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细胞都在轰炸她自己,说她做了孽,尝到了恶果,活该。
世界上最不幸的事,如那位医生所说,发现自己怀孕,却不是喜事。
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孩子,她该怎么办?
就这么乱糟糟的思考着大桶矿泉水狂灌下大半,凉飕飕的水灌入喉咙,冲下食道,涌进胃里,大夏天的,身体冰寒彻骨。
骨头都是冷的。
冗长的队伍终于排到她了。
进格子间之前,她抹一把眼泪,很好心地对排在她身后的女人们说“请到那边排着吧,我可能需要占用这个卫生间很久。”
后面的人一众怒起,叽叽喳喳说了她一顿,有些走了,有些无视,继续排着。
苏炔进了格子间,把包挂在门上,番抖出验孕棒,拆了,查看说明书,一次用上三五个,摆放成一排。
拉了裤子,等上半分钟,查看结果。
第一个,两条深红的线。
第二个,还是两条红线。
第三个
第四个
看到最后,她忍不住一脚踢翻了它们,丧气地猛捶一下板门,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看着塑料袋里剩下的十九个验孕棒,举起剩下的半桶矿泉水。
不知道喝的是矿泉水还是流到嘴边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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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士卫生间门外三步远站了许久的男人回头,走远几步,一边查看着女士卫生间门口的动静一边拿出手机播下一串号码。
医院大门广场正中停着的兰博基尼里,双肘拄在方向盘上的男人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惊了一震。
蹙眉,接起。
“哥,她把药店所有的验孕棒都买下来了,买了一桶五升的矿泉水,跑洗手间里头,再也没见出来。”
严爵眯着眼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色,牙齿咬着唇。
那头停顿了半晌,只有沉密而复杂的呼吸声,敲钟一样,不紧不慢,但从气息不稳的尾音里能听出来些控制不住的凌乱。
寒渊望着前方车玻璃外灰青黯淡的天际。
思索着,复杂着,修长手指翘着方向盘,指腹圆润,指尖却绷直刷白。
“她该不会要把那少说也有五十个的验孕棒都测试个遍吧?哎哟,她不嫌遭罪,我一大老爷儿们跟女厕所跟前站着,都嫌臊得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你先回去吧。”寒渊揉揉抬头纹密布的眉间,声音沉的像碳。
严爵这次一反常态没有拍手叫好,反倒有些踌躇,听着这家伙声音,不怎么对劲儿,到底是十几年生死兄弟,虽然这家伙行事太没天理,可兄弟兄弟,有难的时候不得拉一把?
虽然,在寒渊面前,他严爵说话向来是放屁。
“哥,要不我还是在这守着吧,都蹲了一两个小时了,不差这一点儿。”
“你走吧。”
“可是,万一苏炔接受不了发疯了跟你拼命怎么办?”
怎么办?
寒渊扯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