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时才发现这赶车的竟是如此俊逸,她心中对他突然产生了无限的好感。“他也会武功么?不然他怎么不怕?”
“不会的,一个赶车的怎么会武功呢”蓦然,她听到了更清晰的蹄鼙传自车后,她往铎一0i。顿时大鸣起来:“喂,赶车的大哥,是我师哥吓神拳金刚”迫来了!”姑娘喊得惶恐,慕天雕不自觉单眉一扬,暗暗冷笑道:“‘神拳金刚’是什么东西?不过,他没有出声,只用力抖出一鞭。
忽然,他回头道:“你会不会骑马?”
“会。”
“那好,你坐到前面来”
话落,自己往右挪了挪,让出座位,姑娘依言上前,和慕天雕并肩坐在车前板车上。慕天雕道:“咱们的马虽不差,可是拖着一辆大车就跑不快了,所以——你先骑到马上去”
应了一声,姑娘轻轻一跃,身形就跨在马背上,大风把她的秀发吹得在空中飘扬,姿态美极了。
怔了一怔。慕天雕暗道:“姑娘既是‘神拳金刚’的师妹,自然是会武功了”
他猛然一抖马鞭,一手把马上的辕木放开,一手扯着皮带。大喝一声,皮带啪地被扯断,他身形如一只飞鸟般上了另一匹的马背。
小姑娘见他一跃而至,大喜吐道:“大大哥,好本事”
慕天雕猛觉一股温声在心里升起,心中一阵子迷糊。
车虽然脱离马匹,但是速度不减,仍然跟在马后疾滚,但是车越滚越慢,马速越来越快,刹时就远落背后。
两匹马脱离拖车,果然轻松得多了。
小姑娘回头看了看,叫道:“师哥已赶近了——”
慕天雕不答,抖手两鞭抽在两匹马臀上,两匹马长嘶一声,拼命前奔。
呼一声,转过一个小弯,前面一座小山元立,慕天雕叫道:“往山上跑。”
两人纵马上山,那山虽是不高,形劳却甚险绝,慕天雕从小径中一拉马,猛然跳上一块大巅。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块虎形巨石巍然当头斜出,正罩在底下惟一的山径之上,不禁心中一动,转身道:“姑娘,你先有一步,我马上就来。”
小姑娘怔了一怔,但仍是依言纵马前有。
正有间,忽然耳边一声巨响,她吃了一惊,回首一看,只见刚才所经处烟尘弥漫,她拉马跳上一块高石,俯望之下,不由大感惊奇,刚才所经狭径,这时竟然被一块巨石封死在那儿。
正自奇怪,耳后蹄声响处,慕天雕悄然而来。
她惊喜的问道:“是你弄的么?”
慕天雕不答,挥鞭道:“我们快到那边林子去。”
两人藏妥了身形不久,但闻马嘶之声,原来是“神拳金刚”被巨石阻住,但不一会,只见一条人影腾跃而起,跃上巨石。
原来“神拳金刚”舍马施展轻功而上,他站在苴石上四周望了望,大声喝道:“那赶车的汉子听着,再不滚出来,可莫怪小爷手辣心黑。”
这“神拳金刚”年纪虽轻,内功却似极为高强,他的声音凝聚不散地直送出去。近处树木被震得簌簌而动。然而四周却是毫无动静。
他再次大喝道:“师妹,出来!”
藏身林中的慕天雕忽觉身边的姑娘全身震了一下,他转首一看。只见她脸色苍白,似乎极是害怕。
“神拳金刚”见无人理睬,一跃而下,往左边搜了过去。
“喂——你究竟会不会武功?”她忽然带着迷惑地低声间。
慕天雕也不知听真没有,茫然的摇摇头。
他心口相商的想着:“他老人家一再说不许我显露,隐藏了两年另三百五十三天,没有一个人发觉,难道还有十二天就忍不住么?”
“可是——他老人家也曾一再地说,扶弱抑强,应当仁不让而为,那么这两者冲突的时候我该选择那一,样呢?”
“我若冒然出手,要是给他老人家惹来麻烦,那——真是不堪设想。”
“不过,我看着这小姑娘让那家伙捉去么?”
皱着眉,心中难下决定,慕天雕忽然自私的想道:“对了,这可是人家门派中的私事,我若硬插一手,倒是犯了武林大忌,我何不——”
这时,忽然那两匹马高声长嘶,在右面搜索的“神拳金刚”立刻扑过来。
慕天雕手心冒着冷汗,不过他知道,这不是因害怕出的汗,而是为他刚才那一番思想而大感尴尬。
忽然身边的小姑娘凑近来悄声道:“你,你快走,我出去——”
慕天雕只觉秀发拂面,如置身幽兰之中,他凛然而惊,暗忖道:“慕天雕啊,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哩,虽说你是怕替师父惹上麻烦,可是你若是真的有此意的话,师父要你这种徒弟干么?”
“神拳金刚”愈来愈近了。
忽然,一条人影如鬼魅一般跃上岩石,正在搜索的“神拳金刚”吃了一惊。
猛然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叉腰站在石上,一块破布蒙着脸,身上衣服也褴褛得很,但却令人有一种威风凛凛的感觉。
“神拳金刚”正思索此人是谁,忽然心念一动,大声嚼叫道:“你是那赶车的小子么?”蒙面人不答,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神拳金刚’报上名来。”他的声音隔着布传来,辨不出他真实的口音。
哈哈大笑“神拳金刚”诧异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么?”
双目一翻,宛如未闻,蒙面人大声道:“‘神拳金刚’报上名来!”
“神拳金刚”仰天狂笑,忽地面色一沉,厉声道:“白元仲,听过吗?”
用力摇了摇头,蒙面人道:“没听过!”他心中暗暗得意:“看看是你狂,还是我狂?”四下望了望,说道:“你是有意架梁子了?”
蒙面人想了想。用力点点头。
“哼,不知死活的小子——”白无仲怒骂着,身形已如一阵旋凰般扑了过来。他左手如戟,右手如扇,由外向内一齐功到。
蒙面人正在作狂态逗怒“神拳金刚”这时见他来势惊人,心中竟是一慌:“我该用那一招呢?躺闪还是还攻?”
只见他双足有立地面,上身前后一晃,猛然往左一折“神拳金刚”左手的二指,右手的一掌全都落了空,呼的一声,也落在岩石上。
惊诧地盯着他面上的蒙面中,白元仲暗忖道:“这人是谁?我先还怀疑他是赶车的小子呢!”
蒙面人一闪而卸敌势,双目射出异样的光辉,他仰首暗暗盘算:“然后,我该用那一招才好呢?师父说过,不知敌人底细时,要先逼出他是那一派的,再想法致胜,我且试他一招看看。”
左手一拳挥出,蒙面人身形滴溜溜一转,右掌横抹过去,姿势怪异已极。
“神拳金刚”陡然一惊,一招“荷蒲飞鸾”斜退半步。
蒙面人并不追击,却垂下双手暗中思索:“这家伙既用‘荷蒲飞鸾’避我这式,大概不出华山、嵩莱、元江三派的了,再试他一招!”
只见他身形-然前跌,十指如爪抓向敌人,却是最普通的“大鹏展翅”之式。
“神拳金刚”何等老练,大喝一声,一连三拳捣出,蒙面人连退三丈,才勉强躲过,但他心中暗喜道:“他既用‘云龙三现’来破我这招,必是华山或嵩莱派的了,我再试他一招
手臂不动。蒙面人猛然跨出两步,左脚飞起直踢对方“公孙”穴,右掌忽然一翻按下,势若闪电。
“神拳金刚”左掌一撩。欺身而进。
蒙面人退了两步,大叫道:“你是华山派的?”
“神拳金刚”既占先着,岂容他罢手,厉声道:“是又怎样?”话落,手中连施杀着,他内功果真不弱,掌招之间呼呼生风。
蒙面人却连施怪招。极其美妙的一一闪过,但是显而易见的,蒙面人身法窒滞,并不十分流利连贯。
十招一过,蒙面人却是愈来愈顺手,举手投足间莫不妙绝。
“神拳金刚”暗忖道:“这家伙是什么人?瞧他身法分明是个雏儿。可是招式却如此了得,我白元仲威名满江湖。难道连个雏儿也收拾不了?”
他急怒之下,掌上愈来愈重,风啸之声也愈来愈紧,那知蒙面人的掌力也愈来愈强,招式也愈来愈快,白元仲大喝一声,十成功力施出。
心中愈来愈不想打下去了,蒙面人暗急道:“再打下去,收不了手怎么办?难道我第一次舆人动手便要闹出人命?”
招式愈来愈快,掌力却愈收愈弱,蒙面人蓦然大喝道:“喂,停手快停手,咱们不要打了”
白元仲恼怒异常,那肯放手,一连三拳猛攻而至,蒙面人退了三步,退到了岩石的边缘了。
忽然带着央求的声音道:“‘神拳金刚’,你走吧!咱们不打啦——”
白元仲怒哼一声,鼓足十成功力一推而至。
蒙面人眼中闪过一迷恐惧的神色,忽然闭上双眼,也是双掌推出——
“蓬——”一声,夹着女人的惊呼声,白元仲惨叫一声,整个身躯被打出了丈余,躺在地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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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雕坐在酒肆中,他一口气喝了五杯烈酒,他的心现在还不住跳着,他双眼注视着桌上的叉烧肉,红红的,有些像血的颜色,他猛的感到一阵恶心。
他茫然的伸出双手,粗厚的皮肤,宽大的手掌,他下意识的凑近鼻尖上闻闻它有没有血眶味。
“唉——”他心里面在长叹:“他太脓包了,我没想到”
隔座上两个镖师模样的粗汉,谈论之声愈来愈高,打断了慕天雕的思想。
“嘿!‘武林三英’的小么给人宰了”
“老叶,你瞧谁有这么大能耐?”
慕天雕心中一震,他虽不知“武林三英”是那三个人,但是这“武林三英”的名头,他可是常常听人谈起,据说这三人乃是武林公认的年轻高手。
他忍不住上前问道:“请间,‘武林三英’是什么人?’
镖师以为他是多巴佬好奇,就笑道:“那是三个本价极大的人。老大叫做‘铁笔秀士’曾卓,老二‘追云狒’朱通宇,老么是——”
他喝了一口酒。续澄:“‘神拳金刚’白元仲。”慕天雕几乎惊叫出声,双目中射出奇异光彩。
慕天雕万万没料到“白元仲”竟是武林三英中的人物,他心中感到一阵迷茫,分不出是喜悦还是害怕。
“是他?竟是他?”他哺哺自语,竟忘了身在酒肆。
镖师惊问道:“怎么?老弟你认得白元仲?”
陡然一震,慕天雕忙支吾道:“没有,没有,我觉得这名字好熟!”鳔师奇异地望了伙伴一眼,慕天雕己带着醉意踉跄付钱,走出了酒肆。
镖师的目光跟随着他,直到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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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暗了,荒野官道上没有一个人影,慕天雕扯开襟幅,任凉风拂着他火热的胸瞠,白天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情景又印入眼帘——
山风吹着,他站在岩石上,呆望着丈外地上的尸身,蓦然之间,他的血液像是凝结了,胸门中像是塞着一块大石头,逼得他透不过气来。
过了半晌,他突然意识到:“呀,我杀了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幽香冲进他的鼻子,一双温暖的手轻轻从后面替他除去了脸上蒙中,他一回头,正碰上那一双清亮的大眼睛。
那真是值得记忆的一刻,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稚气中带着一种奇怪的严肃,似惊似怨地看着他。
他像是鼓足了勇气,又像是极其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费力地道:“我——我不该,杀了他——”
他偷偷看她的脸色,见她凝视着地上的尸身,小嘴露出一个动人的笑容。
然而,瞬息之间,两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地那苹果般的小脸颊落了下来,一滴落在石地上,另一滴落在他手背上。
一阵激动,他紧捏着她的手,反覆地说道:“我不该杀死他我不该杀死他”她大叫道:“不——不!”她看看他的脸孔,用力的摇了摇头,又镒:“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突然,她倒在他的怀中大哭起来,他不知所措地,让开也不是,闪躲也不是,一阵慌乱的结果,反而紧紧抱住她。
他诧异地想着:“她不是说被这师兄逼得走头无路么?怎么又哭得这么伤心?”
微风吹起她的秀发,轻轻地拂着他的下颚,一阵少女的幽香散发在空气中,怀中的小姑娘稚气地把眼泪抹在他的眉头上,悄悄抬起头来,蓦然之间,那双红红的大服睛下绽开了一个娇羞的笑靥。
他有些迷糊了,于是跟着也一笑,小姑娘却道:“咱们快走吧!”
他看了看地上的尸身。轻叹一声,抱起小姑娘,牵着那两匹马。心不在焉的走下山来,他心中一直想不通的是:“干么她又哭又笑?她笑起来,模样儿真好看”
“我真不明白,我杀死她师哥,她究竟是喜欢还是气愤”接着,他自作聪明的判断忖道:“也许都有一点儿。”
直到走下了山,他才想到大白天抱着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实在不妥,低头一看,这小姑娘竟睡着了。
慕天雕沉醉在这些思维中,马蹄有规律地敲在地面上,他不时下意识的抖出一鞭“劈啪”之声在恬静的夜空中清越地送出去。
于是,他接着想下去——
他抱着怀中的小姑娘,牵着马匹。一直走回到路上斜停着的车厢,幸好这一路荒凉,并没碰到有人。
等他把马车修好,开始扬鞭发动的时候,小姑娘才醒过来,她有些慌张的自语道:“咦,这是什么地方?”
蓦然,她发现这是在那辆马车中,于是她掀起布帘,悄声道:“喂!大大哥,咱们上那儿去啊?”
拍了拍袖子上的灰鏖,慕天雕回答道:“当然是到水口去呀!”
小姑娘喜道:“你这个人真会装,那么好的武功却假装是赶车的,我瞧你必是高人子弟对啦,你叫什么名字?”
“慕天雕,你呢?”
“我叫姜婉。你还没说你是什么名门子弟呢?”
慕天雕见她喜意盈然,似乎对师兄之死早已忘怀,心中不由有轻松的感觉,笑道:“不瞒姜姑娘说,我连师父姓什么都不知道呢”
轻摇着头姜婉道:“不可能,不可能,你别骗我。”
慕天雕道:“真的我不知道师父的来历——你到了水口之后,就——”姜婉抢着道:“我哥哥就在水口,只要我到了哥哥家里,哼——师父追来我也不怕。”“你哥哥是谁?”
“你不知道‘伏波堡’主姜百森?”慕天雕没有说什么,只用力抖出一鞭,车到水口,不费力地找到了“伏波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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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波堡依山而建,墙高三丈,气势极为雄伟,慕天雕看着羹婉下了事,高兴地跑上前去敲门。
应门的老头一开大门。喜噼道:“呀,小姐你回来啦!”
羹婉回过身来。向慕天畴招招手,但是她发现慕天雕凝看天空,脸色有如罩了一层寒霜似的。
不禁大感意外,羹婉忍不住叫道:“喂!慕天雕!”
慕天雕的目光从伏波堡屋顶角上一支小旗上缓缓收回,姜婉原想既甚么的,见了他那模样,不禁止住了。
慕天雕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使她感到一阵心慌。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脸色会变得这么难看,她轻轻退了两步,张口说了声:“谢谢你,再见——”话落立刻退缩到门里面。
看门的老头惊诧地望了望衣衫褴褛的慕天雕“砰”一声开上了门。
姜婉不解而略带害怕地从门缝中瞧去,只见慕天雕抖着马鞭走了。
“得得得”马蹄声响着,车轮滚动着。
慕天雕的思维回到现实,他茫然地望着黑压压的地平线,轻声自语:“那旗儿,那旗儿,一点也不错难道伏波堡竟是我毁家的点儿,那么——”
他眼前浮起那娇丽而带稚气的面孔,乌黑的大眼睛中闪动着动人心魄的光彩。
“唉——”
烦恼地轻叹一声,慕天雕敲敲脑袋,自忖道:“还有十一天,等师父回来,就一切都能知道了!”
慕天雕的车子一回到“福禄客栈”立刻被入围住了。
那些人虽然一窝蜂的涌了出来,但怪的是并不喧嚷,带着奇异的眼光,齐齐看着慕天雕
冷冷地环视一眼,慕天雕静待他们开口。
挤鼻弄眼地搞了好半天,马胖子才算开口道:“慕小哥一路没——没事?”
慕天雕冷冷地摇摇头。
刹时,周围群众吵杂声起,议论纷纷。
慕天雕仍耐心地缄默着。
“你可知道‘神拳金刚’前天吩咐下来,一个背上绪着梅花的姑娘乃是他们师门逃犯,要咱们发现了立刻通报?”
慕天雕点点头,表示知道。
“可是——你却驾车送她逃走。岂不——”
慕天雕冷冷地看了说话的人一眼,仍没开口。
刘胖子开口道:“慕小哥。你路上可碰上那‘神拳金刚’?”
终于说话了,慕天雕道:“没有。”
诧异的刘胖子自语似的道:“这就奇怪了”
慕天雕只看了他一眼,也不问他奇在那儿?
刘胖子忙又道:“告诉你一件事,‘神拳金刚’得知你马车送走了小姑娘之后,急急忙忙的便追赶出去,那知——嘿,在路上竟让人给宰啦!否则,你这场祸事可惹大了!”
慕天雕仍点了点头。
刘胖子看他还个样子,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了,干咳了两声,走回栈房去,众人也七嘴八舌地散了。
慕天雕把车停放在街角上,也走进了栈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