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猛将

把他们糊弄得团团转。

    “那么，现在我们是去书房给他们写抓阄的纸条？”

    颜如玉摇头。“不，去我爹的房间。”

    “那里有笔墨纸砚吗？”

    “没有。但是，有我爹的涂鸦。”

    嗯？东方煜书不明白。“你不是说……”

    “哎！”于是，颜如玉长叹口气，“那些人其实不好糊弄啊！要不是我爹的真迹，他们肯定不会信的。”

    这样吗？听她这么一说，东方煜书的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是，靠山王都已经过世了，你从哪去找他的真迹？”

    “这个简单。他老人家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拿起笔乱写乱画，我都见他写过好多次一二三四五之类的东西。咱们只要找到这个，裁剪下来，然后折叠起来给挑明抓阄就行了。”

    高！

    听着她看似平淡的话，东方煜书却感觉到无尽的佩服从心底蔓延出来，让他禁不住要为她竖起大拇指。

    他的这位皇后，脑子转得的确是快啊！

    听明白了她的解释，两个人匆忙来到颜思朗的房间，颜如玉从一个柜子里翻出来无数张乱七八糟的涂鸦，两个人在里面胡乱翻找几下，拿起剪刀这里剪剪那里剪剪，很快凑齐了需要的数字。然后，折叠好了，又双双回到原地。

    在那里，一群将军们早等得不耐烦了。

    一见到他们再次出现，李安泽他爹率先叫了起来：“大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不就是取个东西吗？”

    “既然是给你们专门准备的，那肯定是放在十分隐蔽的地方，我要开好几道锁才能打开。”淡淡看他一眼，颜如玉慢条斯理的编就谎言。

    说话的时候，脸色一点都没变，眼中也见不到半分的慌张，成功唬住了他们。

    将纸张放入盆中，用力摇晃几下，颜如玉再招招手：“好了，你们过来抓吧！”

    一群人立即一拥而上，抢到一只纸团就赶紧打开。

    “哈哈哈！我！我抓到了！”

    很快，一个人得意大叫起来，将手中的纸团摊开。只见一张巴掌大小的纸上，一个大大的‘一’字赫然在目。

    于是，其他人垂下脑袋，颓然叹一口气。

    竟然没有再继续叫嚣？也没人过去揍他一顿？看着他们就这样接受了现实，东方煜书觉得好生惊奇。

    “皇上，皇后娘娘。”

    此时，安公公突然从外走进来了。

    “何事？”东方煜书忙问。

    “宁王爷来了。”

    “宁王爷？他来干什么的？”

    闻言，一众武将们纷纷惊诧。

    东方煜书也和颜如玉交换一下眼神。然后，他的嘴角一扯：“让他过来吧！”

    “是。”

    不出一会，一身藏青色锦袍的东方卓旭出现在门口。

    “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一如既往，十分谦卑的行礼。

    东方煜书颔首：“皇叔免礼。”

    “多谢皇上。”

    “皇叔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微臣听说李将军他们都从边关赶回，而且皇后娘娘也难得过来一趟，便想着机会难得，就过来看看。毕竟，这些日子以来，真是辛苦皇后娘娘了。”

    “多谢皇叔关心。”连忙点头，颜如玉也回个礼。

    东方卓旭赶紧摇头：“皇后娘娘不必如此，身为叔叔，关心小辈是微臣本就该做的事情。”

    颜如玉笑笑，不再说话。

    “皇叔，你也坐吧！”然后，东方煜书继续道。

    “多谢皇上。”

    虽然这么说着，东方卓旭却没动一下，还是原地看着东方煜书：“皇上，微臣今日前来，还有个不情之请。”

    “皇叔但讲无妨。”

    “再过几天，靠山王就要出殡了，微臣想为他扶灵，还请皇上恩准。”

    呃……

    听到这话，东方煜书又感觉到一阵无力之感浮上心头。

    才刚解决了这些人之间的事情，没想到现在又来一个找打的！

    而在做的十多位将军们闻言，也脸色陡变，纷纷将不悦的目光转向东方卓旭。

    东方煜书也眉头紧皱，连忙深吸口气。“皇叔怎么会突然这样想？”

    “皇上有所不知。微臣幼年时期，跟随先帝南征北战，见识过靠山王骁勇英姿。而且，当年若不是靠山王及时出手，微臣早就命丧黄泉。靠山王的救命之恩，微臣一直谨记在心，却迟迟找不到机会回报。时至今日，靠山王病逝，微臣哀痛万分，救命之恩，竟成了一辈子的遗憾。现如今，也只能亲手为他扶灵，聊表心意了。”垂头，东方卓旭沉声回应。

    但是，在你前面，还有那么多位对靠山王忠心耿耿的下属们早就来抢位置了呢！

    “皇叔，你来迟了。”看着他，东方煜书发现，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有几分幸灾乐祸。

    东方卓旭一愣：“皇上，您说什么？”

    “的确。宁王爷，不瞒您说，我们兄弟各自从边关赶回，就是为了来为王爷扶灵。本来这么多人，已经容不下了，这些天我们还在为此事争论不休，差点闹出认命来。现在你又提出这等要求，只怕事情实在是难办。”然后，李安泽他爹开口了。

    “是吗？”听到他的话，东方卓旭的脸上浮现一抹落寞。

    东方煜书点头。“正是如此。现在。他们的位置才刚安排好，皇叔你是挤不进来了。”

    “皇上，微臣不求第一个位置，微臣只想要一个为靠山王送终的机会，那就足够了。”连忙低头，东方卓旭大声道。

    这样吗？

    听他这么说法，东方煜书倒有几分为难了。

    颜如玉立即一笑：“既然皇叔如此坚持，那倒不是没有办法。”

    “皇后娘娘？”

    “皇后？”

    闻言，东方卓旭和东方煜书同时将目光转向她这边。

    颜如玉嘴角挑着一抹笑：“按照设计，本宫父亲的棺木当由六十四个人来抬。前后左右，四个边边角角，最重要的位置一共需要十六人。但是，现在回来的只有十五位叔叔，所以，刚好空出一个地方来。但是，他们刚刚都已经排好了位置，就不会再变了。如果皇叔不嫌弃的话，那第十六个位置给你，你看如何？”

    “没问题！”

    听到这话，虽然脸上有些不乐意，但东方卓旭还是点头。

    “那好，就这样吧！到时候可要辛苦皇叔了。”对他点点头，颜如玉轻声细语的道。

    “皇后娘娘言重了。能为靠山王做点事情，这是微臣此生的荣耀。”

    听到这话，颜如玉垂眸不语。

    东方卓旭又忍不住叹息一声：“靠山王果然英勇，部下也甚为忠心。只是可堪我元盛王朝，损失了一员大将啊！”

    颜如玉立即脸一沉：“皇叔过奖了。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本宫的父亲过世了，自然会有更有才的人来代替他。我元盛王朝正值蒸蒸日上之际，各类人才也是层出不穷，这个自是不用担心。”

    “是，皇后娘娘说得极好，是微臣太消极了。”忽的一愣，东方卓旭随即点头，一个劲的迎合。

    见他这样，东方煜书心里很不爽利。“皇叔，你还有其他事吗？”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赶人。

    东方卓旭是聪明人，赶紧就垂头：“没有了。那么，微臣告退。”

    “来人，送宁王爷！”

    立即，东方煜书就对外高喊。这么迫不及待的架势，像是在驱逐什么自己十分讨厌的东西。东方卓旭察觉到了，身体微微一顿，却没有多说什么。

    等他的人离开了，颜如玉再站起身：“李叔叔，张叔叔，黄叔叔，既然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你们现在就在王府里住着，不要再吵架打架了，知不知道？”

    “知道。”点头，一众将军们异口同声的说着。

    但是，说句心里话，颜如玉不大敢相信他们的话。

    然而，现在也只能叹口气，锤锤自己酸涩的腰：“好了，出来得够久，我要回去了。明天我再来看爹。”

    “恭送大小姐！”

    立即，一群人起身大叫。

    被这许多位将军们一起簇拥着走出王府，踏上回宫的轿子，对一般人来说真是无上的荣耀。但是颜如玉，她却慢慢垮下了脸。

    一直等回到宫里，她的脸色也没见有多少好转。

    “怎么了？”发现如此，东方煜书小声问。

    颜如玉便回头。“你觉得，他是真心实意的想为我爹扶灵吗？”

    东方煜书点点头：“皇叔一直仰慕靠山王，这点朕早就知道了。他此举，应该是真心想法。”

    “这样啊！”撇撇嘴，颜如玉低叹一声。

    东方煜书握紧她的手。“别想那么多了，靠山王的葬礼朕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任何人来破坏的。至于其他事情，也都一切有朕，你只管好好安胎便可，不要让自己太累着了。”

    “我知道。”

    低声说着，颜如玉头一歪，又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皇上，你真好。”

    东方煜书嘴角一挑，眼中隐隐浮现一丝喜色。

    “皇后。”

    忽的，他突然叫出一声。

    颜如玉慢慢转过头去：“怎么了？”

    “其实，朕一开始也想着要为靠山王扶灵，而且占据第一个位置来着。”

    “啊？”

    这一下，轮到颜如玉惊诧了。

    东方煜书点头：“是的。靠山王既是父皇多年的生死之交，又是我元盛王朝的开国功臣，更是朕的岳父。若是没有他，我元盛王朝不会这么快殿下根基，朕更不可能娶到一位这么好的皇后。”说到这里，轻轻执起她的手，“他对朕的恩情，才是朕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所以，朕一直在想，为他扶灵，朕必须在第一个。”

    “那你为什么没去和他们争呢？”颜如玉问。

    “朕怕。”东方煜书的脸上跃上一抹苦笑。

    “咦？”颜如玉好生不解。“有什么好怕的？”他可是皇上呢！

    “朕怕李将军他们。”在她的面前，东方煜书也不加以隐瞒，“你看，为了争夺第一的位置，他们这么多年的战友都能挥刀相向。而且，刚才皇叔出现，提出要求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马上就变冷了！朕想，如果皇叔真一口咬定也要争那个位置的话，他们会不会集体抽出刀子砍过去。”

    “很有可能。”颜如玉点头。那些个叔叔的暴脾气，她实在是太了解了。

    “就是啊！”东方煜书也跟着点头，一手用力揽上她的肩，“皇后，不怕你笑话。真的，在第一眼见到他们的时候，朕的心里都胆怯了。”

    “正常。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枪林弹雨里拼杀出来的，身上的戾气极重，平常一个人尚可。但现在，这么多人加在一起，正常人都会受不了。若不是从小就和他们亲密相处，我也不敢在他们跟前大吼大叫摔杯子。”

    也就是说，他并不是唯一一个会有这种想法的人。

    这就好。

    东方煜书松了口气。

    但是……

    “皇后。”又忍不住叫一声。

    颜如玉轻声应着：“怎么了？”

    “李将军他们，对靠山王真是绝对的忠诚。”

    “是啊！”说起这个，颜如玉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自豪的笑，“这些叔叔们，年轻时候就跟着我爹，随同先帝一起打天下。普天之下，除了先帝的圣旨，他们最听的就是我爹的号令的。而且，任何一句话，只要加上一句，是我爹说的，他们都会肃然起敬，严阵以待。”

    是啊！怎么说，他也是当了他们的首领这么多年的人啊！

    “但是，他们私底下似乎不太和睦。”

    顿一顿，东方煜书又低声道。

    对此，颜如玉只能轻叹口气：“你才知道吗？”

    他是真的才知道。东方煜书心里道。

    “这些人，他们武艺高强，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又经过多年战火的洗刷，现在位高权重，自然都是十分自尊自傲的。站在同一个高度的人，自然不会愿意屈居与和自己一个高度的人之下，连并肩而立都不行，总想将对方踩在脚下，这就是他们习武之人的劣根性。加上他们与各有长处，互相都不服对方，这么多年了，架也没少打过。不过，在我爹和先帝跟前自然还好。但私底下，打打闹闹是常事，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她是习惯了，他还没有啊！东方煜书心里暗道。

    “不过，朕发现，他们似乎不大看得上皇叔。”顿一顿，东方煜书又道。

    就看方才东方卓旭出现之时，他们的眼中根本没有半分的恭敬。也都只是站起来对他行了个礼，敷衍的叫了一声就坐下去了。随后，还能因为东方卓旭的一句话就对他横眉冷对！这些人的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何止看不上皇叔啊！他们也看不上我，估计连你也看不上。”谈起这个，颜如玉又忍不住要叹息了。

    是吗？

    听到这个，东方煜书不免震惊起来。

    颜如玉点头：“是啊！这些人，他们从来只服从比他们厉害的人的管束。先帝在文德方面让他们心服口服，而我爹，他曾经挨个把他们打趴下，所以他们能无条件的服从他们的指挥。但现在，先帝和我爹都已经先后辞世了，没人在上头压着他们，他们肯定会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的。现在，他们还能听我几句话，也不过是因为顾及着我爹的颜面。而你，则是出于对皇帝的敬重。至于皇叔，他又任何值得他们尊重的地方吗？”

    没有。东方煜书摇头。

    “这么说的话，也就是说。从今往后，朕想要调遣他们，那是十分困难的了？”

    “倒不是这么说。”颜如玉笑着摇头，“既然跟着先帝闯荡多年，好不容易打下了这片天下，他们自然比我们更珍惜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明明可以在京城里颐养天年，荣华富贵的，他们却偏偏都主动请缨要去边疆苦寒之地驻守？他们现在，是在为元盛王朝卖命，不是为了你这个皇帝。所以，一旦国家有难，他们必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是，如果你为了一己私利对他们呼来喝去，他们肯定不会理会你。就算你拿他们的性命为要挟，他们也不会尊崇的。”

    “那就可以了。”听到她的解释，东方煜书松了口气，“他们是我朝的开国功臣，现在还在为我朝驻守边关，实在是劳苦功高，朕敬仰他们还来不及了，又怎会对他们呼来喝去呢？”

    那不就一切OK了吗？

    脸上漾起浅浅的笑，颜如玉安心的躺在他的肩头：“所以，现如今，边关必定固若金汤，邻国休想来犯。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整理好内部的事情，这也才是给他们最好的交代。”

    东方煜书颔首。“朕知道。”

    “不过……噗！”又想一想，他突然喷笑出来。

    颜如玉不解。“怎么了？”

    “朕原以为，匆忙赶了回来，他们一定会悲痛欲绝，在靠山王的棺木前长跪不起。也会对你好言相劝，让你不要伤心了。但是，谁知道……”回来才没几天，他们竟然就在王府里打起来了！

    “得了吧！这些人，他们早看惯了生死。对他们来说，人总有一天是要死掉的。但只要死得值得，没有遗憾，他们就无所谓了。他们更不会劝我，因为他们知道我迟早会走出来的。”轻轻一哂，颜如玉不以为意的道。

    是啊，他们是很看得开。东方煜书微微一笑。一手抱住她的胳膊：“这些将军们，他们的个性和靠山王也十分相似。”

    “不然怎么叫物以类聚呢？”颜如玉撇撇嘴，也拍拍他的肩，“所以，皇上，尽管做好准备吧！从今往后，你的手下就会有十多个不听话的老牌将军了！”

    “朕早做好准备了。”

    东方煜书笑着回应，两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