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却用对付柳燕翎为逼迫柳姑娘低头之手段,此其二,有这二者已经很够了。”
严松龄倏然而笑,笑得很轻淡,道:“我只知道黄老弟是位高人,却没想到黄老弟这般高明,但其实”
黄先生道:“其实严大侠是真打算杀柳燕翎,不顾金兰情份,也不管柳姑娘与柳燕翎确实是真心相爱,更不管杀了柳燕翎之后柳姑娘会怎么样,从这几点看,严大侠才应该是魔道中人物。”
严松龄脸色微微一变,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黄老弟,我只有一句话,这是‘十奇’自己的私事。”
“九奇!”黄先生淡然一笑道:“柳姑娘已自‘十奇’中除名,柳‘青龙’更跟‘十奇’扯不上关系,所以这算不得任何一家的家务事。”
严松龄为之语塞,旋即问道:“那么黄老弟是打算”
黄先生道:“我也只有一句话,我绝不容任何人侵犯柳燕翎跟柳兰黛。”
严松龄脸色大变,道:“这么说黄老弟是打算伸手阻拦严松龄兄弟。”
黄先生道:“不只是对严大侠几位,任何人都一样。”
严松龄双眉一耸,方要说话。
“阿弥陀佛!”圣心突然喧一声佛号,紧跟说道:“严大侠可容圣心说几句话?”
严松龄转眼过去道:“师父请说,严松龄洗耳恭听。”
“不敢当。”圣心道:“柳姑娘如今仍是女儿身,这严大侠可信?”
严松龄呆了一呆,转眼望向柳兰黛,柳兰黛毫无羞愧忸怩态,一脸木然神色,他迟疑了一下道:“这个严松龄不敢相信。”
圣心道:“这么说严大侠是也不相信圣心。”
“不尸严松龄道:“我只是不相信柳燕翎。”
圣心道:“圣心愿以‘华严庵’三字担保。”
严松龄道:“师父要这么说,严松龄就不敢不信。”
圣心道:“那么,从这一点看,严大侠就应该知道柳燕翎并不是所谓的色中恶魔了。”
严松龄道:“我请问,他过去”
圣心道:“我不敢否认过去如何,人谁都有个过去,但并不能从一个人的过去断定他的一生,严大侠以为然否?”
严松龄道:“师父的意思是”
圣心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严松龄没有说话。
圣心又道:“柳‘青龙’被柳姑娘感化,事实上柳‘青龙’以往的种种作为虽称罪孽,但并不能怪他,因为他有一段非常的遭遇,因而造成他仇恨报复,柳姑娘能感化柳‘青龙’,足见柳姑娘对柳‘青龙’的今后甚为重要,也足见柳‘青龙’对柳姑娘是一颗赤诚真心,更足见他二位有缘份,综此,严大侠怎能言仇,又何忍言杀。”
严松龄没说话。
黄先生微一抬头道:“师父这番话恐怕是白说了。”
严松龄突然说道:“严松龄与三弟,五弟受过黄老弟的恩,冲着黄老弟,今天这件事我暂时放手,错过今日,我兄弟但有三寸气在,誓必杀柳燕翎,走。”话落,首先腾身飞射而去。
疯子等几个相随跟着腾身而起,刹时走得不剩一个。
圣心呆了一呆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不老书生’怎么这般”
倏地住口不言。
柳兰黛突然低下了头。
柳燕翎一声悲笑说道:“看来柳燕翎是无缘动真情的,我不敢累人。”长身破空飞射而去。
黄先生大惊,叫道:“燕翎”
柳兰黛悲呼一声:“燕翎,你不能等我。”
她也要腾身,黄先生却及时一把拉住了她:“小妹,追不得,也来不及了。”
柳兰黛悲叫道:“黄大哥,放开我,我要追他去。”
黄先生道:“小妹,追他来不及了,难道你要把自己送进你那绝情的九位兄长手里去。”.柳兰黛没再挣扎,头一低,失声痛哭。
黄先生轻叹一声道:“小妹,别这样,我替你找他就是。”
柳兰黛哭着抬头说道:“黄大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不能没有我,我也不能没有他。”
黄先生道:“小妹,我知道,我不说了么,我替你找他就是。”
圣心走了过来,道:“柳姑娘,姻缘路并不是条条平坦的,有的人是要经过波折,尝些辛酸痛苦才能够”
柳兰黛猛然抬起了头,娇靥上满是泪渍,道:“师父,你刚才错了。”
圣心为之一怔,道:“我刚才错了?我刚才什么错了?”
柳兰黛道:“我已不是女儿身,真的有了身孕。”
圣心呆了一呆,神情震动,道:“这这我不知道他知道么?”
柳兰黛抬头说道:“他要知道他就不会走了。”
黄先生道:“燕翎他好糊涂,我这就追他去。”转眼望向圣心道:“我想请师父暂时照顾柳姑娘。”
圣心立即说道:“圣心义不容辞,黄施主放心就是。”
只听申屠海与东郭逸道:“我两个也帮个忙。”双双腾身出了“血影禅院”
黄先生道:“事不宜迟,我也要走了。”
他要腾身而起,但旋即他又刹住身形,转注南宫黛道:“我差点忘了,南宫姑娘所中之毒发作之期不远,可要我为”
南宫黛冷冷说道:“谢谢你,不必了,我宁愿听天由命。”
黄先生眉锋一皱,道:“姑娘这是何必。”
南宫黛道:“我不愿求人,更不愿欠人家的,这有什么不对。”
黄先生抬头说道:“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姑娘。”
南宫黛道:“阁下为人处事都够圆滑的,怎么会得罪人。”
黄先生道:“行了,姑娘,别”
南宫黛道:“别说了。”
黄先生眉锋又皱了一皱,道:“姑娘要知道,这个‘玉龙’假而不真,他无力替姑娘祛毒,救不了姑娘,找霍冷香要解药,那更不可能,据我所知姑娘所中那毒,根本就没有解药。”
南宫黛道:“这个不用你说,我知道。”
黄先生道:“难道姑娘真打算姑娘,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姑娘岂可因一时之赌气而弃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于不顾。”
南宫黛道:“谁赌气了,要赌气的话我也会看看人,谁说我弃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不顾了?这个‘玉龙’假而不真,我还可以找那真而不假的‘玉龙’。”
黄先生道:“姑娘知道真‘玉龙’在何处么?”
南宫黛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找。”
黄先生抬头说道:“谈何容易,宇内辽阔,人海茫茫,真‘玉龙’如今在何处,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再说姑娘所中那毒发作之期不远,又怎么来得及。”
圣心突然说道:“师妹,黄施主说得是,真‘玉龙’目前尚不知在何处,找他怎么来得及,我看你还是请黄施主给你祛毒吧。”
南宫黛冷然抬头道:“不,他的好意我心领,我要等找到了真‘玉龙’之后。”
圣心道:“来不及啊,师妹。”
南宫黛一张娇靥木木然,冷冰冰,没有说话。
圣心道:“师妹,听话!”
南宫黛道:“师姐知道我,我心意已决。”
黄先生微一抬头道:“好吧,既然南宫姑娘的心意那么坚决,我不便勉强。”
转望圣心一拱手道:“我把小妹交给师父了,告辞。”腾起半空,飞射而去。
黄先生一走,圣心立即埋怨南宫黛道:“小黛,不是我说你,人家黄施主一番好意”
南宫黛道:“我知道,我心领了。”
圣心道:“黄施主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南宫黛道:“一句话,我看他不顺眼。”
当着柳兰黛说这种话,圣心想拦都来不及,她不安地望了柳兰黛一眼,抬头说道:“小黛,黄施主有什么地方让你看不顺眼的,分明是你自己的高傲,任性脾气作祟,以我看黄施主功智两高,一付侠义肝胆,分明是位当世奇土。”
南宫黛道:“那是你的看法。”
圣心道:“难道不对?”
南宫黛突然大声叫道:“对,怎么不对,你眼里这位当世奇土眼高于顶,目空一切,处处自命不凡,可曾把谁放在眼里过,他把我气够了。”
柳兰黛突然说道:“南宫姑娘这可是冤枉我黄大哥,据我所知,在私下里他对南宫姑娘推崇备至,甚是敬佩。”
南宫黛目光一直,道:“柳姑娘怎么知道?”
柳兰黛道:“黄大哥是我跟燕翎的恩人,他视我二人如弟妹,彼此间无所不谈。”
圣心道:“师妹,这你可听见了。”
南宫黛冷哼一声道:“稀罕,那他为什么当面从不肯低一下头。”
圣心道:“师妹,人家为什么要向你低头,你又为什么不肯向人家低头,以己度人,你能怪人家么。”
南宫黛道:“他不肯低头那更好,我也不稀罕。”
圣心皱眉抬头说道:“小黛,你简直太任性,太倔强,太不讲理了,这种脾气要是不改,将来有一天你会吃亏的。”
南宫黛道:“天生的脾气,改不了若之奈何,我认为我这种脾气很好,所以我也从没有改的打算。”
圣心双眉一扬,似乎气得想发作,而旋即她又敛去这付威态,看了南宫黛一眼没有说话。
柳兰黛迟疑了一下道:“南宫姑娘,我能问一句话么?”
南宫黛道:“柳姑娘尽管请。”
柳兰黛道:“南宫姑娘为什么非一定要找到真‘玉龙’不可。”
南宫黛道:“没有什么,这个玉龙假而不真,我又不愿让柳姑娘那位黄大哥为我祛毒,只有找那位‘玉龙’了。”
柳兰黛道:“南宫姑娘明知道来不及,既然这样南宫姑娘岂不是失去救自己之良机,自铸无穷之恨么。”
南宫姑娘扬了扬眉道:“也许我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玉龙’。”
圣心摇头说道:“师妹,武林中一个假‘玉龙’闹得那么凶,皇甫‘玉龙’他早该出来了,而事实上至今非但未见龙尾,便连龙首也没看见,更不知他侠踪何处。”
南宫黛目光一凝,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出来么?”
圣心道:“我甚感困惑,难道你知道?”
南宫黛冷笑一声道:“绝没有第二个原因,假如有人冒用我的名号在外面为非作歹,我绝不会装聋装瞎,高卧居处,不闻不问。”
圣心道:“你以为是什么理由。”
南宫黛道:“只有一个原因,这个‘玉龙’是真不假。”
圣心倏然失笑,说道:“师妹明明听见端木相曾有未尽之语,他也为此丧了命。”
南宫黛道:“那你说皇甫华他为什么一直不露面?”
圣心道:“我要是知道不就好了。”
南宫黛冷笑一声道:“他躲着不出来,还不知道搞什么鬼呢。”
柳兰黛扬着眉说道:“南宫姑娘认为皇甫‘玉龙’该出来。”
“当然。”南宫黛道:“难道不该?”
柳兰黛道:“你说他躲着不出来,那太不合常理是不是?”
南宫黛道:“本来就是。”
柳兰黛道:“以我看他早就出来了。”
南宫黛“哦”地一声道:“他早就出来了。”
柳兰黛道:“南宫姑娘,难道他非打着他那块宇内称奇称最的招牌出来不可么?”
南宫黛呆了一呆道:“柳姑娘是说”
圣心两眼微睁,道:“柳姑娘是说他可以以另一人的姿态出现。”
南宫黛摇头说道:“没有这种说法,有什么理由让他抛弃‘玉龙’两字不用。”
柳兰黛道:“只因为那位假‘玉龙’,手段高明得能乱真,使天下武林对‘玉龙’的误会太”
南宫黛摇头说道:“这不是理由。”
圣心道:“怎么不是,连你都不齿他的作为。”
南宫黛为之语塞,没有说话。
圣心转望柳兰黛问道:“柳姑娘确知皇甫‘玉龙’是”
柳兰黛忙道:“我只是推测,因为若说他躲着不出来,那太以不合常理。”
圣心淡然一笑,旋即正色说道:“柳姑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柳兰黛自然懂这句话,她神情微微一震,却装了糊涂:“师父这话”
圣心道:“柳姑娘也是当世一位奇女子,圣心的话,柳姑娘不会不懂。”
柳兰黛没说话,半晌她才说道:“二位都见过他,南宫姑娘更错过了机会。”
圣心两眼猛地一睁,南宫黛尖叫说道:“柳姑娘,你你怎么说?”
柳兰黛道:“我本来不该说的,可是南宫姑娘非等找着真‘玉龙’,才请他为南宫姑娘祛毒,我若是不说,我那位黄大哥就是皇甫‘玉龙’”
南宫黛道:“他他黄玉就是皇甫华?”
柳兰黛道:“黄玉二字乃是取一字皇甫之名,玉龙之玉。”
“阿弥陀佛!”圣心惊喜而激动地道:“我说嘛,错非是皇甫‘玉龙’,当世之中还有谁具这高功智,还有谁能服诸龙,将霍冷香与温娇娜玩弄于股掌之上。”
南宫黛脸色大变,道:“原来他就是皇甫华,原来他就是皇甫华。”
圣心道:“师妹,咱们这回是看走眼了,真玉龙是找到了,人家还要为你去毒,你还有什么话说。”
南宫黛冰冷说道:“有,怎么没有,皇甫华他竟敢戏弄我,欺负我。”
圣心一怔说道:“你这话人家何曾戏弄过你,欺负过你?”
“怎么没有。”南宫黛道:“他明知道我要找他,他却不告诉我他是谁,这不算戏弄,他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不叫欺负。”
圣心皱眉说道:“师妹,你怎么还”
“还什么?”南宫黛娇靥煞白,道:“我宁死也不要他为我祛毒。”
圣心道:“师妹,你这是”
南宫黛冷笑说道:“他皇甫华有什么了不起,竟敢我心意已决,等着毒性发作了,师姐不必再多说什么。”
柳兰黛苦笑说道:“我不但没能救成人,反而害了人,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说的,如今还落个黄大哥怪我。”
圣心道:“柳姑娘,我很不安。”
柳兰黛道:“师父别这么说,不安的是我,我真不明白南宫姑娘为什么对我黄大哥偏见这么深,像他这么一位顶天立地,侠骨柔情的盖世奇才”
南宫黛冷然说道:“听柳姑娘的口气,对皇甫华似乎很是敬佩。”
柳兰黛双眉一扬道:“当然,论大,他是当世之最,论小,他是我柳兰黛的恩人,我为什么不该敬佩他,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该我敬佩的人我一定敬佩,该我推崇的人,我也一定推崇。”
南宫黛道:“柳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柳兰黛道:“南宫姑娘,恕我大胆说一句不入耳的话,人不可没脾气,但咱们女儿家最可贵的是一个柔字,祗有柔才能克刚。”
南宫黛道:“我为什么要柔,有必要对谁柔么?”
柳兰黛道:“我不便说什么,那要问南宫姑娘自己。”
南宫黛娇靥突然一红道:“我就是这个样子,永远也改变不了。”
柳兰黛淡淡地笑了笑,没说话。
圣心向她递过一个眼色,道:“她就是这么一个脾气,柳姑娘千万别在意。”
“柳兰黛不会的,师父。”
圣心道:“谢谢柳姑娘。”转望南宫黛道:“师妹,天色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南宫黛道:“我没说不走。”
圣心道:“师妹说咱们该上那儿去?”
南宫黛道:“回去。”
圣心为之一怔,道:“回去?”
南宫黛道:“回‘华严庵’去。”
圣心道:“师妹不管老菩萨了,再说人人都在为卫道奔忙,流汗流血,咱们又岂能躲在‘华严庵’享清福去。”
南宫黛默然未语。
圣心淡然一笑道:“跟我走吧,咱们找‘忘忧谷’去,沿途也可以帮柳姑娘找找柳‘青龙’。”
一手拉起南宫黛一手拉起柳兰黛,三人并肩向“血影禅院”大门走去。
她三个出了“血影禅院”“血影禅院”那大天井里,直挺挺躺着已气绝身亡多时的端木相眼睛突然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竟然翻身坐了起来,这岂不是惊世骇俗的怪事,中毒身死,气绝多时的端木相竟然坐了起来。
他坐在大天井里皱着眉,偏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事,没多久,他突然阴阴一笑,站了起来。
他刚站起,大殿里传出了个冰冷话声:“端木相。”
端木相想再躺下已经来不及了,陡然一惊,霍然挺身,低声喝问道:“什么人?”
一点白光自大殿中射出“叭尸地一声落在端木相脚前,那是一枚“玉龙”信符,端木相大吃一惊,忙道:“你是”
那冰冷话声说道:“还问什么。”
端木相立即躬下身去道:“是主人。”
那冰冷话声说道:“你食言背信,我赐你不死,我对你不算薄吧。”
端木相机伶一颤道:“端木相知罪,谢主人恩典。”
“那倒不必。”那冰冷话声说道:“我用这种奇妙的毒,总算瞒过了那个黄玉,倘若我换一种毒,你早就没有命了,你可知道我为什么饶你不死么。”
端木相道:“主人明示。”
冰冷话声说道:“我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端木相道:“谢主人。”
冰冷话声道:“不必谢我,倘你无功,我可要两罪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