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她的心里是冷的,她只觉得自己是暂时被蒙蔽了双眼。夏妃娘娘,看似温和得体,其实,她不会对任何无关紧要的人付出无畏的关心,言语之中的熟络,也不过是利用的途径而已。夏采薇来的,都是软刀子,云歌实在后悔至极,她到如今才看清楚。顿了顿,她再度凝神看夏采薇,语气愈发坚决,毋庸置疑地不近人情。“其他的……我不能做。”
云歌不再理会夏采薇眼底的不悦,她转身就走,或许红叶大巫医早已料到外面的浮华,会动摇她的心,外面的阴谋,会遮住她的眼。她越走越快,几乎是小跑起来,身边经过的任何一个宫女太监,都在一刻间变得模糊不清,她越跑越快,就像是她常常在凤栖山下的山林之中奔跑一样,耳畔也会传来清风的声音,安抚她也会踌躇也会孤单的心。
“我倒想看看,到底她能高傲到什么时候。”
夏采薇蹙眉,冷幽幽地开了口,她率先对巫女展示自己的诚意,却没想过被人糟蹋,她容忍这个冷冰冰的巫女不少日子了,但巫女的决定更像是对自己的轻视。
无法成为为自己所用的人,那便是站在跟她对立的那一方了。
不确定是否这个巫女当真有这么高的气节,还是她被更好的条件说服成为别的后妃的棋子,这些,都已经给夏采薇无关了。
她会让巫女知晓,找错靠山的话,在宫里的日子会比之前更难过。
这里并非荒山野岭,而是大圣王朝的皇宫,在这儿单纯的人不能活,愚蠢的人不能活,过度自傲人也不能活,虽然需要付出一些血泪才能学得这些真理,但她很快会让这位与世无争的巫女明白这些教训的。
任何人想要在宫里站住脚跟,都不会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在宫里跑了许久才停下脚步,云歌弯下腰,低声喘着气,不知是否跑了太长的路,她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再度扬起脖颈的时候,她如今才体会到,并非应有尽有的日子就能让人过的快活,她扬声轻笑,眼底的阳光让她晕眩,几乎要昏倒在地。
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她不知自己能够在这样的宫里活多久,但只要她活着的一日,她不想给大食族丢脸,不想给所有的巫女丢脸,哪怕懦弱,不当无耻之人。
她有她的路要走,哪怕跟他们走的是截然相反被他们鄙夷唾弃的路。
伸手覆上自己脸上的珍珠面罩,她一夜不曾睡着,坐在床上不言不语,所以知晓宫女在半夜瞧瞧开了门,似乎不为了打扰她,将东西放在桌上就走。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他不愿看到她攀附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她原本的面貌,甚至根本不谙世事的愚蠢,他都希望她保留。
为什么?
他会这么做?
云歌在这一个晚上,问了自己无数遍,皇上对她所作的照顾,甚至无法理喻的容忍,她都找不到任何答案。难道因为他见过太多变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所以才对如今的她有了兴致和玩味?
他甚至不曾强求她改变。
轻轻叩响了寝宫的大门,屋内没有任何声响,她正想转身离开,就在此刻,她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肩膀僵硬,几乎让她无力回过脸去,跑的累了倦了,她最终还是只能来这一处。
偌大的皇宫,只有这一个地方。
“进来吧。”秦昊尧丢下这三个字,径自走入寝宫,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云歌深深吸了口气,才跟着进去。
如今已经是黄昏时分,她这才察觉自己跟无神野鬼一般留恋在宫里居然大半天了,她沉默着坐着,秦昊尧只是深深凝视着她,两人没有一个愿意开口,却也没有一个愿意扬长而去。
他在她的眼底看到,她并非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卑鄙女人。
她在他的眼底看到,他并非是一个不择手段的肮脏君王。
没有人点亮哪怕一只烛火,窗外的颜色,渐渐变得幽暗,黑夜降下帷幕,一开始她还看得清楚他的面孔,但再过了半个时辰,黑暗中他的轮廓她无法触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