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忽然一亮,原来郑慧已经自己揭去头罩,露出他清瘦而略显苍白的脸,原来他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中年人,脸上除了泪痕以外,还揉和了悲戚喜悦感慨的神色。他泪眼一一扫过众人的脸上后,最后停在郑雷和芳芳的脸上道:“我知道,你们已知道我同你们妈妈,那一段悲惨的往事,你们如今认了我这父亲,所以我要跪下来,感谢上苍对我们如此的赐予!”
说罢,他拜了下去,众人也跟着他拜了三拜,郑慧仍跪着道:“雷儿,芳儿!”
他叫了两声,珠泪更加涟然流落,顿一顿才道:“今天你们成了家,已有了归宿,所以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大家能有今天,完全是我同方妹坚定不移,海枯石烂相爱的结果。”
郑慧回头看看陈方,陈方赧然的低下头,郑慧回头又道:“天地间惟有爱才能孕养新生,如果不是方妹真情感动了我和大岛主,那末以大岛主疯狂个性,今天郑陈两家,恐怕连一个活命的都没有了!”
郑慧拉着陈方站起,又把众人一一扶起道:“现在事情虽然还没有结束,但是我相信上苍会给予我们最后的胜利。”
看来事情危险,连他似乎都失去了信心,郑雷急道:“爸爸,大岛主怎么样了?”
郑慧咬着嘴唇忍住泪道:“他狂性大发,已经无法制止,他冲出了秘堡,已经回魔岛鬼城去了!”
陈方道:“他回去干吗?”
郑慧沉吟一下道:“他要执行一个大歼灭的计划”
郑雷道:“那我们谈怎么办呢?”
郑慧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止他。”
陈方急道:“如何阻止呢?”
郑慧来回的踱了几步,沉重地道:“我也没有万全之策,我现在只找到他的暂时性的解药,他走了,我必须冒充他统治这中毒的一两千人,别人给他们解药,他们不会服下,如果一旦毒性发作,他们必死无疑,但他们煞不住毒性的痛苦,会发狂来毁灭更多的生命财产。”
他停了一停又道:“方妹,这阻止的事,就只有希望你同雷儿去了!”
陈方犹豫一阵道:“怎能阻止得了他呢?”
郑慧又来回急促地踱着,突然他走到供桌前,双手蒙着脸,伏在桌上泣道:“如到万不得已,我答应你们杀掉他。”他痛哭失声,看来他为了救更多的人,他不惜牺牲疯狂的哥哥。
陈方忽然尖叫道:“慧哥!你这岂不是存心陷我同雷儿于不义?”
郑慧抬起头,擦干眼泪,肃容道:“方妹,我怎能存有此心?你难道不知道,我十年来始终装扮神龙行云的苦心?但是他狂病越来越厉害,我早已心穷力拙,没有办法再眼睁睁的看他为害世人了!”
陈方道:“把他杀了,这里的一两千人的性命又如何办?”
郑慧道:“但是,如果不是我哥哥,除这一两千以外,还有更多的人要受害!”
陈方语塞了,既没有话说,但她又不能依郑慧之言离去,只呆呆地流泪不动。
郑慧又催促道:“如果你还不启程,等他再度离开魔岛鬼城,你就想阻止亦来不及了!”
陈方仍迟疑着,郑雷不禁问道:“爸爸,大岛主是执行什么样的大歼灭计划?”
郑慧道:“我也不太清楚,他研究毒药和毒物的地方,连我也不许进入,他说有些毒性,他也没有办法化解,他自己知道他有暗疾和狂疯,会不久于人事,所以他说他死就算了,但郑家必须留下我这条命根,因此有两个地方,他从不让我接近,我连那两处地方在何处,如何进去我全不知道。”
郑雷道:“这两处地方爸爸连一点都不知道?”
郑慧道:“我只知道一处在魔岛,一处在龙虎山,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郑雷回头向陈方道:“妈妈,我们哪些人去魔岛,哪些人留在这儿?”
陈方厉声道:“雷儿,你难道真要去杀他?”
郑雷心里是不想杀大岛主,但是他怎么样才能不杀大岛主,一时间又想不出一个决定性的办法来,所以陈方如此一问,他就嗫嚅着答不上话来。
郑慧坚决地道:“雷儿,武功上能杀大岛主的只有你,我命令你,必要时为了顾全多数人的生命,你一定要杀了他。”
郑雷不敢肯定的答复,只期期艾艾的躬身道:“孩儿会见机而作。”
郑慧正色沉声道:“如果你诚心相认为父,你该知道,不听父命,就是不孝!”
郑雷惶悚地跪下道:“孩儿诚心,惟天可表,请爸爸放心。”
郑慧手一挥道:“起来,芳儿同麟儿留在这里,你同你几个媳妇随妈妈立刻动身。”
说罢,翠莲等就开始准备一应物件,预备随时起程,但郑慧看看陈方,却仍无表示动身的模样。
郑慧缓缓走到陈方面前,双膝挺跪,抑着脸,流着泪道:“方妹!大哥从小看护你我,我难道没有手足之情,而忍心杀害他,但是方妹你想,大哥一人的生命和你爸爸及众武林人的生命孰重孰轻?”
陈方说不出话,只流着泪跪下,伏在郑慧臂上抽泣,郑慧抚着她的肩背又道:“我不能离开此处,如果我能去,我不会为难你,你如果不下定决心,雷儿就不敢下手,机会转瞬即逝,这种事情牺牲自然是惨重,但我们杀了大哥,死的一人总要少得多,而且武林从此可以获得安定,我已经考虑过,希望你不要以妇人之仁,误了大事。”
郑慧扶起她道:“方妹,你快快率领他们动身吧!”
说罢,郑慧戴上头罩及牵着陈方的手,首先向洞外赶去,郑雷等跟随在后。
夜幕低垂,天已经黑尽了。
陈方他们准备循龙虎山方向下山,郑慧送他们到林外,双方拜别时,郑雷突然道:“爸爸,孩儿想天无绝人之路,也许我们会有一个两全其美之法,想来上苍不会辜负爸爸这片好心的!”
郑慧以为郑雷是安慰之词,亦随意的叹道:“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