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竹剑客的剑势的确无法后发先至,但是他那破竹剑尖上忽然隔空发出一股无比钢刃的剑气,这样使他的竹剑无形中增加了三尺有余,天全教主那曾料到这等怪招,当下吓得瞪目不言。
指着背后山坡,破竹刺客道:“那老道士可是你干的?”
天全教主冷笑道:“是又怎的?”
破竹剑客喃喃道:“真料不到这些年来,武林中还真出了几个人哩,这厮年纪轻轻,一身贼功夫可真了得啊——”
他虽说得喃喃低声,但是奇的是天全教主却如一个字一个字钻入自己耳中一般,听得清清楚楚。
不禁暗暗大惊,天全教主心道:“怎么他晓得我年纪轻轻,我已经尽量把声音装得苍老了”
破竹剑客仍旧喃喃道:“嗯,武当山的牛鼻子给人宰了,本来也不管我老儿的事,可是谁叫我和蓝石老道有交情呢?我老儿也不想动手,可是这两个凶手也不要想走,等到山上的
老道发现知道了,我老儿立刻就走。”
这老儿重三覆四地又喃喃说了数遍,似乎觉得百般思考之下,这是最好的一条计较了。
暗暗叫苦,天全教主心道:“你口口声声不要管这事,其实是管定了的,等到武当老道发现了之后,着实不好办哩。”
他反身对洪耀天打了一个眼色,忽然嘻嘻应道:“老前辈,隐迹武林四五十年,使后生学者不得胆仰神风英姿,小子今日真是三生有幸了。”
破竹剑客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天全教主道:“当年老前辈一剑纵横武林,东海珍珠岛主之名,震撼寰宇,复经这数十年之隐居,只怕剑术已接神明了。”
他以为这一捧,对方总该谦虚则个,那知破竹剑客老实不客气地点了点头,竟承认了。
干笑一声,天全教主道:“所以,晚辈以为”
话方说了一半,陡然一剑挥出,直射向破竹剑客软腰穴,同时赛哪咤洪耀天亦一声长啸,双掌如剪攻出——
破竹剑客倒真没有想到他这时候会突然动手,只见他竹剑虚空一点,猛然向左一跨,洪耀天的一掌正好拍到,他反手一把抓出,看都不看,五指所趋,全是腕上要穴。
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洪耀天暗暗道:“武林中有道是‘闭目换掌’,却没有听说闭目一抓认二穴的功夫啊。”
破竹剑客身形了无老迈之感,只见他左掌抓出不及一瞬,右手已自攻出三剑,招式之猛,世所罕见。
怒吼一声,猛退一步,天全教主喝道:“一剑双夺震神州乔汝安是你什么人?”
怔了一怔,破竹剑客随即呵呵大笑道:“哈哈,我这徒儿在江湖厮混了这些时候,原来混出这么好听的一个浑号出来啦,哈哈,一剑双夺,还要震神州,那岂不比我这老儿还凶了?”
暗自恼怒,天全教主心想:“唉,我真糊涂得可以,试想姓乔的那手灭猛无比的剑招,除了这老儿还有谁教得出?”
洪耀天望了天全教主一眼,看他眼色有事,天全教主一生计算于人,这时竟无法善后,他急怒之下,反手一掌拍出,一棵碗口粗的楠树竟然应声而折。
微微一笑,破竹剑客道:“从你年龄上看,你该是武林第三代的人物了,可是也许第二代中都没有几人及得上你的功力,当今武林小辈要数你第一了。”
天全教主生性何等狂傲,但是这话出自破竹剑客之口,他也不禁微感得意。但是忽然之间,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慕天雕,那深不可测的危险人物。
但是他立刻在心中道:“除了那先天气功,他的功力岂能及我?我究竟比他年长功深啊。”
想到先天气功,他立刻又想到那次他乘着群雄大闹伏波堡时,也混入堡中要地,假装身具先天气功耍弄伏波堡总管的事。
那时也是先用上乘内功把大树震得中枢折断,然后再虚击一下,使大树应声而落,现在想起来,这先天气功真是自己唯一不如慕天雕的地方。
他心想:万俟真这老家伙又在搞什么?他赶到了,以三敌一,还有希望。
他忙从镶中抽出一支火箭,射了出去,那红色的火花在空中是多么的美丽,但在场的三个人却迷毫没有欣赏的情绪。
破竹剑客知道他是在搬救兵,但却无动于衷,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就在这时,突然山峰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天全教主吃了一惊,暗道:“糟啦,武当的牛鼻子怂怕已经发现啦;”
他不禁抬起眼来望了望破竹剑客,只见他双目紧闭,似乎在站着入定,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这老儿必然千涉。
果然破竹剑客道:“你放心,人家老道士在做早课,年轻人少浮燥,耐性子等下去,只等有人来我老儿调头就走。”
洪耀天哭笑不得地望着教主,教主望着洪耀天,这时候那钟声响得更急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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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溯向前,当天全教主发出第一支绿色讯号箭召唤洪耀天的时候,前山的山径上有两个人疾奔而有着。
“嗨,二哥,瞧。”“咦,这火焰箭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武当道士放的吗?”
“不,我认得这箭——天全教的。”
“天全教?他们来干么?”“难道要寻武当派的碴克?”
他们两人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望着曙光初放的天空,这时候,一只乌鸦从山后面飞了过来,打了一个圈儿又飞了回去,不一会,那乌鸦再次飞过山头,接着“咔”一声,又是一道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爆开。
由于那火焰升到高空才爆开,使两人无法断定放箭者是在山上或在山下,他们两人对望了一眼,左面的说:“仇三弟,你说怎么着?”
右面的道:“慕二哥,我看咱们分头搜一搜吧。”
话落一手指山上,一手指山下。
不用说,这两人就是慕天雕和仇摩了。
沉吟了一下,慕天雕皱眉道:“我真不知天全教的匪类到武当来干什么?”仇摩道:“就是不知才要去搜一搜呀——”慕天雕颔首道:“好罢,我们谁上谁下?”
仇摩道:“我我搜山上!”
慕天雕笑道:“碰见她的话,告诉她我来啦。”
不知怎的,仇摩竟是俊脸一红,回首胡乱道:“她?”慕天雕微微一笑,反身跃起,就从陡峭的山壁边冲了下去。
仇摩呆了一下,他的眼前浮起一个清丽绝伦的倩影,她是如此的美,甚至那头上的道冠也适足增加她的风韵。
但是,那影子是那么的浮渺虚无,还有那古板可恶的出家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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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以拳剑名闻天下,代出高人,但当今近代中以剑术能列天下高手之林的并不多,严,格地说,只有一个那便是容貌美绝而正在修有的道姑——慕小真。
自从前掌门玄真道人在塞北一战中失踪之后,武当派的气数便仿佛走了下坡,而继任人玄相老道又素性淡泊,也无意于在风波淘天的江湖中惹事生非,因此以天下第一大派的武当门下一亮有十多年在武林中没有新手出现。
大家都以为武当派称雄天下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只有极少数的高手不以为然。
其中最有信心的是慕小真,她并不认为没没无闻便是衰败,因为至少有十年之久,八大宗派有一半以上无高人出现。
而在这短短的一年中,江湖上纷纷出现了许多的年轻高手,譬如:崆峒的神龙剑客仇摩和陇西大豪之子安仲仁。黄山的虬髯客顾宏、少林的智能和尚还有不知师承的剑客岑谦,以及一剑双夺震神州乔汝安。
地的内心在飞扬,以一个少女能挤身天下武林第一流的地位,是何等的荣耀,但她完全被师父禁足在山中练功夫。
她好不容易得了个差使,去请玄妙道姑,却偏偏遇上了天全教的大魔头洪耀天。
两个老家伙都生性高傲,一言不合便打将起来,她在一旁又不能插手,等到玄妙师太施展生平所学,仍不免为洪耀天点了公孙穴之后,她娇叱一声,抽剑而上。
她当时根本忘了师父的告诫,她一方面是为了师姑着急,另方面是有股豪气,她想以洪耀天来祭剑。
那知洪耀天哈哈大笑道:“小道姑,老夫没空和你计较。”话落便率了天全门下一拥而去。
她当场怔在一旁,她梦想了许多年,希望能一层生平所学,但对方竟不屑一击,她那会想到,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功夫竟在她师姑之上。
于是,她想到了力伤天全贼子而救自己的哥哥——全真首徒慕天雕,天下武林未来的至尊!
因为全真武功再加上他那股正气,绝对所向披靡,一向高傲的她,也为之折服。她为他么幸,但她更遗憾的是不能与他相处,一叙天伦之乐。
但在她那少女的心房中,已自闯入了另外一个英俊的人儿,那两道剑眉,一双大眼睛,老是半笑伞嘲地瞪着自己;那个神龙剑客——仇摩,
想到仇摩,她的芳心便突突地跳着。
她自己也不明了,为什么会如此心烦,但少女的天性,使她保留了这些少的,但也是最重大的秘密,她羞于请教别人!
就是一这个晴朗的早晨。慕小真那纤织的身形,虽然披上了一件宽大的道袍,但也不能掩住她那秀丽的姿容。
她双眉紧颦,坐在一株梅花树下,对着身前清溪中的细流出神。
水中呈显出一个模糊的美女,那是她的反影,一片梅花悠悠然地飘了下来,却把这幅大好的静景给打得粉碎。
懒散地站起身子,她想:“这该是练功夫的时候了。”
于是,拔出了长剑,她摆了个剑式,她忽然有个奇特的感觉,她自觉是处在天下高手环伺之中,他们都瞪视着她,仿佛耳边山风似的阵阵地吼着:“看!武当的七禽剑法。”
她觉得其中只有哥哥一个人是善意的,而她非常直觉地连想到仇摩——也是用剑名手的神龙剑客,仍是那付半笑不笑的死相,瞪着自己
一想到他们,慕小真觉得微微不服,因为,她自信以她这手八十一招“锁心剑”不难重振她当年蓝石师祖的雄风。
原来她师祖蓝石道长,当年能与白鹤的师父鸠夷子齐名天下,便是靠着这手“锁心剑”不过见过他这成名绝技的人,真是少之又少,自为便是一流高手,以蓝石老道的功力,以较次的七禽剑法便足可应付裕如了。
小真自幼便有学武的天才,玄相老道格于造赋,自己苦练未成,便把一点希望寄托在徒弟身上,幸好蓝石道长当年唯恐失传,便把自身的经验,全夹注在剑谱中,因此她费十年之功,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
这也就是说,她已有了窥视天下武林至尊的资本。
沉默了十年的天下武林,在这一年之中青年高手辈出,而最令人触目的是,其中有三个是异姓兄弟:岑谦、慕天雕和仇摩,他们的武功和声望,几乎都在伯仲之间。
仇摩最年轻,但成名最早,崆峒的神龙剑客,真是家喻户晓,当年曾力克天全教四大堂主,单剑匹马,横扫江湖。
而慕天雕虽还没名号,但曾打败了万俟真,是天全教的大劲敌,而且又是全真门下三十三代高足。
岑谦虽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但一来他能居三人之长,二来也曾剑诛九尾神龟,并砍伤洪耀天,这还不能看出他潜力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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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里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钟声,她惊觉地道:“是早课的时候了。”说着忙纳剑入鞴,疾奔回观去。
她两袖轻挥,玉足微踏碎步,身子端的是轻灵飘忽,远望而去,活像凌风驾云的青衣仙子。
她忽然听得身后数丈处也有衣带风声,她极迅速地一拧身,硬生生地急奔之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正在她转身之际,身后那人已按捺不住惊道:“平步青云”
她虽没和“他”相处多久,但这慷昂的声调,她是觉得何等的熟悉,因此她右手将正拔出一半的宝剑,轻轻往下按,已自弹入鞘中。
但眼前的人,竟不是她想到的仇摩,而是一个黑脸的人,她猛吃一惊,把正要出口的招呼,硬生生地吞了下去,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那黑脸者迷惑地瞪着她,良久,方才呐呐地道:“石姑真人”
小真从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认出了他,一迷儿不错,他正是仇摩,于是她想到了,神龙剑客精于易容之术的。
她哂然笑了,但其中孕育着多少分的娇羞?
仇摩也不知为何,自己面对着她,会如此地手足失措,他像一个受惊的孩子,见到她轻笑了,方才有些释然,于是他也木然地浅笑了。
他无言地瞪视着她,而她却低垂着脸儿。
武当山上一片清静,只有枝上小鸟偶而高啼数声,黄金色的阳光,如金粉般地撒在他们身上。
个真呐呐地道:“你变啦”
忽然,她自觉失言,因此,她别过脸去,仿佛地上有着极端引入注意的东西似的。仇摩莫明所以地接了一声道:“噢!”忽然,他恍然大悟,忙掸搓那双黑手道:“该死!怪我太粗心了,你看!”
话落用手往脸上一抹,那还是黑脸,已自恢复了秀士书生的潇洒面目。
小真闻言很自然地回过脸来,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在窘迫之中,她进出了一句道:“你到武当山来干吗?”
仇摩一路上曾自己瞎编了好些理由,但此时他竟急得忘得一干二净,他灵机一动,找了不成理由的理由道:“我跟慕二哥来的。”
见他说的像个小孩似的,小真不禁哼了一声道:“哟,仇大侠不是看不上我们武当派吗?”
知道是指他和她师姑门口的那段事,不禁有点赧然,接不上口了,仇摩道:“我我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是老师姑先诉说我们崆峒的。”
面对着她,仇摩自觉言辞拙劣极了。
小真想到了他们两个门口时,仇摩是何等高傲,辞锋锐利,而现在怎会结结巴巴起来了?
她不忍再逼他认错,虽然她并不知何以他会如此低声下气。她只是装得冷冷地说道:“你才来一会儿?”
仇摩莫明所以地点点头。
小真松了一口气,因为,她那手九九八十一式“锁心剑”并未被他窥视到;忽然,她有个奇待的念头,她想:“神龙剑客一人称青年高手之一,我要替本派取这争雄天下的名头,何不先用他作试金石?
况且,也可以看看他是否真是名不虚传?未经世道的她,根本未想到失败这方面。
只见她玉嘴微斜,贝齿轻咬口角,一付天真憨态,却又娇柔万分,但那鬼精灵的头脑,现在又葫芦中不知在卖什么药。
因此,仇摩只有耐心地等着她说话。
心中有了打算,小真忽然尽量装得很庄严的样子道:“仇大剑客,你既然说我们武当不有,和我师姑架了梁子,我倒要讨教三啦!”
她把听过的几旬江湖话,拉拉凑凑地冲出了口,总算没有辞不连意。
见她忽又反口,闻言一怔,仇摩急道:“慕真人!”
小真看他那付窘急相,实在忍不住耍笑出声来,她忙一拧身,往左边的一片林子中窜去道:“快来”
仇摩不由自主地跟了前去。
忽然她依稀地听到她的讪笑声。
他不觉有些愤怒,因为,他误认她是在瞧不起他,他长啸一声,一股英豪之气,终于憋不住了。
他施展崆峒神功,快若流星般地往她的身旁冲去。
小真从身后的风声可知,仇摩已施展全力而为了,她心想:先斗斗轻功也好。
她一声不响,也自施展全力,那本来已经飘忽的身形,一这下更见轻灵,有如星丸般地在山石花木之间跃来跃去。
仇摩雄心顿起,也一步不放松。
他们事先并没有议定以何地为终点,因此就好像一对情侣在捉迷藏,男的要追上女的,而女的偏不让他触及。
但他们的内心可不像开始时那种感情洋溢,现在,崆峒、武当这二派的后起之秀的他和她,是以本派真传在相互斗胜,他们现在的内心,是充满了责任心与荣誉感。
有好几次,仇摩快赶上她了,但她武当钓“平步青云”绝技,也决非易与,她对此山上的形势是何等熟悉,一花一木的位置全了然于胸,因此她只清轻踏碎步,猛然转向,仇摩就会冲过丫头。
这种捉迷藏式的斗轻功,在前面的就占了便宜,因为主动之权在地。但她奔跑了近一个时辰,仍摆脱不了仇摩,虽然一再闪躲,但也不过换得片刻的喘息。她是一个女子,女子在身体方面的先天条件是输于男性的,她知道再比下去,对她是决
无好处。
她心中对仇摩的喜悦,更加深了一层,因为她知道神龙剑客的是名不虚传:捷如神龙,不见首尾,
而身后不远之处,已传来他那兀自神定气昴的呼吸声,这象征着仇摩内力的精纯,而仇摩对她也更加爱慕,因为一个女子能如此貌美而功力又如此之强,实在是不易的。他曾在伏波堡中窥伺慕天鹏的有动,因而见到了姜婉,他虽然非常关切慕天雕,但男子的天性使他多少有点妒嫉慕天雕。
因为,婉儿是如此的可爱!但是,在他的心目中,慕天雕的妹妹——小真,也迷毫不逊于婉儿,而小真,正在他前面不及十步处疾奔着。
一种男性特有的冲动,加快了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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