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上苍垂怜,她就还能安乐地再活一阵子。
来劫走假公主的人,被伪装成公主的小将刺伤了腹部,后面又是阵阵火光,追兵连连,看到小将并非他要找的人,当下就把他摔下马背,疾驰而去,只为了活着回去复命。
“他走了也无碍,至少他还能用这张嘴告诉佑爵,他听了,定然更加气急败坏。”
坐在长榻之上,秦昊尧朗声大笑,将士前来禀明此事,他不曾觉得急乱,相反,到了这个地步,他才是处在上风的人。
宝月公主在他的手里,他就不怕见不到佑爵,这回打了一场胜仗又如何,此事不连根拔出,往后定会后患无穷。
佑爵,才是这些祸事的主事者,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笑意,在黑眸之中聚拢,分散,最终沉入不可见的深处,秦昊尧大手一挥,手下离去,他冷然躺在坚硬的长榻之上,闭上眼去。
连日的行军,短暂地休息,白日打了一场仗,晚上又闹了一场事,他哪怕是十年前,也该累了。
他终究并非铜墙铁壁。
“王镭。”
他不曾睁开黑眸,低声喊了一遍,守在他帐外的身影走近两步,掀开门帘问了句。“爷有何吩咐?”
“京城……没来一封信?”秦昊尧轻描淡写问了一句,仿佛隐约有了困意,嗓音愈发低哑,这古往今来,若是要送达想念之情的,也唯有鸿雁传书了。
“没有。”
王镭想了想,如是说。
秦昊尧不再开口,枕着瓷枕,和衣而睡。
她说过,不要他出征在外还为她担忧,要他在离开皇宫的那一天起就将她的痕迹彻底从心头抹去。
或许没有信,才是个好消息。
哪怕她会咽下委屈,若是出了事,公孙木阳也自会跟他禀明。
秦昊尧这般想着,扯唇一笑,最终落入了安心,呼吸渐渐平稳。
两个时辰之后,帐外的天,也渐渐放亮了,甘露凝结在青草之上,篝火燃烧了一夜也渐渐熄灭了。
营帐之外巡视当值的士兵,也开始轮番换了人,在军营之中,到处都是公平的。一个昼夜,两人替换,统领统帅也是过着粗糙的生活,跟士兵吃一模一样的饭菜,巡查军营,巡视练兵,怪不得无论哪一个朝代,在军营之中的军心,才是最坚固的。
正因为天子都是如此,士气大增,练兵的号角声响起,秦昊尧也已然从帐内起来,哪怕再疲惫,他亦不曾放纵自己哪怕一日。
他是这么活下来的,是这么死里逃生的,能够在父兄的冷遇,妃嫔的陷害之中活下来,得到了整个江山,他自然是最残忍无情的人。
哪怕是对自己,也不会懈怠。
哪怕此刻天刚亮,一片祥和,他也不会忘记,这儿是战场,这是随时都会死的地方。
他微微眯起黑眸,负手而立,一脸冷然,遥望着那片灰蒙蒙的苍穹,大麾垂下,包覆着他整个俊挺身子,眼神幽深似海,无人能够窥探他此刻的心思。
“皇上,今日是第三天了。”
张奇跟在秦昊尧的身后,陪同天子巡查练兵,这军营之中自然没有半分懈怠,清晨练兵一次,午后练兵一次,每次整整一个时辰。
哪怕是在初战告捷之后休整的这几日,他们同样摩拳擦掌,在任何一个将士的脸上,都见不到一分慵懒。
张奇问的是,为何明明知道自己的妹妹在敌人的阵营之内,为何北国皇帝还如此耐得住,北国的军营之内仿佛没有任何动静,就像是那一晚的暗中造访,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不曾发生任何事般安心。
听到张奇的话,秦昊尧却不曾停下脚步,漠然地环顾四周,除去伤兵跟守在营内的人,这偌大的练兵场上集结几千将士,每一回看着,他的胸口之中,都宛若可以激起惊涛骇浪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