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正气,并不像是会在暗中挑起事端之人。语阳公主的夫婿,严格说来,也是半个家人,没任何缘由来算计她腹中皇嗣。
“经过一夜休整,微臣能为您把一回脉吗?”
赵尚不再赘言,神情言语之内尽是恳切真挚,昨夜回驸马府的时候,他亦不曾安心安睡,生怕此事再有变数,今日并非他在宫中当值,但他却比往日更早进宫。
她不曾拒绝他,轻点螓首,眼眸一暗再暗,朝着赵尚缓缓探出右手,看着他神情专注地位自己把脉。
“脉象平稳,唯独微臣方才说过的,血气不足,需要精心调养,这些天切记不必过度操劳,也不必太过专注在任何一件事。微臣看桌上有不少绣图,不如让紫鹃先把它们收起来,往后再绣不迟。”
赵尚看着穆槿宁的双目,哪怕她的眼底并无过去的暖意和信任,他也不曾遮遮掩掩,言语之内满是关切体贴。
“语阳公主有你的照顾,怪不得我看她当真很安心。”穆槿宁将右手抽离出来,神色动容,柔声笑道。
“如今宫里还没有传来皇上何时回来的消息,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并不一定。宫内总有看不到的危机重重,微臣前思后想了一整夜,正想跟您说,若是不嫌弃的话,让微臣带您去驸马府短住一段时日。”赵尚看穆槿宁不曾提及昨夜之事,他却不愿相信那是简单的意外,他说的委婉,实际在为穆槿宁找一条退路。
穆槿宁见赵尚这么说,不禁微微怔了怔,不过眼底的怔然转瞬即逝,她再度绽唇一笑,轻声细语。“那岂不是又麻烦你们?”
“如今语阳也有了身孕,微臣一时间照顾一人,还是照顾同样怀着身子的两人,是丝毫不麻烦的。您到了驸马府,语阳跟心羽都能陪您过几天安心休养的日子,等你把身子养好了,元气大增,也不会如此虚弱。等到天子回朝,也会欣慰不已。”
赵尚敛眉,神色平和,不再看她,这一番话说的让人很难拒绝,当真是为她着想。
“你心里的这个打算,是否跟语阳公主商议过了?”穆槿宁是有些心软,眸光一闪,握了握手边的软垫,低低问了句。
赵尚的眼神闪烁,言语之中有轻声喟叹和迟疑。“昨夜回去的时候,公主已经睡了,微臣不曾跟她说起……依语阳公主的性子,此事定会痛快答应。”
“我不愿贸然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暂住驸马府也不是一件小事,你总得跟公主一道商量好了再来跟我说。你这么做,先行来问我,做的有欠思量。”穆槿宁面色一沉,却冷然回绝了,驸马府是语阳公主跟赵尚的府邸,更别提语阳公主如今也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赵尚虽然是一朝驸马,却也不能如此独断决定。
“这两日,微臣会跟公主说起此事,若是公主知晓昨夜发生的事,也一定会为您担心的。”
赵尚站起身来,一脸担忧,见穆槿宁拒绝,他更加不安。哪怕他每日到偏殿来,一日有整整十二个时辰,谁又说得清楚,何时不会又发生让人寒心的意外?
“既然驸马爷如此诚心,我也不好逆你的意,若是语阳公主也答应,何时觉得宫里住的闷了,我会去驸马府的。”
穆槿宁沉默了半响,才沉声说道,住到驸马府内,她当然就能安心,毕竟语阳公主是秦昊尧唯一的亲妹妹,也绝不会为难她。躲在驸马府,宫里的敌人也不见得可以如影随形,继续陷害与她。
但这并非是她此刻最大的心愿。
她想要尽快查出此事的幕后黑手,彻底,将那根刺拔出来,这般她才能永绝后患,这般她才能让腹中孩儿顺利长成。
“那好。”赵尚朝着穆槿宁行了退礼,双目之内一片与生俱来的平和,很难让人对他生出厌恶和敌意。“微臣先行告退。”
“驸马爷慢走。”
穆槿宁起身来,淡淡一笑,目送着赵尚走出偏殿外堂,久久凝视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紫鹃从门外走来,走近穆槿宁,在她耳畔低语一句。
她螓首一点,示意紫鹃让此人进来,她缓步走到软榻前,眼底的温柔暖意,渐渐消退下去,光洁的白皙面容上,神色愈发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