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当任何人的臣子,他活了快三十年,也该顾及自己了。
他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想帮自己想帮的人,不必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看任何人的脸色。
“果然是你。”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南门等待盘查询问的时候,从身后蓦地传来几人急匆匆的脚步声,一道阴冷至极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就在五步开外的距离,侍卫一看是皇上来了,蓦地扬起手中的长剑,不让他们走出南门。
秦昊尧站在不远处,身边的四位侍卫已经将南门包围一圈,他冷冷淡淡的眸光,扫过身着太监服的男人,哪怕他长着一张稍显陌生的面孔,他却也认得出人皮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因为,那双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隐约可见一分恨意,哪怕藏匿的再深,他也瞧得出来。
鹰一般的黑眸之中闪过仿佛与生俱来的狠戾,薄唇边扬起一抹诡谲深远的笑容,他的目光突地透过那个男人的身影,死死落在他身后那一个纤弱身子上,眸光陡然变深。“李暄,朕派人找了你很久了。”
男人蹙眉,收在宽大袖口的双手不禁紧了紧,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前方的帝王,腰杆依旧宛若青松般挺直,他察觉到身后女子的脚步有些异样,朝后伸出手去轻握住她的柔荑,以身躯挡住她所有的目光。
这一个动作,还是无声无息地激怒了秦昊尧,李暄出宫之后,便是一个此生绝不会走上同一条路的人,他根本不在乎牺牲李暄,但李暄如今却意图不轨,妄想带走他的女人,这是他无法忍耐的。
“朕让人传出假消息,今日一整日都在宫外,只因为手下无法找到你的下落,没想过你当真按耐不住,来了皇宫。”
秦昊尧的每一个字都透出寒意,如今天气原本就转为阴天,更让人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更冷了,李暄即便挡在她的身前,但秦昊尧的冰冷目光,却还是像是千百根竹箭朝着她射过来,她的身子再度蜷缩成一团,也无法让他移开令人窒息的目光。
她根本不敢想下去,到底今天是否还能有好的结果。
“怎么?费这么多心思乔装打扮,李暄,你很想当太监是不是?”秦昊尧的眸光落在李暄的身上,一套宫中的太监服,一张陌生面孔的人皮面具,居然就让李暄这个人蒙混过关,进入宫内。他的薄唇扬起不以为然的冷笑,负手而立,宛若跟熟人一般调侃打趣的姿态。
只是这一句轻描淡写却又阴寒刺骨的调笑,已然让穆瑾宁不寒而栗,当然,秦昊尧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李暄不为他所用并跟他对立,便对秦昊尧没有任何利用的价值,随时都可以毁掉,随时都可以抛弃。
闻到此处,穆瑾宁直觉那只握住她柔荑的手掌,默默紧了紧,不难察觉李暄的愤怒凛然,她也为之所动,面色死白,柳眉紧蹙。
今日,秦昊尧绝不会容忍任何人离开,穆瑾宁清楚,却也更加沉痛。她亲眼看着南门被侍卫缓缓合上,那一条通往宫外的路,也渐渐在她的眼底消失殆尽,宛若从未出现过一般。
她的心,突然在那一瞬间,彻底平息下来。
“要打断你两条腿才会消停?”秦昊尧陡然面色大变,李暄的沉默,无疑是挑起新一轮的战火蔓延,他阴沉着俊脸,一身寒意,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李暄的身影,隔着那张陌生的面皮,直直望入那双已然隐忍着愤怒的眼,语气,更加狠毒。
他原本不过要手下将李暄永远驱赶出京城,但李暄自己找上门来,一而再再而三跟他作对,他自然不能容忍李暄的过错。
“你走吧,别管我了,你先走。”穆瑾宁眼波一闪,却突地松开了被李暄紧握的手,她的柔荑无声垂落在身侧,仿佛整个身子都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几乎要瘫软在地。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正视前方,不让自己看来太过虚弱可怜。
无论是被施加宫刑还是打断另一条腿,甚至是被砍头,李暄继续逗留在皇宫,都难逃厄运。
但穆瑾宁心中清明,如今能够要挟秦昊尧的,只剩下自己。
或许他要的,只是自己留下来,心甘情愿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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