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秦昊尧见她这么说,更觉心中一片热流淌过,神色一柔,这世上能说好话的人实在太多,但此刻他却当真为穆槿宁说出来的这一番话所动容,人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以前总是不屑一顾。看来,这辈子他最难过的关卡,也是眼前的女子了。
“伶牙俐齿,朕可说不过你。”总是冷淡的俊脸上有了笑意,低沉的嗓音从喉咙口溢出,他的确也是开怀。
原本就俊美的面孔上,正因为舒心笑容而更显得不难亲近,过去他身上的戾气和气势格外煞重,让人常常忽略了他天生的好容貌。
在心爱的女子面前,他居然也会词穷,他不免自嘲几分。指着穆槿宁身后以砚石压着的宣纸,他低声吩咐:“画好了,拿过来给朕瞧瞧。”
穆槿宁闻到此处,却不免有了歉意,走到后头将画纸护在胸前,盈盈走了过来,却不曾交托给秦昊尧。
“还没画完呢,方才耽误了时辰。”
“方才朕可不曾打扰你作画,怎么被耽误了?”秦昊尧扬声大笑,神情飞扬,他也有过不少女人,唯独跟穆槿宁独处的时候,他是愉悦安定的。身在帝王之家,他自然知晓不该为儿女情长而误了大事,男女之间也绝非要感情才能相容,但此生能有一位红颜知己,自然更是千金难求的好事。
“偶尔也曾失神,总觉得眼前的是此生从未看过世上最美的风景……”她见秦昊尧已然伸手,只能将宣纸送到秦昊尧的手掌上,噙着笑容望向他。
秦昊尧敛眉,扬起手中的画纸细看,跟她一道出宫,的确是做对了,她的眼底不再有心事重重的阴影和沉郁,不再跟以前愁容不展,一路上两人也渐渐亲近了。
朝政大事固然重要,但他也不想让她成为笼中之鸟。
午后这几个时辰,她留下了两张画作,一张是晌午时分的风景,一张是黄昏时候的美景,果真如穆槿宁所言,望着第二页上落霞与孤鹜齐飞的景致,迷蒙的夜色似乎就在眼前,跃然纸上的是是夕阳西下,一尾鱼从水中跳跃而出,溅出晶莹清澈的水花。
“早知有这样的风景,朕也不该犯困才对。”秦昊尧轻抚画卷,满面春风,这一尾鱼身上的鳞片纤毫毕现,岸边的粗略风光跟湖中飞鱼的细致相映成辉,更觉画有巧思,他低声调笑,言语之内不无惋惜,因为小憩而错过如此灵动美景,总是身处深宫,这般浑然天成的景致倒也难得一见。
“鲤跃龙门……”他顿了顿,更觉此中有深意,下颚一点,对这幅画作更是爱不释手。穆槿宁并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但却继承了穆峯对书画的造诣,书画虽略显粗略,却也看得出几分灵气。
“还未完成,若是能上色就更好了。”她轻声浅叹,眸光一黯,她从未知晓自己还能这样的才能,当下不过是想着将如此美景留在画卷之中,待往后进宫也可留在身边怀念来江南游玩的日子。如今深究,她自然是穆峯的亲生女儿没错了,她对穆峯没有任何怨恨,或许自己笔下的功夫,也是继承了穆峯所爱。
“前面就该是烟州,如今时辰不早,正好让人将画舫停在岸边,用了晚膳后,朕陪你一道将画上色。”秦昊尧看清她眼底的惋惜,转念一想,也有了对策。得到天子的命令,半个时辰之内,画舫就停靠下来,众人下了画舫,去了就近的酒楼用了晚膳之后才回到画舫之上。
宫女遵循主子吩咐,买来了各色画彩,秦昊尧果然兑现承诺,画舫之内点亮了烛火,将宣纸铺在长台上,两人倚靠而坐,专注地为画纸添上颜色,身为皇子出身,秦昊尧在文武之上皆有涉猎,虽然鲜少时候有这等的闲情雅致,不过两人的默契更胜从前,知音难求,他当然想当能懂她心之人。
望着她握笔垂眸的神色,他不禁眼底再生情意,将手中的狼毫沾上红彩,为残阳着上嫣红颜色。
“朕以前最看不起舞文弄墨之人,不过,文韬武略,都有用武之地。能将这世上精妙景致画的栩栩如生,也并不容易。”秦昊尧称赞了她一句,穆槿宁年幼时候就无娘亲抚养,父亲又不是一般人,她向来是孑然一身,虽然因为宫中习气而染上几分骄傲任性,不过如今看透世间繁华,她最终归于宁静,荣辱不惊,才学惊艳,能长成这样的才情,已然让人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