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勾起一抹及其复杂浅淡的笑,说的格外平静,再无任何一分愤怒和不悦。
穆槿宁缓缓别开眼,宽大袖口之中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她刻意避开不看他,只因为这一席话,让他们错误的开始,终究剥除了她费尽心机的罪名而得以重见天日,蜕变成一个美丽的相遇,这样的误会,让他始终无法对她提起半点好感,而如今误会的解除冰释,晚了七八年,让她听到的一瞬间,几乎双目濡湿,有想哭的冲动。
但,她还是生生忍耐了下来。
他们之间的缘分,早已被老天拨弄的一团糟了。
“那段感情,原本就并不应该,崇宁的情意,太盲目太卑微太悲哀,而你对崇宁的误解之深,便注定了你我二人,在付出之中并不平起平坐。崇宁付出许多,这许多年也并无斩获,只因王爷根本不愿付出,你……哪怕一次,好好的喜欢过一人吗?被无数次漠视不见毫无关系,恸哭过一整夜明日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依旧一脸灿烂笑容,你知道那种感受吗?你……知道等待的人迟迟不来,甚至未过及笄的崇宁要孤身前往塞外当一个奴婢的心情吗,王爷,是害怕,是怕的全身颤抖,一路上连话都不敢说连押解的侍卫都不敢看的……那种害怕吗?崇宁,走的时候,是没想过自己会活着出官府的。”红唇轻启,她猝然转过脸来,满目悲戚惆怅,胸口压抑这许多的情绪,最终宛若大火喷薄而出,美眸怒睁,说到动情之处,她不禁话锋一转,嗓音低哑,默默浅叹。“但终究还是低估了王爷的狠心。”
她的一字一句,宛若磨得锋利的刀剑,一次次戳中他的心口试图为她敞开的那一道空隙,仿佛要将他那颗冷漠的心,彻底摧毁。
他的自尊,像是一个累赘,就在此刻,让他无法伸出手,一把拉住她,他亦不能分辨,充斥在胸口的炽热,是内疚,是亏欠,还是……
黑眸半眯,他无法避开她的灼灼双目,这也是她回来这么久,第一回,毫不暗藏她心中的惋惜无奈,若他的冷漠是罪,他对她犯下的,是罪无可恕。
这是他们这么多年的心结,每一个误会,在那条丝线,再打了一个结,如今看来,她再也不是盲目去喜欢追逐一个男人的崇宁了,她哪里还会有重新喜欢上他的理由?他没看过的她的心,早已伤痕累累,满目疮痍。
即便痊愈了,伤还在。
他如何再跟数年前一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她的心声?
她也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积压许久,如何没有一腔怨怼?
她沉默了许久,才垂眸一笑,或许两人到了绝境,才能说出真心话,才能得到真痛快。眸光沉敛,一道浅叹,溢出红唇,她轻摇螓首,仿佛这一切,早已看透早已释怀:“可,这些都怪不了王爷你,你原本就是如此凉薄的人,与生俱来,是我年少时候不曾看透,虽然可惜,却不遗憾。错的不是崇宁,也不是王爷,而是老天,让我们遇见了,让两个根本不登对的人遇到一起,才会萌生如此之多的劫难。”
他并不需要得到她的原谅,更不需要为他过去的漠然负任何责任,感情是她自愿走入的泥淖,即便吞噬淹没了自己,也不该有任何怨言。
她要的,或许只是许多年未曾得过的一场宣泄,说完那些气话,她也该彻底放下心中的介怀,彼此都沉默不说话。心中一开始,涌过一场畅快淋漓,但之后,却是无穷无尽的虚无寂寞。
“你对本王的恨,终究越来越浓。”
秦昊尧突然眼神一沉,一片浅白色的花瓣拂过他的俊脸,仿佛是一片尖锐的暗器,在他的面孔上刮了一道,细微的伤口,牵扯着皮肉,淡淡的疼。
他一直想不通,为何她不愿再留在他的身边,其实,根本不必追究天子能给她多少吸引她的,只是两人的心结,让她抑郁在心。这些年来的委屈,付出的感情付之东流,她对他,早有隔阂嫌隙。
这样的豁然开朗,却让他心底的寒意更甚,以前从不愿意说破的,如今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要想找到你,真不容易。”
她猝然身子一震,心都紧绷起来,冷着脸看他,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