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觉得以前我糊涂,不懂事,现在我应该为我哥做点事了。”
她倒真是像完全变了个人。
“格格能这么想,实在令人欣慰,格格是皇族亲贵,金枝玉叶,那种江湖亡命徒本就不合适,格格,皇族亲贵里的佳子弟多得是啊。”
翠格格淡然一笑:“我现在已经想通了,但愿不会太迟。”
“不迟,不迟,怎么会迟,”贾姑娘真是满心欢喜,上前坐在床边,拉起了翠格格的手:“格格,这才像以前的你啊!”翠格格微微低下头去:“这些日子我惹您生了不少气!”
“不”
我也不知让什么迷了心窍,现在想想,真恨自己。
贾姑娘拍拍翠格格的手:“格格千万别这么说,我会心疼。”
翠格格没说话,头垂得更低了。
“格格,千万别误会我,我进府的时候,你跟贝勒爷还在稚龄,我虽不敢妄想,可是一直把格格跟贝勒爷当作我最亲的人,在我的心里,格格跟贝勒爷根本没有分别,真的,格格,你千万得相信”
翠格格抬眼望玉贝勒:“哥,这你也跟贾姑娘说了?”
玉贝勒道:“我认为应该让贾姑娘知道。”
“对。”贾姑娘道:“不然格格对我的误会永远没办法消除。”
翠格格忙道:“贾姑娘,我只是随口说说!”
“不,格格,就是你真有这种想法也不要紧,真的,你会这么想,足见我做的不够。”
“贾姑娘”
“让我说,格格,咱们俩要是能早这么掏心倾谈,什么事也没有了,格格,我虽然是个外人,可是我已经把我的一辈子献给了‘肃王府’、王爷、你跟贝勒爷,甚至于双喜,都是我的亲人,‘肃王府’就是我的家,没有比咱们更亲的了,有时候我对你是严苛了些,那是因为你是个女儿家”
“我知道,我知道,您别说了”翠格格又哭了。
连双喜也陪着掉泪。
忠心的丫头都会陪着主子高兴,陪着主子难过,何况刚才贾姑娘还提到了她,也把她当亲人,对一个丫头来说,这是何等的恩宠?“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贾姑娘抬手抹了抹眼泪,道:“惹格格难过了,格格还怎么吃东西”
翠格格没说话。
“这件事,我也打算跟王爷提一下”贾姑娘道。
“不!”翠格格反起头道:“不能让我阿玛知道,绝不能,要是我阿玛知道,他一定不会让我那么做。”
“既然这样”
“不,贾姑娘,您一定得听我的,无论如何您也得听我的,我心意已决,绝无更改,要是等我阿玛拦我,我再去做,那就不好了。”
她想的还挺周到的。
贾姑娘沉吟道:“倒也是”
“贾姑娘”
“格格”“-姑娘,这是我头一次为我哥尽点心力,也是我一个心愿,您要成全我,我阿玛那儿自有我说话。”
贾姑娘迟疑了一下,点了头:“好吧,我听格格的。”
翠格格一阵喜,一阵激动,反手握住了贾姑娘的手:“谢谢您,贾姑娘,谢谢您!”
贾姑娘望着翠格格,一双眸子里的光芒有点异样。
玉贝勒望着贾姑娘跟翠格格,两眼里的光芒似乎也有点异样。
但是,翠格格没发现贾姑娘的目光有异,贾姑娘也没发现玉贝勒的目光有异。
只有双喜,她为主子高兴,高兴得流泪。
毕竟,双喜最单纯。
贾姑娘陪着玉贝勒回他的住处。
玉贝勒的住处座落在后院北,隔着堂屋跟翠格格的小楼遥遥相对。
玉贝勒的住处不是小楼,是一间平房,相当大的一间房,进门处是待客房,卧房靠里头。
两个人一路上都默默的走着,到了堂屋,贾姑娘停了步。
玉贝勒道:“到我那儿坐坐去,反正我阿玛也不在。”
肃亲王不在,贾姑娘回堂屋也是一个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贾姑娘欣然答应:“好!”两个人走向那间平房,路上仍然没说什么。
好在这段路不长,很快就到了那间平房前。
玉贝勒把贾姑娘让了进去,还亲自给贾姑娘倒了茶,等玉贝勒也落了座,贾姑娘凝目望着他就道:“有什么特别的事儿?”
玉贝勒神情微一震:“您怎么知道?”
“贝勒爷。”贾姑娘道:“你是个心智深沉,极具城府的人,可是到底是我一手把你带大的。”
玉贝勒沉默了一下:“瞒不了您,我是有点特别的事。”
“什么事?”贾姑娘问。
玉贝勒迟疑着没说话。
忽然,贾姑娘脸上有点异样神色:“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玉贝勒微一怔,随即淡然道:“您想到那儿去呀!‘北京城’的这些个,还没有我看得上眼的。”
贾姑娘脸上的异样神色没了,一扬拇指道:“贝勒爷好志气,‘北京城’的这些个,确实没有配得上贝勒爷的,那是什么特别的事?”
玉贝勒又沉默了一下,其实也是迟疑了一下,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贾姑娘微一怔:“贝勒爷你,对我,还有什么不该说的?”
“我知道,可是”玉贝勒还是有点犹豫。
贾姑娘有点急了:“贝勒爷,到底是什么特别的事,你不是这种不干脆的人。”
玉贝勒似乎鼓足了勇气,似乎决定了,毅然道:“好,我说”话锋微顿,他脸色趋于凝重,凝目望着贾姑娘道:“贾姑娘,我觉得您对纪翠有点假。”
贾姑娘神情一震,整个人似乎楞在那儿,半天没说话。
玉贝勒也没吭声。
半晌,贾姑娘才道:“贝勒爷,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您让我这么想!”
“什么时候?”
“刚才,在对纪翠的时候。”
“你看对了么?”
“我认为我看对了,否则我不会说,您告诉我,我对了没有?”
“那不是假,那是格格说的,我对你跟对她不一样,这,我告诉过你,也告诉过格格,难道还不够么?”
“贾姑娘,疼的多跟少,跟真假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
“贝勒爷我问你,我疼你只有三分,要是硬要装出五分来,假不假?”
玉贝勒怔了一下,随即道:“我不能不承认,疼的多少跟真假确有关连,可是这样您是不是还是承认,您对我跟对纪翠不一样了?”
“贝勒爷,这就是我对你跟对格格的解释了,我一直认为男孩子才是一个家的支撑,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不管什么事,对男孩子好就是好,女儿家,女人,都应该尽心尽力,都应该牺牲。”
“纪翠不是没有这么做,可是您对她愿意这么做,似乎连高兴都假。”
“我承认,既是应该做的,既是份内事,又有什么好高兴的。”
玉贝勒一怔,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贝勒爷,我这么解释你满意么?”
“贾姑娘,您别这么说。”
“那你要我怎么说?”
“贾姑娘”
“贝勒爷,连你都觉得我对格格假,别人呢?幸好你跟格格都不是我生的,否则别人还以为我晚娘偏心呢?‘肃王府’让我怎么待?”
贾姑娘似乎真有点生气了,说着说着连脸色也不对了。
玉贝勒不安了,甚至有点诚惶诚恐:“贾姑娘,您先别生气!”
“我怎么敢生气,我敢么?”
“贾姑娘”
“贝勒爷,我算是疼对了你了。”
说着,她两眼居然闪现了泪光。
玉贝勒忙坐到贾姑娘身边,拉起贾姑娘的手:“贾姑娘,我跟纪翠虽然不是您生的,可是您跟我们的亲娘没什么两样,我以为在您跟前即使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您也不会真生气,是不是?”
这几句话的确打动了一个做母亲的心。
贾姑娘虽不是玉贝勒的亲娘,可是她对玉贝勒所付出的,跟一个做母亲的又有什么两样?贾姑娘瞪了玉贝勒一眼,当然,脸色里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要我不生气也可以,以后再也不许那么想了。”
“是,您放心,以后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了!”
贾姑娘又瞪了玉贝勒一眼:“你什么时候也会贫嘴了!”
玉贝勒放心的笑了。
一天的云雾似乎消散了。
真消散了么?吃过了午饭,翠格格下床了,也应该可以下床了,她看上去精神跟气色都挺好的。
似乎,翠格格是个急性子,能下床了,就要出去找“李豪”去,而且什么人都不带。
双喜虽然知道这是主子跟贝勒爷、贾姑娘说好的,还是不放心,她偷偷禀知了玉贝勒。
翠格格刚坐上了梳妆台,玉贝勒来了:“小妹,听说你要出去了?”
听说了,听谁说?翠格格瞪双喜,双喜只得连忙低头。
“别怪双喜。”玉贝勒道:“她是好意,要是她什么事情都顺着你,那才真该怪!”
“咱们说好了的,你别拦我。”翠格格道。
“我不是来拦你的,说好了我怎么会拦你,我只是来问问,准备带谁去?”
“双喜既然给你通风报信,难道她没告诉你,我谁都不带!”
“那不行,我不答应!”
“这种事怎么能带人,你以为我见了他,三言两语就能把匕首拿过来了,不行,得斗个手段,身边带几个人多讨厌!”
“我不管!”
“这是在‘北京城’,又不是在别处,谁敢把我怎么样?”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
“哥”
“至少你得带着纪明、纪亮,不然我宁可不让你去。”翠格格站了起来。
玉贝勒及时道:“小妹,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就找不到他!”
“我会找不到他?”
“你上那儿找?他在那儿?”
“你知道?”
“当然。”
“你怎么会知道?”
“小妹,你哥哥,我是干什么的?”
“他在那儿?”
“不听我的,我就不告诉你!”
“哥,我是为你呀!”
“你是我妹妹,我不能不顾虑你的安危。”
“我不信我找不着他!”
“那你去找,‘白记骡马行’已经没了,‘北京城’也不是个小地方。”
“哥”
“小妹,这一点你必得听我的,原则上我宁可不要你帮忙,我是说真的。”
“好嘛!我听你的就是了,那儿可以找到他?”
“我会告诉纪明、纪亮,而且我会告诫他们俩,绝不许告诉你,所以你绝不要逼他们。”
玉贝勒转身走了。
翠格格忙叫:“哥,哥”
玉贝勒像没听见,头都没回。
翠格格气得跳了脚。
双喜道:“格格,贝勒爷也是好意!”
“好意?”翠格格没好气的道:“都是你的好意惹出来的。”
双喜没说话,这时候不能说什么,也不敢。
好在格格并不是真生她的气,道:“还不快去把纪明、纪亮给叫来!”
双喜没劝,道:“格格,您真要去?”
“当然是真要去。”翠格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双喜道:“奴才知道您很生气,很伤心,可是真说起来,这也能都怪那个李豪。”
翠格格娇靥颜色都变了:“不能怪他,难道还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