祺贵人跌落在水底,手脚挥舞,垂死挣扎,却无法挣脱开来,甚至,根本睁不开眼。
就在她不断舞动的手越来越沉,口鼻宛若被堵塞着无法呼吸的时候,茜莹费力扣住她的左手腕,将她整个人拉出噩梦,祺贵人花容失色,大口喘着气,明明自己睁着眼,方才为何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久久无法摆脱?
“主子,你没事吧……”茜莹当下大惊失色,祺贵人说自己口渴,她不过走开一阵子,刚走出屏风之外去倒了一杯暖茶的功夫而已,再回来,已然见着祺贵人不知身子何时无力滑下,整个人落在温热水中,喝了好几口水,费力挣着,却迟迟睁不开,仿佛是落在湖底,手脚被水草缠绕住了,但浴桶还不如一人高,根本不必如此挣扎,就能从水中起身。她当然有些不解狐疑,却又不敢询问,取来白巾子为祺贵人擦拭。
祺贵人怔住了,她幽然地抹去脸上的水迹,也不知方才是为何,不过疲惫至极放松后小憩片刻,待她一闭上眼,却像是有谁站在身后用力压下她的肩膀,待她沉入水中,更是狠狠按下她的螓首,始终不让她挣扎着探出水面大口呼吸。
仿佛,有谁要她在今日溺毙。
“我方才睡了多久?”祺贵人自然开始怀疑身边的茜莹,如今自己被幽禁,唯有茜莹服侍自己,再无别人可进玉清宫。她怀疑的是茜莹。在她背后做了手脚。
“主子不是让奴婢去倒杯茶吗?奴婢才走开不久,主子已经睡着了吗?”茜莹苦于自己不善言辞,无法将此事解释清楚,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主子方才是不是做了什么梦?您太过疲惫,奴婢本不该走开的……”
茜莹的话,祺贵人却再也无法听进去,她满心寒意,不寒而栗,只觉自己太过多疑,草木皆兵,这宫里不见得个个宫女都是王鸳鸯,若连茜莹也信不过,她便是孑然一身,连个跑腿传话之人都没了。
是啊,若是茜莹走的久了,为何自己浸泡着的水还像是一刻间前的那么温热,根本不曾消退半分热度?
那么,方才的就只是一场短暂至极的梦吗?
她的双臂环胸,冷眼环顾四周,整个玉清宫都显得格外阴森。
哪怕整个身子浸泡在温热水中,她却仿佛未着寸缕被丢掷在冰湖之中一样忍耐酷寒攻心。
“奴婢看主子太累了,还是早些去歇息吧。”茜莹低低劝慰一句,扶着面色死白的祺贵人起身,为她擦拭身上的水迹,披上宽大外袍,两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到床沿。
祺贵人的心中起伏未定,还未坐上床,桌上的蜡烛,却瞬间熄灭,整个内室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茜莹当下就双腿一软,瘫软在地,窗外狂风呼啸,吹得窗户窸窸窣窣作响,她再想起方才祺贵人的异样,更是全身发抖,已然声音之中满是哭腔。
“主子,鸳鸯……该不会下了诅咒吧。听说死不瞑目的人,都要找个人一道下黄泉,不愿自己孤孤单单的,鸳鸯不会来找奴婢了吧……奴婢可不想跟她走啊……”
祺贵人是亲眼看着鸳鸯咽了气的模样,心知肚明临死的时候,鸳鸯满腹怨气,但如今鸳鸯已经死了一天,若想要个垫背的,也不该在此刻,茜莹的话虽然让自己有些动摇,她却也不愿被无形鬼魂毁掉了最后的出路。
诅咒。如果鸳鸯这样蠢笨的人也会下诅咒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此刻的风吹草动,若非要跟鬼神之说扯上些关系,怕也是偏殿的女人所谓,她能做什么,顶多利用收集了鸳鸯魂魄的那些怨气,做些个不可告人的小把戏罢了。但那些鬼伎俩,却无法动摇内心坚定之人,譬如她自己,祺贵人无声冷笑,在黑暗之中摸索着茜莹的肩膀,突地用力扣住,冷声道。
“别瞎想,你越想这些,就越是害怕,越是害怕,就越容易受人摆布。听我的,你站起身来,朝前走几步,将蜡烛重新点亮。”
茜莹满是泪光的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咬牙点头,应了一声,听从主子的吩咐走到圆桌旁,颤抖着手费力将蜡烛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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