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将报纸摊开。
靳名珩在那刊面上扫了一眼,问:“在替他担心?”
宋凝久目光直直地瞧着他,直接问:“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糸?”
靳名珩闻言,目光与她直直对视了两秒,才伸手执起她搁在桌面上的杯子,喝了口她剩下的果汁,说:“有关糸又怎么样?没关糸又怎么样?”
宋凝久瞧着他的动作眯了眯眼睛,又问:“那我再问一句,你那天拿我的手机跟这件事又有没有关糸?”
靳名珩瞧着她,手捧着她的脸颊,问:“宋凝久,你在介意什么?”
宋凝久感觉到他的指尖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擦,用力拽下来,当然,没拽动。她压抑的情绪终于不再那么激动,却又仿佛在蕴含着什么,她问:“靳名珩,你有没有在利用我?”
看了这份报纸,她相信昨天的一号会所聚会,绝对不是他的心血来潮。
靳名珩瞧着她的眼眸,有那么一瞬间被看穿的狼狈感。不过他是习惯于伪装的,对于别人看透自己,更有着下意识的保护行为,那就是反击回去。
他闻言,滟红的唇勾了勾说:“他如果不耍花样,又怎么会给我这个机会?”
“靳名珩,我问你有没有利用我。”她加重了语气,目光直视着他,那种压抑后的情绪仿佛等着他的回答后,随便都会爆发。
靳名珩看着她,不回答。
他也不用再回答,因为宋凝久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她笑了笑,眼眸讽刺地看着靳名珩,说:“靳名珩,这就是你的爱吗?”
明明没有期待过,可是这话问出来,心头还是涌上一股疼痛的感觉。
他说他会爱她,会对她好,表面上也处处宠爱,维护。可是关乎利益,他哪次又不是利用自己?
靳名珩本来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他什么手段都会用。这就是商场上的靳名珩,可是他并不觉得利用了,就是不爱?
可是面对此时仿佛对他失望的宋凝久,他掀了掀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宋凝久并没有跟他争吵,因为她没有资格,她觉得她就是他养的一个情妇,一个情妇而已。主人高兴了哄哄她,说喜欢她,她又怎么能当真?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头的酸涩却怎么也压抑不住,于是迈开步子便想上楼去。
手臂却被捏住,靳名珩说:“宋凝久。”
他原本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可是看到她这个样子,心头却升起异样的感觉。
宋凝久看着他,唇角故意扬起,说:“靳少,你有什么事?是让我陪你出去吃饭?还是去喝酒?或者打牌?”
靳名珩皱起眉头,冷着嗓音说:“宋凝久,你别这么跟我说话。你不就是不爽我算计了楚辞吗?若不是他把什么窃听器,追踪器安到你的手机上,我也找不到机会。所以你的楚辞,他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人。”
在他眼里,宋凝久这个样子完全是因为楚辞,他想到楚辞说她为了姐姐才留在自己身边的话,他心里也不舒服。她与楚辞到底是有多亲密,她又是有多信任那个男人,连这样的话都跟他说?
“所以呢?你就这样陷害他?”
初闻楚辞干出这样的事来,宋凝久不是不心惊。可是她与他讨论的显然不是一个问题,因为无法沟通,所以就干脆不想沟通,她扯回自己的手臂,只深深看了靳名珩一眼,那一眼是对他,也是对楚辞的失望。
她不想卷进他们的战争中,可是他的战争却是因为她而起,所以非要将她置于战争的核心。
“怎么?心疼了。这事还没完。我可以告诉你,今天下午楚辞就被隔离审查了,我们公司的律师也会提起诉讼,他在环球食品中毒的案件中,不但捏造假证明,而且暗中唆使受害人给假供词,我让他吃一辈子牢饭。”
惹他靳名珩,也打听打听他靳名珩在这昕丰市是什么样的人物。
宋凝久看着他,看着灯光下他那张俊脸上冷酷的线条。那般锋利,这才是真正的靳名珩吧?
她别过头,一句话都没说便上了楼。
这样的争吵并没有歇斯底里,却是最伤感情。虽然两人看起来还如平时一样,可是那种压抑的感觉却无处不在。
接下来几天,宋凝久虽然不想去关注,仍然会听到关于楚辞的新闻。开始是被纪检委审查,后来又被环球起诉,当初起诉环球食品中毒的受害人,这会儿变成证人改了口供,称当时受到楚辞的唆使等等。
反正种种迹象都对楚辞不利,看得她也心焦。她虽辨不清里面的真假,可是她也明白,这里面的东西百分之八十是真的,万万不曾想到,楚辞会走到这一步。
可是自楚辞出事,她却一次都没有去看他。可能是怕火上浇油,怕触怒靳名珩吧。哪怕不是因为爱,就是占有欲,她也不想因为自己,令楚辞的处境更加艰难。
胡志强在国外一直没有回来,宁老师打电话让她去了一趟学校。她几次回家想直接问宋妈妈自己的身世,都是走到旧楼前又怯了步。
这天在旧楼附近漫无目的地转了转,一辆深蓝色的车子突然停在了街边,冲她按着喇叭。
宋凝久转头,看到那辆车子的车窗缓缓下降,然后露出楚家大哥的那张脸。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宋凝久对他还是有些印象的,更何况他长得与楚辞还是有些相像。
“宋小姐,真巧。”楚家大哥下车来,说。
宋凝久只得对他礼貌地笑了笑。
“既然这么巧,不如我请你喝杯咖啡?”楚家大哥问。
他与她本就不熟悉,这样邀请难免唐突,所以宋凝久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楚家大哥大概也感觉到了,便直说:“我想跟你谈谈楚辞的事。”
楚辞出事了,整个昕丰市都是这样的新闻,宋凝久不可能不知道。话说到份上,宋凝久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便点了点头。目光在街面上扫了扫,指了百米远的一处咖啡馆,说:“我们去那里谈吧?”
楚家大哥点头,转身从车里拿了些东西,才锁上门跟过去。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咖啡馆,然后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楚家大哥将一个盒子搁在桌面上,说:“我过来收拾一些楚辞的东西,没想到会遇上你,看来这是上天的安排。”
宋凝久闻言,唇角轻挽了下。什么上天的安排?这话的意思她也能听出几分,便说:“楚先生有话就直说吧。”宋凝久知道。
“你和楚辞是好朋友,就不必那么见外了,喊我一声楚大哥总不过分。”楚家大哥说,一贯的沉稳,可是很会打亲情牌。
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不是那个几个月前盲目单纯的女孩。她没有开口,只是笑了笑。
楚家大哥看出她对自己有戒备之心,笑得有些无奈,便打算开门见山,说:“楚辞的事,想必你也很清楚。”
宋凝久看着他,并没有表态,只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宋小姐,楚辞为你沦落到这一步,难道你没有别的表示吗?”看到面前如此淡定的宋凝久,楚家大哥这话里多少含了为弟弟抱不平的意味。
宋凝久闻言看着他,眼眸中仿佛露出微微的诧异。
楚家大哥皱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说:“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我?我能帮什么忙?”她问。
“你当然可以,楚辞这次的事完全是因为得罪了靳名珩。靳名珩这个人,相信宋小姐比我还清楚吧?”他这样问,显然是清楚宋凝久与靳名珩的关糸。
宋凝久皱眉,心里升起一丝烦感。
“我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楚辞现在这样,我们家里也使不上力,所以只能求助你。”
“楚先生,我事前已经警告他了,不要乱来。”她不是推诿责任,而是她有什么办法?
“我知道。可是宋小姐,就看在他这么多年对你一片痴情的份上,你难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宋凝久沉默不语。
“也许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哪怕是他沦落到这一步,昨天他还不让我来找你。”说到这个,楚家大哥仿佛在为弟弟心酸。
宋凝久沉默,因为心里也不舒服。
“我或许不知道,当年他为了你得罪青龙帮,被人砍伤了住院,是我妈吓坏了才把他送走的。”
“今天又是因为你的事,他才会惹上靳名珩。我说这些并不是让宋小姐感念他些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
“我这个弟弟一向沉稳,可是只要遇到你的事,他就会失去理智。”
他说的话没有什么重点,开始是请她帮忙,后来大概想动之以情,只不过缺乏语言表达能力,所以说得断断续续。左不是就是强调楚辞因为爱她,所以才会这么疯狂,并且已经爱了十多年。
最后他也不再说,只是将那个盒子留给了宋凝久。开启那样一个盒子,看着里他所珍藏的那些小物件,一下子就将宋凝久拉回了过去记忆的洪流中。
楚家大哥走的时候,宋凝久都没有从几年前的回忆中抽离出来,有那时的楚辞带她到处去玩的情景,有下雨他背着她的样子,也曾为她打架受伤,处处维护着她。
那时的楚辞,真的给她撑起过一片天。
可是那又怎么样?凭她能救他吗?闭起眼睛,感觉到胸口泛起丝丝的疼痛
她在咖啡馆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日移西落,华灯初上。张嫂给她打电话,她才结帐回家。故意让出租车停在外面,她是走着回来的。沉甸了这一会儿,情绪也收拾得差不多。
进了院子,意外瞧见靳名珩的兰博基尼在门口。
“吃饭了吗?要不要帮你去热热饭菜?”听到开门声,张嫂迎上来。
宋凝久笑着摇头,便上了楼。
打开卧室的门,里面并没有靳名珩的身影,倒是敞开门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她便知道靳名珩在洗澡。
房间里没有人,想到楚辞对自己的感情,胸口就觉得压抑。本想将那个盒子放到床头柜下,拉开抽屉却偏巧碰到了靳名珩被随手扔在柜面上一个文件袋。
宋凝久将抽屉关上,将文件袋捡起,本想放回去的,却意外看到上面标着环球食品食物中毒资料等等的字样。鬼使神差,她动手将里面的东西打开,果然在里面瞧见了关于楚辞的资料,甚至有他唆使人做伪证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