“有时间就有办法,像你这样的功力和勇敢。我门相信你定会救得解药。”
“惟有我才没办法。”
“不不可能,决不可能,你一定有办法””
季灵芷掌心发力之中,知道对方两人已经到了“回光返照”去死不远的地方,如将心中秘密说出,也不妨事,何况他们已经衷心悔改!因此坦然答道:“办法是有两个,而且是‘黑衣贱人’所提出的”
“哦!决不是好办法,但不妨大家商量一下。”
“第一个办法是,先找到尸虫,然后给别人吃下,剔骨烧灰。”
“你办不到,你不是那种人,我们想替你做,可是——有心无力。”
“第二个办法——”季灵芷讲到这里,俊目杀机暴涨,面色愤怒之极,骇得两老魔全身发抖,忙道:“季少侠如不便讲,不必勉强——”
季灵芷咬牙切齿,坦白答道:“老实告诉你们,先父和我本人,都中过她的毒。”
“哦——,令尊大人他——”
“他老人家不幸仙逝,这贱人替我出主意去拿他老人家遗骸——做药。”
“混蛋,这简直放屁,不像话。”
季灵芷目棱血泪殷殷,续道:“你们该懂得我没有办法的道理”
‘少侠怎么处置?”“只好向‘七老”等人说明。”
“他们岂非无救?”
“季灵芷着实万分为难,默然无语,心中千头万绪如潮起伏——“太上邪君”见状,只好聊作解嘲之语,道:“少侠与‘七老’共商大计,也许吉人天相会有奇迹。”
季灵芷一声冷哂,道:“刚才你问我的话,还没有完全答复,又被岔开。现在我补充一番。”
“是否关于‘黑衣贱人’为何不怕你击败我两人的后果。”
“对,我刚才讲过,‘黑衣贱人’虽将药方告诉我,但她断定我无法办到,因此我击败你们之后,惟有去向‘七老’等人说明——”
“七老等人应该了解你的苦衷!”
“我认为不会!”
“那真不可思议。”
“本人这次上岛以前,曾经遇上‘七老’,发觉正门武林高手全体中毒,但说明之后,竟然引起‘七老’的误会,被他们围攻起来——”
“七老都出手攻你?”
“不错,幸亏他们中毒后,内心尤急,功力不匀,全被本人制住穴道。”
“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在衡山静养,等侯解救。”
“如果你没有解药,他们的误会更会加深。”
“理所必然。”
‘他们会拿你泄愤。”
“这次恐怕不止‘七老’,两百多人可能一齐出手。”
“太上邪君”与“六合魔尊”虽知季灵芷功力奇高,可是两百多顶尖高手,再加上“正门七老”这股力量之强,简直不敢想象,不由都替季灵芷着急起来,满面忧色道:“这场血战,胜负很难说”
季灵芷慨然答道:“胜负之事,本人倒不在意,只是不忍看这‘亲者痛,仇者快’的惨剧。但是——我还是决定当面说明。”
“这个药方太难令人相信,后果也太严重。”
“本人心地光明正大,自问无愧于人,不管他们如何想法,一定要去!”说时,满面正气凛然坚毅无比。对方两人看在眼中,真是敬佩不已,此时他们对季灵芷关心至极,竟自一齐苦思起来,想要替他聊助一臂之力。
但——片刻沉思间,季灵芷发觉两人穴道逐渐收缩,无法接收真力,晓得他们的生命已到尽头
对方原是武林的老邪魔尊,岂有不知本身伤势之理,便听“太上邪君”感激地说道;“季少侠不要浪费真力,请收回掌势罢。我们现在“回光返照”还可以支持片刻。”
季灵芷苦笑一下,依言收掌,眼看两人面泛红光,精神颇为振作,正是临死前片刻清醒的现象。
“太上邪君”继续以叹息之声说道:‘在下一生作恶不少,但我现已忏悔,请少侠跟这位姑娘原谅。”
季灵芷与凝神聆听的黄琼一齐点头。‘我们原谅你。”
“在下有个最后的请求。”
“请讲无妨。”
“请季少侠赏我一掌,以了残生。”
季灵芷被他这意外的请求,骇得一怔,不由得犹豫起来,只好安慰对方道:“阁下已然大悟前非,尽可安心瞑目,本人”
“少侠想必不忍下手。”
“本人不忍”
“少侠,如果有件慈善的事情要你做,你是否推辞?”
“决不推辞!”
“你如下手,就算大慈大悲,胜造七级浮屠!”
“这个”“在下所作所为,粉身难偿。在这临死之前,内心之痛苦实在无法形容,如果死在你的掌下,等于接受天谴,这样我肉体既可少受痛苦,良心上也得安慰,请罢。”说毕,闭目低头,静等季灵芷发招。
季灵芷只是摇头,他实在抬不起手来。
就在这尴尬的僵局中。
猛见闭目养神的“六合魔尊”端然盘坐起来,双手合什,面上微露喜色——接着,他竟发出一阵心情平安的笑声,双眸睁处,朗然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句佛门弟子的口头禅,居然从口中说出,不但是个奇迹,而且特别具有份量,显见他此时真已皈依三宝,并且下了某种决心
季灵芷不禁深为动容,肃然问道:“大喇嘛想是也悟了因果,有所解脱。”
“佛门败类谈不上悟证因果,只是我听‘邪君’之言,倒有个“解脱”的办法。”
“太上邪君”猛地抬头张目,问道:“有什么解脱的办法?”
“你我两都有粉身碎骨以赎罪孽之心”
“这是一点也不假!”
“而季少侠正缺解药,以救武林高手的性命。”
“也不假。”
“既是这样,老衲正有赎罪的良策。”然后转过面来,对季灵芷笑道:“而且季少侠也有了解药。”
季灵芷不由全身一个寒抖,下意识地骇然叫道:“解药——!”
“六合魔尊”端然作色道:“我们反正要死,留下臭皮囊毫无用处,拿去解救别人,正是一桩天大的功德
季灵芷面色激动至极,心情更是矛盾,一个劲摇头,连道:“使不得使不得”
“太上邪君”情急皱眉,忙道:“季少侠,你不答应,我是死难安心。”“六合魔尊”更是一声断喝,道:“老衲这个解脱的机会,你不能不给我。”
季灵芷还是咬牙不语——“季少侠!你不答应等于——咳,咳,咳,不接受我的忏悔。”
“老衲深知令量为人最有决断,如果是他必然接受!”
“”“你——咳咳咳咳——不能拒绝我临死的要求。”
“你是佛门外家弟子,对三宝中人的解脱,无权不理。”
“”两人竭力恳求声中,更听得黄琼大放悲声哭得如带雨梨花,抽噎连声道:“灵哥!他们说得有理,你这样
不是慈悲”
“是什么?”
“残酷”
“季灵芷为难至极,沉声道:“道理人人会讲,可是要下手的是我。”
“我帮你,好不好。”
两人见状,顿时面露大喜之色,道:“姑娘说得有理,季少侠总该答应了吧。”
“”“太上邪君”已然血气干枯,面色一变,仰头便倒,只见嘴唇不住掀动,还在无声地请求着
“六合魔尊”长叹一声道:“阁下真是妇人之仁,误了老衲不堕畜道的机会!唉-一”
唉声中“咕咚”一响,跌得仰面朝天,随闻侯间痰响大作。
季灵芷忙步上前,只见他二人口中进气少,出气多,已到最后弥留之际。
但四只无神眼睛,睁得圆鼓鼓的,令人又怜又怕!而且这死鱼般的眼睛,都一个劲盯住他。
死神的影子,在每个人心坎上飘浮。
场中除了黄琼的饮泣声,仅余一片凄凉的沉静。
四道死难瞑目的眼光,固盯在季灵芷身上,一动都不动。
季灵芷微微上前半步。
眼眶中浮出两颗豆大泪珠“嗒,嗒,”坠落地面!对方四只呆滞眼球,随之一闪。
旋听季灵芷庄严、缓慢地说道:“我代表所有得救的人致谢我接两位的心愿了!”
四只眼睛马上闭阖起来,两个生前邪魔魁首,终于安心咽气,面容上一片宁静,他们因这临终忏悔,得到了生之解脱。
这真是上天自有公道,饶是“黑衣圣母”诡计多端,心细如发,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结局。
黄琼掩面恸哭中。
季灵芷轻声祝告道:“两位生于罪恶,死于良善,九泉有知,应无遗憾,你们可以安心罢。”
一会儿功夫。
山林中升起缕缕青烟,上冲九霄。
青烟散消后。
季灵芷背着金色袈裟卷成的包裹,缓步而出。
然后,他与黄琼微一点头示意。
两道奇快的身影,如闪电般直朝“衡山”方向射去。
巍峨肃穆的“南岳衡山”聚会了大部分正派武林人物。
有些是中毒之人,来此静养。
有些是门人同道,来此护卫。
他们外表上故示镇静,但掩不住内心的焦急和等待等待着季灵芷带回解药,因为他们已经遍访名医,并无一人知道解药药方!在焦急的人群中,最紧张的“无影大鹏愈志谨”他曾服两粒雪莲,已将毒性逼住,因此每日奔波“衡山”道上盼望季灵芷带来好音。
否则如果任何一人毒发身死“七派”必然大张杀伐,其后果实在不敢想象。
至于“七老”此时正都齐聚“慈云上院”禅房,心中只怀三分信心,倒有七分疑忌。
在这波谲云诡的气氛下。
山道上,两道身形疾驶而来。
就有“衡山”弟子大声传话道:“季灵芷来了。”
这句话,马上引起整个人群的骚动,顿时声浪起伏,一个传一个:“季灵芷来了。”
“季灵芷来了。”
人声中,一道劲箭的身形,直奔而下。
“无影大鹏”狂喜中,已然赶去迎接,隔着老远,便已高声欢呼道:“季兄,季兄。”
转眼功夫,他们已在半路中相遇,季灵芷刚把黄琼加以介绍,对方已迫不及待地问道:“解药想必已经到手。”
“总算找到了。”
“季兄这样的口气,必定经过许多周折。”
“可以说是从不可能的状况下找到的。”
“哪位高人所赐?”
“太上邪君,六合魔尊。”
“哦!这真是大出意外,可否让我知道!”“这个——说来话长还是等大家得救以后才讲吧。”
“也好,现在我引你去见‘七老’,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可能有几句嘀咕,也不一定。”
“岂只嘀咕,你走之后‘七老’发下誓言,说是如有任何一人毒发身死,‘七派’就公开与你为敌。”
“我不在乎。”
“七派只等一声令下,就要动手,不过你已得解药,他们无话可讲,快走罢。”
“慢来。”
“无影大鹏”实在想不出心急如火的季灵芷,为何在此时此地说出一个“慢来”不禁微然一怔,道:“季兄还有什么吩吩?要不然的话,我们快点去见‘七老’为是”
季灵芷屡经风险意外,对处事方面,已经变得十分细心,此时他心中另有所思,意然不答对方的问题,另起话问道:“愈掌门你中毒情形怎么样?”
“我——!承你惠赐两颗雪莲,现在毒性完全逼在体内”
“在什么部位?”
“无影大鹏”面色微现红潮,略为沉吟一下,道:“在下功力太差,很难说出这种奇毒的详细部位”
“大概在哪里?”
“那应该是‘开元’、‘中极’两穴之间。”
“差不多。”
季灵芷这才知道为什么父亲和他中毒后,都腹部肿大无比,原来这就是毒气聚集之处,于是不再多问,拉着对方就向路边的茶店中走去。
“无影大鹏”简直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结结巴巴地说道:“季兄,你要休息,尽可到山上这这是什么”
季灵芷也不答话,径自将金色袈裟解开,里面包着斗余灰白细灰,然后要来大壶清水,一片茶匙,一只海碗——“无影大鹏”见状,心下有些明白,问道:“这可是解药?”
“不错。”
“这样珍贵的药物,在我想像中应是份量不多,哪晓得有这大一包。”
“如果分量少,也不够两百多人服用。”
季灵芷一面说话,一面把骨灰分成二百多份,然后挑了三匙,冲入大碗清水之中,向对方说道:“俞掌门请喝下去!”
“我有雪莲护身,可以等一等,还是先救其他的人要紧。”
“请喝下去。”
“季兄,我看先让七老服下”
‘请喝下去。”
“无影大鹏”拗他不过,只好双手捧起大碗,咕噜噜喝了下去。
季灵芷竟自与黄琼在茶桌两旁安然落坐,然后问道:“俞掌门服药以后有什么感觉?”
一点也没有。”
“也许等一会才有效力。”
“季兄,你的意思我实在不明白”
季灵芷故意装出十分严重的面色,沉声道:“天机不可泄漏,现在不能说!”引得黄琼吃吃几声娇笑,笑得“无影大鹏”一头雾水,不停地眨眼掠视这一对俊美男女。
季灵芷接着说道:“俞掌门现在可以自运内功,试行催动药力。”
“无影大鹏”立刻闭目运起功来,大约过了盏茶时分,季灵芷从对方面色看出“无影大鹏”应已行遍各穴三次之多,于是再次问道:‘有什么感觉?”
“现在还没有,也许我的功力不够吧。”
季灵芷闻言心头一震暗忖道:“对方身为一派掌门,也是江湖上少壮高手之一,论功力绝对不差,何况自己还见过他出手的劲道与刚才运功的情形看样子定是解药份量不够!”马上又挑了三大匙冲入水中,道:“俞掌门再喝这一碗看看。”
“无影大鹏”又是一口灌入腹中,道:“季兄,这药的份量应该多少?我多吃了,别人恐怕分不到。”
“照目前的药量来说,足够两百人,只是我不知道究竟吃多少有数,只好先委屈俞兄一下,做个实验。”
“无影大鹏”骇得一怔,道:“季兄,连你也不知要吃多少?“所以先试一试。”
“你说这药是‘太上邪君、‘六合魔尊’所赠。这两位老魔头,不是什么好人,他们的药是不是靠得住?”
季灵芷闻言,立刻想到他两人临死前的忏悔,感慨无比,面容一整道:“他两人业已悔悟,这药是他们临终之前所赠,如果有效的话,正门武林应该感激他们,否则我虽有药方,却无法可以办到。”
“原来是这样,但不知解药药方又是哪位所赠?”
“黑衣贱人在本人逼供下”
“呀,你是说‘黑衣圣母’?”
“当然,我去“沉鱼岛”追取解药之事,你并不是不知道。”
“季兄,不是我有心埋怨,这药是两老魔头送的,药方是‘黑衣圣母’给的,我看恐怕吃了不妙。”
“那决不至于,你尽管放心好了。”
“如果可以放心,何必试验?”
季灵芷见对方起了疑心,随即正色解释道:“本人决非宵小之辈,你难道信不过——”
“我对你有信心,只是这种药”
“药如无效,也绝不至于有害,试验的目的,是想找药量要多少,生效的时间要多长,除此别无他意,否则我也犯不上为了解药以至仇人逃出掌下,反用‘五行大阵’困我。”
“无影大鹏”这才哑口无言,于是一心运功,尽力催动药性
就在这段时间中,已有十多名正门弟子来到店外,但他们不敢贸然进店发话,只好站立外面观望,另外有人上山报知‘七老。”-季灵芷对这些人并不在意,只是注意“无影大鹏”服药后的反应。
足等了顿饭时分。
只见店外人影闪闪,更多正门弟子在山道上不住走去走来,外表装得若无其事,则暗中打量他们三人,似乎含石监视之意。
在这批人物中间,就有“崆峒七剑”在内。
“无影大鹏”凝坐运功中,猛然双手掩腹,眉头紧皱,显然体内有说不出的痛苦。
季灵芷见状一惊,连忙问道:俞掌门你怎么啦?”
对方腹内犹如刀绞,只觉得“开元”、“中极”两穴,一紧一松,痛得咬牙关,不能出声,听到季灵芷一问,只好强忍奇痛,道:“痛得厉害。”“在哪里?”
“在——呃”
“无影大鹏”喉间倒抽一口冷气,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见四肢痉挛,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如雨直滴
季灵芷骇极中,大声叫道:“俞掌门,你”哪晓得话音未落,对方双眼一翻,从椅子上仰身就倒。
季灵芷出手比电还快,一把扶住椅子,右掌真力隔衣透入对方“灵台穴”内,霎时间,直遍全身穴道,发现对“开元穴”中竟有一个鹅卵大的硬块,在体内缓缓移动,直向胃囊中窜来。”
这种出乎意外的怪事,将季灵芷骇得默然无语,只好一个劲地运功,替对方推穴过宫,心中暗忖道:“难道这又是‘黑衣贱人’的阴谋不成但她当时说话的神情决不会假,怎么竟会有这种怪现象发生?”
黄琼在旁真想帮忙,却又无从帮起,只急得花容失色,她不惟替“无影大鹏”的生命当心,而且更为个郎的安危焦急。
因为店中的情形,都被门外的正派弟子看在眼内,就在“无影大鹏”发病的时候,早有一群人如飞奔上“衡山”
不用说,他们必然是去禀知“正门七老。”
试想如果在“衡山”范围内出了人命,个郎纵是功力盖世,也决难安然走出这座高手云集的虎穴龙潭。
再说“无影大鹏”半醒半昏伏在桌上,接受季灵芷无上真力的过宫推穴,虽然痛苦减去很多,但仍感到胃部发涨,恶心不已。猛地里——腹中几阵咕噜乱响,胃底一股恶气直恶鼻端,禁不住口腔大张。
喷出大蓬胃水胆汁,流遍了整个桌面。
他狂吐之后,心头略为轻松,挣扎起全副力气,呻吟道:“季兄,这药出了毛病但是我不怪你!”
季灵芷心情恶劣,强自镇静答道:“俞掌门忍耐一下,你胃中有个硬块,吐出来可能会好转也不一定。”
“无影大鹏”闭目忍痛中,也觉得有块东西,从胃囊沿,着食道而上,所经之处,痛得比万箭钻心还要厉害,只得鼻中“唔,嗯。”作声,以为答复。”
却不料隔墙有耳,立闻门口一个苍老沉雄的口音,冷冷说道:“俞施主胆汁都已吐出,恐怕再没有好转的可能。”
季灵芷心如火上烧油,怒气暴涨中侧目望去——只见“青城派”现任掌门‘素阳道长”抚剑当门而立。
他身后更有黑压压的一大群各派门徒,这些人都因辈份不够,未曾参加“武林大宴”所以都不曾中毒,这次是专程赶到“衡山”助阵,心中早有偏见。
因此他们脸上尽是敌意杀机,尤其“无影大鹏”现在这副模样,更使他们心情激动。
但是——凭武功来讲,他们不敢擅入这小小的茶店,包括“素阳道长”在内。
季灵芷一见众人瞪眼围观,不待对方再行冷言冷讽,先自沉声叱道:“道长说话要留点分寸。”
“贫道所言是实。”
“你难道不看见我在忙着?快带着这批人退下。”
“素阳道长”冷哂道:“你踏入衡山之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看见。如非情形不对,我们还不会来。”
“什么不对?”
“俞掌门毒势如此严重,还算对吗?”
季灵芷听出对方语气竟是怀疑他下毒,怒火如焚中,却又不能撒下“无影大鹏”只得强忍恶气,叱道:“你也不想一想,我可有这样的必要。”
在‘素阳道长’来说,他当然另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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