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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拨云见临别授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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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拢,似天生石壁,不见隙缝。

    他又疾跃倒出,两手急挽出一双红云烈火剑。

    立时赤霞暴炽,映得一室一光灿烂,映人眼目。

    果然,整个石室空荡荡的,布满灰尘,空气似死水般令人窒息。

    此时,岳洋心内激动,愤然,热血澎湃,恨不得抓住这武当掌门剁成肉泥,方消此恨。

    但这又何用,空自激怒,无济于事,岳洋念及于此,渐渐怒气已平,头脑恢复冷静。他忖思着如何出得这间石室。

    他伸指敲了四面石壁,只有一面回声较薄,其余三面坚如金石。

    那薄的一面却非自己入室这个方向,心中为难之极,忖道:“双剑锋芒锐利,戳石若腐,不妨试试破开进来方向的一面。”

    想定,立即伸出双剑猛刺石墙,铿然相触,火花直冒,手腕震得酸痛欲折,不禁心中大惊。

    凑近细看,但见触剑之处只留下两个点痕,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想不到竟非天然石壁,纯系钢铁所铸。

    他犹不死心,伸剑又向另一面较薄的石壁刺去。

    “嗤”的一声,剑光刺入一分,火花乱迸,他施展了全力才能刺入一分,其实并无两样,想破壁出险却是难于登天。

    岳洋不禁颓然神伤,心灰意懒地坐了下去,暗道:“我真个要死在武当么?”

    他不怕死,但师恩未报,大伙未复,岳家香烟未继,倘若他就此身死,只觉死不瞑目。一想至此,情不自禁清泪泉涌而下。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回溯前半生,如幻如梦!父母血泊惨死,瞎道婆酷虐如虎,严父慈母般的恩师教诲,雪地冰天与平儿相依为命共度艰难,还有那绝世风华,冷梅孤芳的贺束兰等

    一幕幕如影似画现于眼前。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岳洋长吁了一口气,立起身来。

    突然脑际一动,忖道;“恩师曾说天无绝人之路,不论处境如何危难,骤看起来似乎是死路绝境,其实内中却不无-线生机,只是看你如何运用智慧,启开生机之门而已,只要把握时机,必能化险为夷。

    他反复咀嚼师教,不禁跃入沉思之中

    半晌,他目光忽落在一双红焰烈火剑上,喃喃自语道:“看来别无善策,希望就在这一对剑上了。”

    不论是谁,陷入此境都会胡思乱想。此时的岳洋有一种奇异想法,他认定此剑既“红焰烈火”自然有其妙处,如果用法得当,必会生出烈火红焰。

    照五行相克之理,火能克金,小小一堵钢墙岂在话下?

    殊不知他这种离奇怪诞的想法,却恰好替他打开了绝境。

    岳洋平伸出双剑,面壁盘膝而坐,剑锋紧抵在壁上,潜运真气,聚合三焦,以本身纯阳三昧真火,流经双臂,融入剑身。移时,只见双剑赤红如炭,炙热如焚,但光华反而减弱,不着以前映得一室皆红。

    渐渐只觉剑锋已可刺入,剑锋四周铁液溶化,缓缓顺壁滴了下来。

    岳洋心中不禁大喜,但心神不敢稍懈,一心贯注在双剑上。

    两个时辰过去,双剑已将铁壁切穿一方,足供一人出人,岳洋立即将剑放下,只觉全身疲乏异常,恰似害了一场大病。

    他深知耗费真力过巨,才有此现象,忙取出一粒师门神药长春丹咽下,闭目调息养神。

    炽红似炭的双剑慢慢冷却了下来,恢复为一片剑气红光。

    一盏茶时分,岳洋慢慢睁开双目,体力已然复元。他收剑回鞘,挺身立起,双掌缓缓平胸推出,贴着铁壁被切穿之中心。只觉得触手甚沉。遂大喝一声,使劲推出.

    一块铁壁在切断之处慢慢滑了出去,顿时,一股冷风扑面侵入,清凉袭人。这铁壁原达尺余,切开一方,即重约千斤,岳洋亦不由为之咂舌良久。

    他发觉自己存身手密如蛛网的甬径中,推测着前面进入山腹方向,击出一剑,藉着到光,转身疾奔出去。

    路四百转,顿时迷了方向,左冲右撞,均非原来途径,不觉深入山腹,心中大感急躁。突然耳边传来唱歌之声,细如蚊蚋,心内一怔。他又见左侧一方石壁向内倾斜,隐约是一门户,不禁心中一动,伸手推去。只觉着手甚沉,于是展出弥勒神功,石门隆隆向内开去。剑光闪映之下,不禁使他大吃一惊,原来此是一间极为宽敞的石室,室内倚壁歪七倒八坐了十数人,一个个发须覆面,衣服褴楼,一动不动。倘不是隐约可见一对眸子精光湛然,直疑是毙命石室已久之人。

    岳洋缓缓走了前去,待他看得真切,却又是一惊。只见这十数人都是手镣脚铐,粗如拇指的铁练竟与石壁相连,琵琶骨上被铁索横穿,不能动弹一点点地方。

    这时,忽有一人大喝道:“站住!你可是奉了那贼牛鼻子之命来取老夫性命的么?”声如洪钟,震得山响。

    岳洋闻言呆了一呆,止步摇首道:“在下也是被围之人,方才幸得脱困,寻觅出洞的路径,听得人声,找来此处,不知诸位为何落得这步光景。”

    那人哈哈狂笑道:“你敢讥笑老夫,此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你幸能脱困?哼,谅你也出不得这座山腹,必死于乱剑分尸之下,那时你就”

    突然,另一个老者出声道:”杨施主,你还是这般火气暴燥,与数年前竞丝毫未变,真是遗憾哪!”

    那老人接口豪笑道:“谁说不曾改掉。”

    说时目注岳洋道:“方才老夫吟出一首词曲,不料将你引来,打断了兴致,现老夫仍意犹未尽。”

    他不待岳洋表示意见,张口吟出一首词曲来:

    芳草长川,柳映危桥堤下路,

    啼飞鸿,行人去,碧山连。

    风微烟淡两萧怨,隔岸马嘶何处?

    九回肠,双泪脸,夕阳天。

    其声雄宏凄凉,道出英雄老去,无可奈何的悲怆寄意。

    岳洋道:“这首酒泉子词意悲切,老英雄为何这般心灰意冷,人生不如意事十凡八九,横逆之来,须以冷静忍受,终有脱困之日,如龙归苍海,住吾逍遥。”

    老人发出一阵凄凉长笑。

    老人道:“脱困?说得这么容易,老夫向不畏难,此番却死了心!”

    岳洋不禁一怔。

    “在下凭掌中剑,不难将诸位铐镣除去,为何说得这么难于登天?”

    老人冷笑一声,两眼目注着岳洋,似要寻出什么。

    “你掌中剑虽然锋利,却难削断老夫身上所加镣铐,即或如你之言,能除去,还有老夫等身上三百二十四穴道被毒针钉住,非但功力俱被制住,而且毒针一拔,便会立即毒发身死。”

    先前长叹老人轻唱了声道:“杨施主岂可出此扫兴之语!这位小施主也是好心好意救我们几个。”

    那姓杨老人大笑道:“我是实话实说,难道错了不成?”

    “杨施主性惰犹未改掉,贫道也无法相助于你。”

    另一老人说着改向岳洋道:“小施主,你为何能来这天柱峰山腹?”

    岳洋答道:“我为武当掌门诱来,囚于一室,幸仗掌中双剑锋利,切开铁壁,只因未识途径,误来此处。”

    那老人似乎一怔,想起了什么:

    “是武当掌门么?那叛徒为何不杀你,却囚你于室中?贫道知他最手狠心黑,小施主何能不死?”

    “听老前辈语气,似武当上代尊长?”岳洋问道。

    那姓杨老者冷笑一声:“这才是真正掌门蓝星羽上”

    岳洋闻言不由大惊。

    蓝星羽士长叹了一声道:“这会先莫说它,你说说诱骗你的武当掌门是何形象?会不会是那个人呢?”

    岳洋便将黑须道人穿着形象详细说了出来。

    蓝星羽士叹气道:“小施主,你受骗了。此人并非叛徒,而是另外一人。”

    岳洋闻言如受重击,脑中嗡然一响,只是发怔。

    蓝星羽士接道:“小施主,你来武当何故?”

    “在下为寻杀父大仇人闹海蚊龙王声平而来。”

    “这就是了,王声平就是叛徒,他为何避你不见,反命静普假冒掌门?令贫道疑惑不解!”

    岳洋心神大震,料不到主声平就是叛占侵夺掌门之人,登对木立当地,半晌作声不得,他深海那日曼因师太说过新任掌门姓王,就该紧记不忘,如遇冒充之人,不妨当面揭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手法制住。如若这样,也就不会中计被囚了。

    岳洋正在自责疏忽,忽听蓝星羽士低喝了一声。

    “有人来了,小施主快收剑回鞘,藏在贫道道袍之内。”

    岳洋闻言心本不愿,深思误了蓝星羽土性命,无奈事态紧急,刻不容缓,使依他之言,急收剑回鞘,身形急用,扬起蓝星羽士的道袍,躲藏其中,从里边两眼往外偷偷观望。

    只见一点昏黄灯光现于室外,灯光映着一瘦削长脸,钧鼻薄唇,目光如某的中年道人,阴森怕人。

    那道人一手执着油灯,一手却提着两支大铜壶。只见他冰冷目光一转,冷笑道:“有什么人来过,这门为何开了。”

    扬姓老者亦冷笑了一声。

    “老夫看你这个头不是安在脖子上,却是长在裤裆内,你上次出去便未合上门,反倒疑种疑鬼。”

    瘦削长脸老道闻言大怒,两手放下灯壶,纵身掠在杨性老者身前,手掌一挥向杨姓老者挥了过去。

    “吧”的一声大响,刮了杨姓老者一个大嘴巴,骂道:“你是活得有点不耐烦了,再要出口不逊,瞧我不给你一些苦头尝尝,你这老家伙!”

    杨姓老者哼了一声,满口牙齿松动,鲜血从口角淌了出来。他怒视道人,两眼目光暴射光芒。

    道人冷笑了一声,道:

    “如非新任掌门尚念师徒之情,每日三餐水粥不误,你等早成枯骨,哪还有你今天这般凶狠!”

    岳洋心头火发,几欲跃身出来,一剑劈死这老道,但想到小不忍则乱大谋,只好强行忍住。

    只见那长脸老道狞笑一声,提起铜壶,喝道:“张开嘴来,每人三口粥,三口水,不许多喝!”

    室中被囚诸人闻言均都张开大口,道人挨次从壶嘴中泻出热气腾腾白粥三次,清水亦送三次。

    道人阴沉沉的一笑,转身掣起灯盏走出门外,缓缓关闭了大门。

    杨姓老道高声大骂起来:

    “蓝星牛鼻子,这等凌辱老朽我再也无法忍受、”

    岳洋从蓝星羽士道袍下掠了出来,蓝星羽士微笑道:“曙光已现,脱困之期不远了。杨施主,忍令功败垂成么?”

    杨姓老者诧道:“你说什么?那除非是在做梦!”

    蓝星羽士望了岳洋一眼,道:“助贫道解困之人在此!”

    杨姓老者冷笑道:“那更是做梦,就凭他这把年纪!”

    蓝星羽士也不理他,目注岳洋道:“小施主能安然逃出囚室,定是武林名宿高足,适才贫道已想过,仅凭小施主一人方能成此大事,但小施主出得山腹之外,邀约武林高手救贫道出险,未始无望。然而贫道等三百二十四处穴道钉了毒刺,未必能有人起出。但只有做一步说一步了。”

    “老前辈的凄惨处境,是否因王声乎夺取掌门之位,密谋不轨,老前辈始未料及,受了暗算所致?”

    蓝星羽士凄然一笑:

    “小施主明白就好了。这室中之人,除了玉山云叟杨黄甫施主之外,均是本山上代尊长。武当三老及贫道师弟黄星羽士等人均被囚在此处。”

    岳洋心神猛地一震,暗道:“王声平这老贼恁地阴辣歹毒,能将武当重要人物一网打尽,一手遮蔽天下耳目,此贼心机过人,由此可见一斑了。”

    此时,忽听又一苍老语声传了过来:

    “方才见小施主由蓝星师侄袍后闪出,身法之灵巧诡秘,武林罕见,敢请小施主姓名来历见告吗?”

    岳洋答道:“不敢,晚辈名岳洋,家师苏雨山。”

    音犹未落,室中被囚之人均同声惊愕,目光凝在岳洋睑上。

    苍老语声又起:

    “这就难怪了。蓝星师侄所料不差,出囚有望,全仗这位岳少侠了。昔年北冥三魔扰山时,本派危如垒卵,如非苏大侠相救,怎能化险为夷。苏大侠义重云天,去如神龙,无法申谢,迄今难安。”

    岳洋听他语气,无疑是武当三老中一人,忙叩拜在地,口称:“老前辈!”

    苍老语声急道:“请起,请起,贤师徒均为我武当大恩人,如此大礼参拜,贫道怎担受得起!”

    岳洋立起朗声道:“晚辈自信有此能力与老前辈起出穴道之毒刺,何不让晚辈来一试呢?”

    蓝星羽士道:“贫道久闻令师才华盖世,非但武功旷今绝后,而且医理精湛。岳少使学有所本,贫道岂能不信。

    但贫道等被禁三年,元气大伤,纵今将铐练毒刺除去,半月之间无法行动自如,也是枉然。少侠一番仁德之心,岂不枉费!”

    说着,略略一顿,又道:“稍时,那方才送粥之人还会再来,少侠趁机闪出室外,等他外出时跟随身后,最好不要被他发觉,方可安然出险。贫道郑重相嘱,无论如何少侠不可说出晤见贫道等人。”

    “晚辈遵命!”

    蓝星羽士道:“此刻尚早,少快不如席地一叙。贫道始终猜想不出叛徒王声平避少快而不见的原故,如非叛徒有事外出,命静普诱擒少侠等他回来再行发落,便是他知少侠师承来历必有畏忌。少侠,请将来武当的经过与武林动态见告,如何?”

    “遵命!”

    江汉之间,风波险恶,每日均有江湖人物陈尸荒郊,飘浮江上,其状不忍目睹,人们交相传闻。

    夏口镇上——

    那所大宅内,沈逢春负手单立院中,脸上如罩上一层青霜,愁眉不展,仰面凝视蓝天,似在思索什么。

    一条纤细婀娜的身形由院门外现出,循着廊下走来。

    沈逢春忽低首目注来人问道:“梅儿?”

    梅儿止步道:“沈大叔!你老有什么事吩咐吗!”

    沈逢春眉峰一皱,咳了一声道:“兰姑娘心情如何?”

    梅儿摇首答道:

    “岳公子不知下落,她心情何能平复。两月来怨恨在胸,有增无已,三元帮匪徒及同路人物死在兰姑娘手下不少,她那辣手心黑的做法,婢子不禁为小姐担忧。长此下去,如何是好呢?”

    沈逢春长叹又道:“梅儿,你劝劝兰姑娘,岳少侠必然返回,他不象遭遇灾难之象。兰姑娘为什么这样想不开呢?”

    梅儿笑道:“小姐性情执拗,沈大侠又不是不知道,除非岳公子返转,谁能劝得动她?康老爷都束手无策,何况婢子呢?你这不是难为我么?”

    沈逢春长叹了一口气。

    此时,忽从廊内又传出一个女子语声:“梅儿,你敢编排我的不是!”来人正是贺束兰。

    梅儿神色微变,忙道:“婢子怎敢。”随即望着沈逢春眨了眨眼睛。

    沈逢春咳了一声,对贺束兰说:

    “兰姑娘,愁能伤人,不妨与我谈谈,也可宽心。”

    室内一片沉寂,了无回音。

    沈逢春目注梅儿苦笑,无可奈何。

    突然,院外起了一阵急促脚步声,接着,智狐常柏呈声音传过来:

    “沈老师,岳少侠有了下落了!”

    沈逢春与梅儿闻言,不禁心头狂喜,同声道:“什么?

    这话是真?”

    贺束兰面目微肿,显然偷偷哭泣过,但此刻闻言,脸上却绽开花朵般笑容,掩不住芳心大喜。她急着出声问道:“常大侠,你不是存心欺骗我们吧?”

    常柏呈朗笑道:“常某说话有凭有据,岂能信口开河!”

    贺束兰柳眉一挑,面露焦急道:“那么他现在何处?”

    “兰姑娘,他是谁?”常柏呈故作不懂似地与她逗。

    贺束兰不禁娇面绯红,啐了一声道:“真是贫嘴,快说呀!”

    常柏呈哈哈大笑,道:“方才与盟弟三人探出三元帮发现了一具尸体,死者仍雪莲教中人,名叫栾丁鬼”

    贺束兰星眸中陡现惊喜之容,说道:“岳公子的血海大仇就在栾丁鬼身上,如今栾丁鬼被杀,必是岳公子问明之后为灭口之计,将他杀了。”

    常柏呈点头赞同。

    贺束兰却又摇头道:“就凭这个,还是不知洋弟下落呀。”

    常柏呈笑道:“兰姑娘别急,还有下文。常某听得栾丁鬼尸体传闻后,同着盟弟三人在江边一无人小庙中歇息,趁此想想,岳少侠究竟何处去了?依常某判断,岳少侠定是从栾丁鬼口中得到仇踪,即兼程赶去,竟忘却返回与兰姑娘道别。”说着一笑:“常某正在小庙中与盟弟什议,如何打探岳少侠行踪,忽从暗中掠出一双少男少女,俊美异常,自称是峨嵋司马丽方红蜂浪子夫妇。

    司马丽方问我等所谈岳洋,是否昔年名震武林怪手书生苏雨山的高足,并说他俩与苏雨山相交莫逆,请勿疑心。

    常某当即答称正是苏大侠高足。司马丽方答道:‘岳洋昨日正在武当逼问仇人,与武当门下一言不合,引起拼搏,其时曼因师太恰在武当,上前劝止,请岳少使三日后武当掌门开关后再来。’

    司马丽方断言,岳少快到期必去,不过曼因师太说武当掌门机智异常,岳少侠再度问山时慎防有险,但她必暗中相助。方才听我等谈论,所以现身相见。我等为觅寻岳少侠,须立时赶去”

    贺束兰听得岳洋有险,不由花容失色,即刻率人赶往武当。

    薄暮日落,晚霞灿烂,山风疾劲,林涛澎湃,武当山罗公院中钟声频传,山谷回应。

    一个高大老人率贺束兰等数人面对着数十持剑道众,怒容满面,冷笑道:“你等如不交出那拜山少年,就是出动武当全山道众,也是送死。”

    贺束兰面上蒙着一方白纱,隐隐可见一对星眸中充满杀机。

    一个中年持剑道人冷笑了一声,道:

    “慢说贫道不知情,就是知道,施主这般咄咄逼人,武当山也不容狂妄之徒上门无理取闹”

    康风兵不待他说完,面色突变,一声大喝,右掌推出。

    中年道人哼了一声,掌中剑一式“东海斩蚊”斜推而去,剑光闪闪,凌厉无比。

    这道人见康风兵掌式平淡中含着精致,山势虽慢,但后势却疾如闪电般,涌向全身,刹那间,只见康风兵倏地翻腕,一把抓住对方剑身,剑端断裂,当啷坠地,着手之处掌中捏着一把碎铁,接着,康风兵一声响亮入云的大笑,右掌已自按实贯人道人胸脯,碎碎的钢铁尖子齐齐地挤人道人体中。道人顿时喷血,气绝而亡。

    其余诸道大怒,纷纷应战、持剑涌上前来。

    贺束兰冷笑一声,玉手一扬.十数个道人无声倒地。

    其余顿时被吓住,一声呼啸,转身往天柱峰方向逃生。

    常柏呈道:“他们逃去方向,正是武当重地上琼台观掌门所在处,一味屠戳与事无益,我等不如去寻掌门理论。”

    言中对贺束兰过于心狠手辣,含有不满之意。

    贺束兰是个聪明人,哪有听不出之理,目中微露怒意,对常柏呈说:

    “常老师,你也未免太过妇人之仁,你不杀他们,他们难道会放过你吗?须知武当大非往昔,莠多于良。”

    常柏呈不禁一怔,暗道:“兰姑娘此话也不无道理。昔年苏大侠有恩于武当,武当理应知恩图报,听司马丽方言中隐含武当日前遭受巨变,莫非武当新任掌门仅一江湖巨擘,佯投武当门下,侵占掌门之位么?”

    他本才华出众之士,自信必无料错,忙道:“姑娘言之有理。事不宜迟,我等赶赴上琼台去吧!”

    十数人电奔而去,四山警钟频传,荡谷入云,夜暮渐垂。

    途中陆继遇有伏击,均为康风兵、贺束兰等歼除。

    他们到得上琼台观前土坪,即见黑压压地一片道众排成剑阵。

    康风兵回面哈哈大笑:

    “老夫久闻武当三元剑阵威力无匹,今日有缘,躬逢其盛,难得亲身尝试!”

    武当道众剑光游走,立时将康风兵等人围在核心,剑身齐胸伸指,乍视之下,黑暗中宛如万朵银星。

    贺束兰、梅儿、萍儿、凤儿突地娇喝一声,皓腕齐扬。

    武当道众立刻有数十人倒地,顿时乱成一片。

    只见倒地道众身体逐渐萎缩转眼化作一滩黄水。

    道众中忽传出一声:“无量寿佛,好狠毒的暗器。虽然狠毒,也有打完之时,贫道剑阵一经发动,尔等立成肉泥。”

    常柏呈朗声道:“休怨我等心狠手黑,你只放出那日拜山少年,我们立即可化干戈为玉帛。”

    道众中飘出一声阴恻恻冷笑声道;“本山如许惨死,如何算法?”

    “贵山只放出那少年再说也不迟。”常柏呈朗声道。

    “那少年日前问山未逞,即未再来,你等硬栽诬指,武当岂是怕事的。”

    常柏呈朗笑道:“难道我等就是怕事的?贵派掌门怎避而不见?分明是做贼心虚,不敢见人。”

    常大侠话音未落,只听左侧一突石悬崖上飘来一阵深沉的冷笑,笑声中十数条身影电疾落地。

    常柏呈抬目望去,只见是一虎目狮界羽衣丰冠长须道人,目中冷电射人,煞是威严。他身后除了道众,还有一僧一尼,常柏呈知道那就是司马丽方所说的曼因师太和紫竹大师。

    正观望之间,忽道众中闪出一人,趋向狮目虎鼻老道身前低语了一阵。只见那长须道人浓眉一紧,怒声道:“本座接任武当掌门以来,严令门下在山清修,不得过问江湖之事,亦不得无故结怨,你等无故闯山情理安在?”

    常柏呈微笑道:“只求放出闯山少年,非为别故。”

    武当掌门不禁一怔,说道:

    “四日以前,本座坐关之时,诚有一少年上山寻静明师兄”说着,转目望了曼因师太、紫竹大师一眼又道:“经峨嵋曼因神尼、紫竹大师劝阻,那少年扬言,三日后必来相晤本座,本座开关闻知,立命门下候少年再来时,以礼相待,无奈始终未见那少年光临。施主人慨误听传言,诬本山囚那少年,故轻动无名大火,以致闯山伤人。”

    常柏呈淡淡一笑,道:“只怕是掌门人推诿之词吧?我那位老弟一诺千金,言出必行,断不会不来的。”

    武当掌门正色道:“本座开关后,一直就陪着曼因师太、紫竹大师,始终寸步未离,那少年拜山,岂有门下不通报之理,本座决非怕事之人,不信就请问两位高僧,也可证实贫道之言不差。”

    曼因师太心中早就疑惑岳洋为何未来闯山,必是遇上什么事,今听武当掌门此话,立即合掌应道:“这位施主,武当掌门并未谎言。”

    常柏呈不禁一怔,贺束兰等女杰也个由面面相觑。

    突然,一条黑影划空电泻而下,身现之处止是岳洋。

    只见岳洋指着老道怒喝道:“老贼休得谎言,你命人假冒掌门,诱少爷进入山腹,囚在室中,怎奈天下从人愿,少爷依然出来了。”接着面色一寒,喝道:“王声平,还我父母命来。”原来这武当掌门就是王声平。岳洋话毕,一掌疾挥而出,狂风顿涌,有排山倒海之力。

    王声平面色一变,双掌“排山立鼎”劈出。

    轰地一声巨响,王声平惜势飘出,身在空中大喝道:“神尼、高僧,贵派既与本山结盟,快联手歼敌!”

    曼因师太、紫竹大师立时出掌,向岳洋攻去。

    康风兵一声大喝,扑向正声平,身形未停,双掌已出。

    贺束兰等人逼向道众。

    岳洋见曼因师太、紫竹大师双双攻来,不禁一呆。

    “他们为何相助王声平呢?”

    思索间,双掌往外一引,将攻来掌力引往两侧,但两臂仍微微一震。

    曼因师太冷笑一声,掌势一变,幻出满天掌影,去攻岳洋满身重穴,道:“紫竹师兄,有我一人足够,请你去相助武当道众,对付那些来人。”

    紫竹大师转身大袖一挥,掠向常柏呈等人而去。

    岳洋见曼因师太如此,暗哼了一声,掌式相迎。忽听曼因师太低声道:“贤侄,报仇不宜操之过急。老尼如不出手,就有叛门之罪,不可以私怨误武林大局。”说时,掌势加快。

    岳洋闻言立刻向贺束兰这个方向掠了过来。

    武当道众凛于贺束兰暗器毒辣,见贺束兰等一步一步逼近,均舞起一团剑影护住自己的身形。

    紫竹大师正落在贺柬兰、常柏呈身前,合掌道:“诸位施主,趁早抽身,恕贫道要开杀戒了。”

    贺束兰冷冷笑道:“大师,佛门中人既逃出三界去,不在五行中,为何妄动无名,助纣为虐?”

    紫竹大师低眉沉声道:“金刚怒目,所以祛六魔,佛门虽云慈悲,也有迫不得已之时。女施主杀害无辜,老衲不得不以杀戒来止住这种局面。”

    紫竹大师语音刚落,忽听岳洋一声喝道:“兰姐住手!”

    贺束兰撤掌抽身疾退,岳洋电泻落下,说道:“兰姐,小弟并无损伤。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不如下山再说。”

    只听一声轰然大震,但见康风兵与王声平撞了一掌,两人各各震得后退丈余,两人不禁一惊。

    岳洋立即扑向前去,双掌猛劈王声平。不料曼因师太、紫竹大师双双联袂掠至,同声道:“小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两股猛厉佛门掌力,迎向岳洋。

    一接之下,岳洋身形倒退出两步,转对康风兵道:“老爷子,我们走!”

    康风兵道:“也好!”于是,十数人疾疾离开,杳入茫茫谷中。

    曼因师太、紫竹大师目送岳洋远去的身形,心内暗暗叹息不已。

    王声平目露怨毒之色,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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