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定是不放心后宫……”公孙木扬笑着点头,他是朝中年纪最大的臣子,或许是老人的性情了,做事并不急躁莽撞,想的也比常人周全许多。秦昊尧身为王爷的那些年,也常常出入军营,征东讨西也不过是寻常之事,只是如今不同以往,心中有了记挂,出宫在外难免不放心。秦昊尧心中嘱托的到底是何人何事,哪怕不必言明,公孙木扬也心照不宣。
既然如今贞婉皇后的事还不曾坦诚,更不是时候废弃后宫抛弃后妃,古往今来,后妃不能无缘无故出宫,除非无子,无德,犯了大错,数月之前夏贵人出宫天子不曾昭明她的过错,但众人揣摩是夏采薇触怒了天子,才不曾说起此事。后妃原本就不过寥寥数人,若是没有她们的罪证,的确不该将众人驱逐出去,于情于理不合。后宫若是再生事端,便是她们有福不享,自找死路了。枪打出头鸟,天子原本就在找寻从中作梗之人,秦昊尧一旦出宫,那人既然等待压制穆槿宁,皇宫无主的大好良机定会再度伺机而动,天子看似是不放心穆槿宁单独应战怕她受了委屈,要公孙木扬留意宫中事宜,自然是要将此人从浩大的皇宫之中揪出来,杀鸡儆猴。
天子的算计自然是深不可测,宫里,宫外,都有一场恶战要打。
秦昊尧望了公孙木扬一眼,眼底满是霸道笃定,不容任何人质疑。“朕虽然是御驾亲征,可不想宫里还有麻烦,让深陷沙场的朕分心,公孙爱卿你定能不负重托,再棘手的事,也能给朕办好了。”
“老臣明白,皇上请放心。”
公孙木扬朝着秦昊尧深深行了退礼,见天子不再多言,他才退了出去。
他并非只是想平定江山而已,后宫之地,看来也需要一扫而尽了。秦昊尧这般想着,重新提起手中御笔,身边的太监荣公公将圣旨铺的整齐,在一旁研好了墨,看天子奋笔疾书,写下这一道圣旨。
穆槿宁在偏殿已经等了一整日,紫鹃劝她早些睡下,她却独自在内室坐了许久,已经过了二更天,她似乎知晓他若是想来,早该来了。
回到这个身份,难上加难,正如昨日的赵嬷嬷所言,她过分超脱,对名分荣耀都没了在乎守护的欲望,正如即将面对战场的将领一般,没有了得失心,没有了想要打赢的勇气和野心,她若是这般软弱,又如何应付宫中的层层难关?
门外的脚步声,蓦地将她从思绪之中拉了回来,她急忙从桌旁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门边,将双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他。
秦昊尧匆匆打量了穆槿宁一番,她依旧身着浅蓝色的素雅宫装,头发一分不乱,默默扬唇一笑,面色自如。“都这么晚了,朕正想着该不该进来,你定是已经睡下了。”
“我并无睡意,想等等皇上。”穆槿宁弯唇微笑,等待秦昊尧走入偏殿,才将门关上,轻声问道。“皇上如今才处理好了国事?”
“事情很多,不知不觉就忙到这会儿。”秦昊尧跟她并肩走到内室,黑眸一瞥,她的床上锦被依旧叠的整齐,他直直走向床边,坐上床沿,沉声说道。
“皇上如此为国事操劳,我却无法为皇上分忧。”
穆槿宁神色一柔,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神色透露出几分疲倦,她自然是看得清楚,眸光清明,眼神之内不无动容。
赵嬷嬷说过,皇天不负有心人,而她就是这个有心人,是想过跟大食族巫女一般过懵懂安稳的生活,还是过跟贞婉皇后一样招架应付后宫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她以为自己已经做了抉择,其实并没有。
“走到这一步,皇上跟我都一样不容易,我很想守护自己想要的。”默默将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她俯下身子,将螓首轻轻贴在他的脖颈,不知是否他穿过夜色的关系,华服之上尽是一片凉意。
她的这一番话,听上去是动了真情,这半年来,从厌恶猜忌到依赖安心,他们之间每每拉近一分距离,都是格外艰辛。她也曾经迟疑茫然,但深宫无情,并非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要,就能落得圆满的结果。她不想争夺,但无奈别人想要从她手中夺去一切,若是如此松懈轻敌,难道要等到失去一切才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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