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肩膀,昨天傍晚听到奶娘的死讯几乎让她耗费了大半元气,她如今的脸色依旧灰白黯然,颓然丧气,就像是冬日里的花草,被风雪压在身上,几乎要折了腰,没有半分精神。
他的语气坚决笃定,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黑眸定在她的身上,愈发灼热。“你根本没有力气走出寝宫,把身体精神养好再说。”
“两个人的婚事,不是儿戏,拖泥带水不会对任何人有好处。”穆瑾宁噙着淡漠笑意看他,只是笑容不达眼底,她不忍看任何人过得悲惨,无论是赵尚,还是语阳公主。
“当下我看赵尚说的如此严肃认真,没有人说这是儿戏,赵尚很清醒,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秦昊尧的语气软化许多,他扶住穆瑾宁的手臂,依旧挡在她的身前,黑眸幽深不见底,不疾不徐地询问,深邃的眸光几乎要望入人心深处,窥探她此刻的心思。“还是你的心里,根本不想接受?”
穆瑾宁甩开他的手,他的尖锐隐藏在言语之下,哪怕藏匿地再深,还是让她的心察觉到了。她扬起苍白小脸看他,那种眼神,仿佛陌生至极。
“如果赵尚终身不娶,你乐见吗?”
秦昊尧却不再拐弯抹角,他的眼神无声转冷,那种冷,几乎是冰冷的刀面刮过人的肌肤,稍稍用力,就能见血。
他说的实在深刻,入木三分。
见穆瑾宁的眸光就要从他的身上移开,他的心头隐约有些不悦,他来不及深究,一把扣住她的纤细手腕,逼着她的眼,只能看着他的脸孔。他斜长入鬓的剑眉紧紧蹙着,比她见过任何一个男人还要俊美无双的面容,却阴沉霸道。“他迟早要娶别的女人,迎娶语阳对两个人而言,至少他们这些年互相熟悉,不是陌生人,省去不少麻烦。若是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为了语阳,以前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他追随太子的罪,也可以一笔抹去。”
“是啊……多好的条件,足够让人动摇,让人迷惑,这些不是任何人乐见的,只是你一个人想看到的而已。”
穆瑾宁冷若冰霜,她的唇边溢出笑声,越来越无力的笑,让她满心彷徨失落,这两日她听到的,看到的,越来越虚幻,她几乎恨不得怀疑,这些……是否只是她在北国做的一场梦,一场特别漫长曲折的梦。
秦昊尧强压下心中的情绪,他劝慰自己她只是口不应心,否则。她说的这些话已经让他十分不悦,若换了别人,哪里有胆量这么跟他争吵?
他侧过身去,唯独不看着那一双失望的眼,他才能容忍自己说出果断的决策:“不管你怎么说,这是赵尚的决定,而且,他的诚意足够说服我了。我已经让礼官在三月份找一个黄道吉日,准备他们的迎娶大礼,让语阳公主风风光光出嫁。”
下个月就是三月份了。
他笃定了他一旦登基,很快就要举办公主的婚礼,这些心思,哪怕是找一个什么样的日子,他或许早就心中有数。
穆瑾宁苦苦一笑,眸光之中满是苍凉,嗓音清冷。“你已经打定主意了,还有必要跟我说吗?”
他根本不是商量的意思。
只是告知,只是要让她变得可笑罢了。
穆瑾宁突地恍然大悟,她的笑容敛去,眸光透光他的背影,直直地落在门边。“反正这个宫里,都是你一个人做主,无人可以左右你,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齐太医在门口了,你快躺下吧。”
听得到门外的动静,穆瑾宁眸光一敛,说完这一句,径直从内室走到外堂,将门打开,朝着太医淡淡说道。
“进来吧。”
“你觉得我还能心平气和地做这事?”秦昊尧冰冷的话语,从内室中传来,穆瑾宁却置若罔闻,依旧笑脸迎着齐太医。
“娘娘,今日微臣是不是不该来……”
齐太医察觉的到莫名的紧张气氛,脸上的笑容尴尬僵硬,沉默了半响,却越走越慢,不无踌躇。
“没事。”
穆瑾宁以两字敷衍带过,独自走入内室,眸光对着秦昊尧,却神色自若地走到茶几的面前,从抽屉中拿来一块熏香,投入到香炉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