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矛头,都已经指向了穆瑾宁。
那个,他说要相信她,再也不怀疑她的女人。
“把钱福禄带来。”秦昊尧的脸色越来越差,他再度坐在椅子内,脖子围着一件黑色皮毛围脖,愈发高贵冷漠。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亲自盘问钱公公,穆瑾宁年少的时候就有一个公公在宫中帮她疏通,他也有耳闻,这本不稀奇,皇宫中人有很多都为别人做事,借此敛财的也不少,扩大人缘的也不少。
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钱福禄,但约莫也有八九分的把握。
不多久,王镭就带来了钱公公,一开始,钱福禄说话迂回,避重就轻,只是对付这样自以为有一套的宫中老人,秦昊尧也有自己的法子。
人人都说太监是最冷酷无心的人,他们异于常人,比起一般人而言,所经历的痛苦不少,也就显得刀枪不入。
只是可惜,钱公公还是没有断去所有后路的人,他跟很多太监一样,在宫外还有自己的亲人,这些……到了如今,就变成了可以被人要挟的软肋。
“钱公公,我听人说,你的家乡还有年迈的母亲,如今约莫八十岁了吧,真是长寿呢。你好像有四个兄弟,两个姐妹,仰仗着你这个大哥在宫里卖血卖命赚的银子成了家,如今他们都有了儿女,虽然过得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真的是一个大家族了。”秦昊尧面无表情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他的语气很慢,仿佛漫不经心,仿佛只身侍卫,唯独薄唇便溢出的每一个字,都让跪在堂下的钱公公不寒而栗。“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加起来约莫有二十人之多,因为你在宫里做了一件错事而死的话,是不是太兴师动众了?”
钱公公跪在猩红色的巨大地毯上,地毯中央盛开着一朵巨大的白色莲花,这地毯是在塞外利用羊毛编织而成的贡品,质地不是一般,但他跪在上面,却还是觉得双膝像是跪在冰块上面,几乎整个人都要被冻伤一样,他沉默着,如鲠在喉,仿佛说不出一个字来。秦昊尧说的,巨细无遗,更是不曾有任何的遗漏,一看就是查清了他的底细。
见钱公公还是默然不语,秦昊尧的黑眸之内藏匿着冰冷的笑,仿佛讽刺至极,他清楚这份料对人而言,已经很重,若是连家人的生死都不在乎,那他或许很难从钱公公这儿挖出真相和供词。
“钱公公的家乡是在卓庄?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我也不是头一回听说,槿妃身边有个自小就照顾她的余叔,为人敦厚老实,好像他的故乡也在卓庄?”秦昊尧猝然放下手中的茶杯,清脆声响,落在安谧的空气之中,格外响亮,让钱公公为之一振。他双臂环胸,打量着钱公公脸上的表情,言语之内似乎有玩味之意,也有没有来由的轻轻叹息:“真是很巧啊……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钱公公的眼神黯然,他清楚秦王的为人,虽然不曾亲自服侍过,但在宫里看着和听说这些年,心中当然有数。就算是朝廷之中的大臣,也有死在秦王手下的,他不过是一个下人,一个太监,莫名其妙死去的话,甚至都不会有送葬的子女,就像是无根的叶子,下场凄惨至极。
但秦昊尧说到了重点,他八十岁高龄的老母亲,在卓庄闹饥荒的时候自己饿了三天也要挖来野菜养活众多儿女的乡野妇人,他正是为了尽孝心,当初才会以三十两白银买断自己的人生,如今虽然独自在宫内,但跟宫外的兄弟姊妹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秦昊尧若是以他们的性命来要挟他的话,他只能动摇,是人之常情。
“说吧,如你所见,我很忙。”
秦昊尧看得清楚,钱公公已经动摇了,他扯唇一笑,宛若亲切模样,说的自如,却也毫不遮掩自己的几分不耐。
他的亲切,他的温和,才是更让人惧怕的。
“爷,人已经走了很久了……”
王镭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进来,手下侍卫已经送走了钱公公,当然按照宫里的规矩关在暗室之内惩戒反省,但至少保住一条性命。
但他看到秦昊尧的时候,他似乎还在沉思之中,黑眸之内隐约有别样的情绪,让他看来若有所失。
他怔了怔,俊美无俦的面容上有些黯然神伤的阴影,黑眸之内的阴霾始终无法消散开来。
钱公公是走了有一会儿的功夫了,但他还是不曾回过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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