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温暖,不像是劝服,更像是宽慰,顿了顿,她的眼底晦暗不明,幽幽说道。“别跟你皇叔一样。”
少年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女子的背影,她转身离去,这个美丽纤弱的身影,却迟迟在他的眼底。
放下架子?他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他可不想败给傻乎乎的六皇弟,要让上官虹不再惧怕他,第一件事是……收起这副老成面容,然后,每次看到她,都要朝着她笑?
听来好像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哎。
不会显得自己很蠢吗?
可是好像崇宁的话也很有道理,他是不是应该认真考虑一下?
花园里的梅花开得正好,穆瑾宁的眼光,短暂落在梅花树上,眼前缓缓浮现出一个画面。
那一日,在北国,佑爵与她一道走在梅花树下,不曾看到花圃上积压的泥土,一脚踩上去,谁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穆瑾宁一把扶住他的手臂,他顿觉有些狼狈,却又咳了咳声,扬声大笑,试图解开彼此的困窘。
“古有英雄救美,今有美救英雄,咳咳。”
“你算什么劳什子英雄,我看是狗熊罢。”
她轻轻一瞥,毫不在意地打趣调侃,径自走向前去,佑爵笑弯了眉眼,随即跟了上去。
画面渐渐散开,宛若梅花花瓣,一片片飘在半空中,梅花树下的单薄积雪,跟白梅相映成辉,冰清玉洁。
她垂下眉眼,心中仿佛也下了一场雪,点点滴滴的凉意,将她心中的过去,全部覆盖,白雪皑皑,再也看不出本来面貌。
这世间……也从来不全是让人寒心的事。
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都会面对艰难的取舍,有舍才有得。佑爵放开了她,她才能回大圣王朝一家团圆,至少不让任何人惦念。
“娘娘,奴婢们找了你好久了……”两名宫女从远处急急忙忙跑来,这个主子比她们还更熟门熟路,只是一个功夫,就将人跟丢了,害的她们担心害怕了许久。
穆瑾宁睇着她们惶恐的双目,淡淡说道。“我只是出来散散心,回去吧。”要想把身后尾随的人支开,她自有她的法子,这座皇宫……暗藏的玄机,也曾经是她年少时候的游戏。
“娘娘慢些走。”
宫女伸出手来,扶着穆瑾宁的柔荑,生怕如今积雪的地面,让主子出个好歹。
穆瑾宁眼眸平和,一步步走向前去,不再让她们觉得为难,沉默了半响,才突然说出一句。“方才看到雍安殿的前头走过一个太医,皇上生了病?”
红梅为穆瑾宁戴上外袍上的白色风帽,闻到此处,手边的动作顿了顿,不无诧异,但很快敛去眼底的黯然,从容解答。“皇上的病越来越严重,其他的……奴婢也不好说。”
是不好说,她们也并非知情人,哪怕知道,也更不能说。
穆瑾宁眼波一闪,从庭院之内踏上长廊,疾步匆匆走过几个转弯,刚走到宫殿门口的时候,屋外阴沉沉的灰白天际,却又开始下起了雪。
走入内室,穆瑾宁才将白色风帽卸下,解开脖颈上的白色绸带,将外袍脱去,屋内一片暖和,让她冻得发凉的双手,渐渐恢复了原本的温度。
“爷都不曾用午膳,是否要叫醒爷?”
紫鹃端着红色漆盘而来,顺着穆瑾宁的目光望过去,语气透露出些许的踌躇犹豫。
秦昊尧坐在花梨木椅子内,后背依靠着椅背,双目紧闭,宛若正在小憩。
“放着吧,我来叫醒他。”
穆瑾宁扬手,从紫鹃手中接过漆盘,示意紫鹃退下离去,她面容温婉从容,将每一个白玉碟子轻放在桌上。
她昨夜做了噩梦,或许辗转反侧,害的他也不曾好好睡一觉,如今才愈发显露出疲惫神态,她这般想着,径自走到红木衣架前,取了一件他的黑色披风,走到他的身前,为他盖上,免得他受寒。
他却很快就睁开黑眸,彻底醒来,视线从混沌顷刻间变成清晰犀利,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静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