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松手,他的双臂宛若铜墙铁壁将她困在其中,似乎外面风雪再大,也无法撼动她。黑眸半眯,他打量着她的泪眼,隐约之间,他却宛若身处夜宴之上,又见她身影翩若惊鸿,翩翩起舞,倩影走动旋转之间,眼眸流转,是抹不掉的惊艳。
“若是皇上如今还是这等心意的话,记得下辈子早些将崇宁订下……”她螓首半歪,青丝压在一半面颊上,因为眼眶溢出的源源不断的泪水,这些长发全部湿透,筋疲力尽,眼泪仿佛在这一夜流尽。穆槿宁的眼眸半合着,其中的光彩晦暗晦明,说着这一句话,宛若玩笑啊,却在她的心上,割开一道道的伤痕。
只因,这辈子,一起意气风发,一起白首老去,是离她那么遥远的事。
许是这辈子终究亏欠了他的感情,她如今无法做出任何承诺誓言,根本无法跟他谈论他们的将来。
一句话,把秦昊尧的心都浇冷。“朕不信下辈子,朕能看到的只有这辈子,觉得对不住朕的话,那就尽快好起来。”
她的呼吸,满是冷意,她的心中猛然被大力掏空,她的眼神闪烁,唯独无法让眼泪继续肆虐。
翌日。
“今日奴婢途径御花园,见到宫里的蜜桃都长好了,半个月后就能采摘了,娘娘不是很喜欢蜜桃吗?”红梅满眼是笑,站在穆瑾宁的身后,为穆瑾宁轻轻揉捏着肩膀,低声问着。
闻到此处,穆瑾宁轻轻一笑,笑容及其微弱,微微侧过身子,望向天际的彩霞,眼底一片华彩,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
“娘娘,赵太医在门外,您想见吗?”
紫鹃正从门外进来,朝着穆瑾宁福了个身,低眉顺眼,扬声问。
穆瑾宁轻点螓首,眼看着紫鹃走到外堂,将门打开,赵尚便渐渐从黄昏余晖之中走入她的视线之内。
“东西收到了么?”她笑颜看他,说话的嗓音不若往日清新空灵,仿佛艰难的破碎,字字落在赵尚的耳畔,他一刻间,心头便开始淌血。
“多谢娘娘。”赵尚行了跪礼,缓缓抬起脸来,眼底满是隐忍的痛苦。
在语阳公主与赵尚成亲一个月的日子,她补上了一份厚礼,派人送上驸马府。
“语阳公主前些天去了净水寺,为娘娘求了一个平安符,微臣给娘娘带来了。”赵尚从穆瑾宁憔悴消瘦的面庞上移开视线,低头敛眉,站起身子,将袖口中的平安符送到穆瑾宁身畔的桌面上。说完这句,他才站在十步之外的距离,淡淡睇着她。
她瞥了赵尚一眼,眸光之中的笑容依旧不曾褪去,宽大的衣袖之中探出白皙柔荑,拾起这一枚平安符,不知为何这一抹鲜红,居然刺得她双目酸涩。
“替我谢谢公主的好意。”她轻声细语,将平安符轻轻握在手心,依旧一脸温柔,泰然处之。
“微臣想再为娘娘把一回脉。”赵尚短暂地沉默过后,才开了口,眼底宛若摇曳的风,看不清卷起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有些怔然,但穆瑾宁看似从容,眼波不闪,朝着红梅紫鹃吩咐了一声:“你们先去外面等候。”
“我不想最后还要拖累你,往后就别再来碧轩宫了。”穆瑾宁凝眸望着赵尚为她把脉的专注神情,虽然不愿打扰他的聚精会神,这阵子没见到他,她并不怨恨,相反,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至少赵尚的选择,不会重蹈覆辙,成了语阳公主的驸马,秦昊尧的亲妹婿,念在语阳公主的面子上,他不会迁怒于赵尚。
不必像太子和太子妃一样,在权力的争斗之中,粉身碎骨。
赵尚抬起清朗的双目,定在穆瑾宁的脸上,微微失了神,却很快再度收回了目光,这一次的把脉,比任何一次都更沉默漫长。
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她的人生,早已没有任何转机。
赵尚的指腹之下,掠过些许凉意,如今已经是夏日,但她的手腕处还是微微发冷,不难想象如今她的手指,像是冰一样寒冷。他眉头紧蹙,心中满是悲痛沉敛,低声道。“御医开的药,哪怕没有成效,还请娘娘千万不能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