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风袍解下。
扳过身子,他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他或许这辈子都不清楚有亲人维护的滋味,先帝的冷遇,那个是他父亲却从未厚待他一次的男人,其实比陌生人更遥远,生母出身卑微,过早就香消玉殒,他也没有太大的印象,只是听说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当然了,在这后宫,懦弱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他的生母同样如此,他想为生母的死,语阳的残缺,更为自己报仇,所以这些年,他容不得自己跟生母一样无能,他宁愿无心无情,刚硬冷漠,也不想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至少,他这辈子没有为自己的亲人哭过一次。
他们之间,似乎很难避免不同的分歧。
但此时此刻,他无法继续争执下去,看着她如此伤心,他的确不忍心。他久久地拥抱着她,察觉的到那一具娇软身躯没有任何力气,宛若棉花宛若云朵一般轻轻靠在他的胸前,彼此再也不说话,他却又似乎听得到她心中的哭泣声。
这一整晚,她都不曾开口再说一句话,秦昊尧怕她的身子受不了,宫女送来晚膳她却动也不动,他再度命令撤掉了桌子,陪她一道熬过漫漫长夜。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彻底没了力气,歪歪斜斜倒了下来,秦昊尧扶住她,横抱起她的身子,将她抱到床上。他依旧一脸凝重,眸光不再那么冷淡疏离,渐渐涌入些许柔情,只是心情还是万分纷杂。
如今,似乎到了看谁更在乎谁的地步。
否则,往后一旦遇到比今日更大的难关,他不知最后谁才会低头,谁才心甘情愿地妥协。
他在她身边陪伴她,直到天亮才离开。
或许如今谁付出的更多,势必有一日,会被伤害的更深。
“别逼自己了,难过就哭吧,没有人会笑你的。”他的手掌落在穆瑾宁的面颊上,隐约能够感觉的到泪痕的湿漉,很多话想对她说,但他最终不擅长安抚告慰,如今只能在她睡着的时候,说出心中的话。
他在世人眼底,或许不是多么善良的男人。
但在她的面前,他不希望自己是无情之人,如今他望着她,仿佛她还依靠在自己的心口,胸口还有温热,有她脆弱的情绪,更有眼眶溢出的泪水。
此话一出,睡着的女子长睫微微颤动,宛若蝴蝶扑哧着翅膀,轻轻煽动,眼睑之下的阴影将疲惫彻底暴露,她看起来睡得安沉,却也看起来惹人怜惜。
穆瑾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她鲜少睡得这么晚,难免有慵懒倦怠的恶名,她无意在秦昊尧的面前展现柔弱一面来软化他的冷漠,如今琼音来陪伴她,让她不必在意任何人的企图。
这一夜,她已经想的很清楚。
因为奶娘的死,让穆瑾宁看得通透,她无法撼动秦昊尧的决定,却也不想再错失任何故人。或许她是偏执的,但依旧甘之如饴。
如果秦昊尧会勃然大怒,哪怕朝着她所在乎的人射箭的话,她也会奋不顾身挡在前面的。
哭过一夜,她再也不会轻易落泪,以前的崇宁泪水太多,太过懦弱,她并不想回到最初模样。
实在想哭的话,也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免得沦为别人的笑柄,只能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地哭。
“琼音,帮我做件事。”她想到此处,面无表情地转向摆弄着碗碟的琼音,琼音听得出穆瑾宁言语之内的认真和恳切,不禁放下手中的碗碟,挺直了腰杆。
既然好好商量的话没用,她只能用自己的法子了。
她不惧怕任何后果。
琼音附耳过来,穆瑾宁探出一掌,压低嗓音低声说着,琼音细心听完,点头,随即走了出去。
“奶娘,你说术士说我的命,是凤凰,是栖息在高大梧桐上的神鸟。曾经觉得这样的话荒唐至极,但因为你信了,我也就信了。”穆瑾宁依靠在窗边,推开这一扇窗,她朝着清朗天空微笑,只是说着说着,笑容还是太过沉重,渐渐垮了下来,她的嗓音很低,宛若低声呢喃。“其实,那个术士可能只是个江湖骗子,奶娘,我并没有那么好那么尊贵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