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妖姬”金素素见状之后,不由芳心窍喜地媚笑道:“怎么啦!小弟!”
荒村野店,本是贩夫走卒打尖之处,几曾见过此等俊美男女,此时,这小店中除他们两人之外,虽然另外只有四个食客,但八只眼睛却一齐好奇地注视着他们两人。
裘克心更是窘的俊脸通红无地自容,只好尴尬地一笑,岔开话题道:“我我已经两天一夜未进饮食了”
“不老妖姬”金素素微微一怔道:“怎么?两天一夜好,先吃饱了再谈——店家,快点!”
伙计已喏喏连声地将酒莱送上来:白斩鸡卤牛肉粉蒸红烧鲫鱼摆了一桌子,这已经是这小店中最豪华的菜了。
“不老妖姬”金素素伸手撤去裘克心面前的酒杯,嫣然-笑道:“饿久了是不能喝酒的,你先吃饭吧!这酒只好由姐姐独个儿享受了!”
这魔女居然对裘克心体贴起来了!
裘克心实在是饿极了,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饱餐了一顿。
“不老妖姬”金素素喝过酒后,俏脸更媚,眼波也更荡了。她,媚眼如丝地斜对着裘克心道:“怎么会两天一夜未进饭食,现在可以说给姐姐听啦!”
裘克心环顾四周食客一眼道:“此间说来——?”
“不老妖姬”金素素自然知道裘克心不愿在公共场所谈到武林中事,媚目一转,立即接道:“好!咱们一面走,一面谈。”
说着,随手向柜台抛过一锭五两的银子道:“店家,不用找了!”
随即双双走出店外,在店家恭送如仪与一连声的“谢谢公子,谢谢小姐”声中,金素素媚声问道:“小弟准备何往?”
裘克心道:“洛南!”
金素素道:“巧极了!姐姐也是去洛南。”微微一顿,又道:“小弟去洛南有何贵干?
为何两天一夜未进饮食了?现在可说啦!”
两人联袂向洛南途中,裘克心将两天一夜未进饮食的原因简略地说了一遍,致于去洛南的真正原因,则仅仅只说为了等一个前辈长者。
不足十里的路程,在这两位武林奇客的脚程下,不消多久便已到达。
当下两人在一家悦来客栈开了两间上房,略事浴洗之后“不老妖姬”金素素走进裘克心的房间迳自斜倚床栏,向裘克心招招手道:“小弟,你过来,姐姐跟你说几句话。”
裘克心端坐椅上道:“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
金素素幽幽地一叹道:“小弟,姐姐不是老虎,不会将你吃下去的。”拍拍床沿道:
“来!坐到这儿来!”
此时,裘克心的心情十分矛盾:他是一个血气方刚,初通人事的少年人,面对如此人间尤物感化对方的指示,又在暗中对他加以鼓励:去吧,只要自己坚守立场敷衍她一下,又有何妨,何况目前正是用人之际
他一面心念飞转,一面已移坐床沿。
“不老妖姬”金素素伸出纤纤柔荑,握住裘克心的健腕,略加摩挲,慰然一叹道:“心弟,叫我一声姊姊行吗?”
吹气如兰,加上她身上的幽香与浑身放射着的无形媚力,不禁使裘克心如触电似地全身一震。
裘克心意乱情迷间,嘴唇牵动了一下,却未说出一个字来。
金素素幽幽一叹道:“心弟,姐姐一生放荡形骸,却没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感情,但对你却是特别例外姐姐自己明白,无论是年龄身份,都不配爱你,但一念情痴,却是情不自禁心弟,如果你早生一个甲子,那是多好!”裘克心听的心身同时一震,金素素又轻轻一叹道:“心弟,叫啊,只要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满足了!”
词真意切,柔情万缕,闻之如饮醇醪,令人于不自觉间陶然欲醉。
裘克心深受感动地道:“要我叫你姐姐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先答应我。”
金素素目射异彩道:“弟弟,你提的条件,姐姐决没有不答应的,说吧!”
裘克心道:“你别先将话说的太满了!我提条件固然很简单,但做起来可不容易哩!”
金素素以坚定的语气道:“弟弟,你就是要我的心,我也会挖出来给你!”
裘克心正容说道:“那倒没这么严重,我不过是想请你从今之后,改邪归正,以你这一身超绝武功,为武林主持正义,为人间尽雪不平而已!”
金素素黯然垂首,半晌之后,才螓首微抬,目注案头烛火,长吁一声,喃喃自语道:
“百年人生原是梦,此生误我是多情!金素素啊金素素你也的确该收收心了”
裘克心方自听的心头暗喜,金素素却声浪略提地话锋一转道:“‘不老妖姬’自不便做一代少侠‘神龙剑客’的姐姐,弟弟,姐姐已决定接受你的要求,从今之后,改邪归正,以有生之年,做点有益武林苍生的事”
裘克心惊喜地目射奇光道:“迷途知返,从善如流,姐姐!你真好!”金素素妙目微润地慰然一笑道:“弟弟,谢谢你不过,姐姐也有一点要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裘克心不加思索地脱口答道:“姐姐有话尽管说,只要弟弟力量能做到的事情,决不推诿!”
金素素面容略显腼腆地道:“今宵陪我共遣长夜。”
裘克心一听对方提出此种要求,以为对方才所说的改邪归正都是虚言,不由使劲将被对方握住的手掌缩回,俊脸微沉道:“这——不可以!”
金素素凄然一笑道:“这是你能力范围内,可以办到的事情啊!”裘克心正容道:“既称姐弟,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金素素道:“弟弟,请别怀疑,姐姐决不会有轨外的要求”
裘克心冷然截断对方的话道:“那又何必多此一举?”
金素素幽幽一叹道:“弟弟,姐姐不过是想借此一宵之叙,剪烛清谈,共话古今中外,使此一欢乐记忆,长留心臆之间,也不枉姐姐爱你一场!”
裘克心虽然被对方的款款深情所感动,同时由于对方神情之间所表现的落寂空虚之感,也深信对方所言决非虚语,但当他想到艳女少男共处一室,实无异集干柴烈火于一炉,危险性实在太大了,一个把持不住,那后果还能设想吗?
他心念电转间,不由面有难色地嗫嚅说道:“姐姐,纵然你我无愧于心,其如人言可畏何!”
金素素媚然一笑道:“谣言止于智者,只要自信问心无愧,又何必顾虑那可畏人言!心弟,今宵你一声‘姐姐’就感化了一个举世侧目的女魔,不但功德不小,同时也为武林添上一段佳话。心弟,难得浮生半日闲!在终日里刀头舔血,剑底惊魂的生涯中,能偶然与知心人共处斗室,放荡形骸,风流而不下流,又有何不可?”
金素素因听裘克心方才的话中并非坚拒共消永夜的要求,不由地心情一宽“咭咭呱呱”
地说出一篇似是似非的歪理来。
但她的话声刚落,窗外响起一串宏亮的敞笑道:“好一个‘风流而不下流!’喂!金大姐,不知我这和尚是否也可以‘风流’一下?”
话落,窗户无风自启,卓立窗前,向房中嘻嘻直笑得竟是那样滑稽突兀,芒鞋竹杖,一袭灰袍的铁肩大师。
金素素,裘克心,同时立起,裘克心深恐金素素不认识铁肩大师.怕她言语上有所开罪,已于起立时拉了一下对方的衣袖,自己则躬身说道:“前辈您好!”铁肩大师单掌一打问讯道:“‘神龙剑客’您好!”话落,穿窗而入,精目在微显尴尬的裘克心金素素二人脸上一扫,哑然失笑道:“一个叫大姐,一个叫姐姐,而叫姐姐的人却称叫大姐的人为前辈,这一本糊涂账,不便外人弄不清楚,连我和尚也弄糊涂啦!”
金素素总算已看出了铁肩大师的来历,不由“噗哧”一声娇笑道:“莫大侠已披上袈裟,却还是当年那豪放不羁的本色!”
铁肩大师眦牙一笑道:“好说,好说,我和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怎能像金大姊被这娃儿一声‘姐姐’就叫的啊!罪过罪过!请金大姐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金素素俏脸一红道:“大师请坐”
铁肩大师等不及地接道:“这儿春意盎然,我和尚可受不了,不敢坐,不敢坐!”
他口中尽管一叠声的“不敢”坐,但事实上却已坐上了裘克心原先坐过的椅子,然后神色一整,向裘克心道:“以你们两人的功力,早该觉察有人在窗外窃听才对,也许方才是被感情蒙蔽住了,记住:娃儿!江湖步步险,随时随地都要提防敌人就在你身边!”
裘克心脸红红地敬谨受教,喏喏连声。
铁肩大师转向金素素道:“金施主慧根深具,迷途知返,可喜可贺!从此刻起,‘不老妖姬’四字就此取消,贫僧谨以‘长春仙子’四字为施主贺——虽然是秀才人情,却是礼轻情意重,尚望施主哂纳是幸!”
金素素盈盈一福道:“大师厚爱,金素素虽然受之有愧,却也只好厚颜敬领了!”
裘克心鼓掌附和道:“‘长春仙子’,这绰号好极了!”
铁肩大师再度恢复他那玩世不恭的神态道:“金大姐,和尚我这个贺号是作为赎罪之用的,你大概不曾想到吧!”
金素素闻言一怔道:“大师此话怎讲?”
铁肩大师神秘地一笑道:“你们所预定的‘剪烛共消永夜,风流而不下流’的节目,只好留诸异日了!”
金素素道:“有什么紧要事故吗?”
铁肩大师道:“正邪大决战,已是锣密鼓紧,而除夕的九疑大会,却已不足两月时间,这娃儿必须立刻起程,赶赴西藏深造,以期能于大会上肩负对付白莲教余孽之大责重任。至于你金大姐,因我和尚无意中发现一批可疑人物,正想跟踪而又深感人单势孤,因此-”
他顿住话锋,目注金素素,却不说下去。
金素素爽快地答道:“如果大师认为金素素力能胜任,金素素极愿追随大师骥尾,略效棉薄!”
铁肩大师道:“好!咱们一言为定,立刻起程!”
转向裘克心正容说道:“娃娃,青雕在城南竹林中,我已向它交待好,你立刻起程,快去快回,莫忘了除夕的九疑大会!”
裘克心躬身退出,身形一闪,迳向城南奔去。
冬日的和煦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拉萨城中。一条通往布达拉宫的青石板路上,在熙来攘往的清一色本地人装束的人群山中,却有一个身着白色长衫,肩头剑柄丝绦飘扬,显然是汉家郎的俊美少年,正向布达拉官方向走去。
也许是好奇,也许是这白衫少年的丰神与仪表太富于吸引力了,他的足迹所经,满街藏人莫不投以异样的目光,尤其是少女们甚至当白衫少年已经走过去了,还要回头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