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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昨日奴婢见到紫鹃那个丫头了……”宫女默默端来了为主子研磨的上等珍珠粉,将白玉碟放在桌上,在祺贵人的耳畔低声说了句:“她急匆匆地从药膳房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包药材。”
并无任何在意,祺贵人淡淡一笑,神色自如地探出柔荑,眼看着宫女俯下身子,将调和好的珍珠粉涂抹在她的指尖:“她病了?”
“奴婢去问了,说是患上了风寒,如今头疼脑热的,就让御医开了方子,拿了药回去熬煮。”宫女垂着眉眼,仔仔细细地做着自己的活计,轻声说道。
“风寒?”祺贵人却冷笑一声,全然无法置同,调侃戏谑;“不过是得了风寒这般的小毛病,居然还要让人专门伺候着,如此谨慎……”
话音未落,祺贵人蓦地敛去眼底的笑容,她凝神望向这一碟子的珍珠粉,突然的静默不语,却让宫女不无担心不安,低声询问。
“主子怎么了?”
“你亲眼看过御膳房的药方吗?”祺贵人的心里生出了怀疑,蓦地取来桌上的白绢,将柔荑上的珍珠粉全部擦拭干净,她冷眼瞧着身边的宫女,冷声问道。
“奴婢不曾。”宫女说了半句话而已,已然见到祺贵人站起身子,她绕过圆桌,从长台上取出文房四宝,匆匆写了几句话,将裁好的宣纸折叠的整整齐齐,再度走过来,往宫女的手中一塞,眼眸黯然。
“把这个交给朱太医,天黑了再去。”
“是,主子。”
宫女虽然不知其中到底写的是什么,但还是对自己的主子言听计从,她默默将宣纸揣入怀中,祺贵人见状,才扶着圆桌坐下,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她若再深宫之中没有半点人脉,也枉费她耗费不少银两,挤破头想要进宫来,百年来,这些宫里的人,总有可以用银两拉拢的,有时候人心,也并非千金难求。
她此刻心中狐疑的事,也并非毫无依据。
祺贵人端着一盏热茶,沉下眼眸,思前想后,总觉得何处不太对劲。自从那位外族圣女进宫之后,约莫半年时间,却鲜少听到惊动药膳房的御医给她开药,鲜少听闻她生病的消息,更何况。似乎听谁人说过,在大食族内,巫女也会学医,像是风寒这等的小病,根本不足挂齿。
难道进了宫里,这么快就学会入乡随俗,过起高贵的生活,而不再依靠她过往所学的技艺?
祺贵人用了晚膳,就目送着身边的宫女离开玉清宫,心不在焉地拨弄着手下的琵琶,她弹了一曲西江月,弹了一半便意兴阑珊,直到门前传来急促慌乱的脚步,她才起身将琵琶放回原处。
“主子,这是朱太医写给你的药方。”贴身宫女推门而入,疾步走到祺贵人的身前,将这一张朱太医写下的药方放在桌上,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趁着庄太医走开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记下来的。”
祺贵人从柜子里的精致木盒之内取出一颗猫眼石戒指,包在白绢之中,一脸宁静地递给宫女,若不是做事可靠的下人,她也不会留下。
“明日是朱太医当值的时候,你把这一包东西送过去。”
“奴婢记得了。”宫女笑着应了声。
“我乏了,你先退下吧。”
祺贵人不冷不热地支开了服侍的宫女,见宫女走开,将门关上,她才将那张药方打开来,摊平在桌上,趁着烛台上的烛光,将每一味药都看个清楚,最终眼光凝结在白术,紫苏几字,却在她的心中刻上了几道刻痕。
她自然不懂医术,但她却也看得清楚,这一张药方,并非是为了治愈风寒那么简单。
一想起那个女人站在景福宫的面前,警告自己别再奢想后位的凌厉眼神之内满是冷意,祺贵人蓦地坐立难安起来。
这个宫里,每一个后妃都不曾怀上皇嗣,但这个女人却有了身子……即便临幸圣女是皇上的意思,她不也该跟她们一样喝下那碗药汤吗?为何,偏偏她有了身子?为何皇上偏偏对她如此厚待,如此纵容?为何皇上偏偏要这样一个卑微的女人生下皇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