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芊穗很喜欢回家的感觉,虽然从台北坐车回南部需要四个小时,但只要时间允许,她总会偶尔抽空回老家陪阿嬷过周末。
只是这一两年因为工作繁重,回家的时间由原本的一个月变半年,再由半年拉长为一年,很多事情都是透过阿嬷在答录机上留言她才知道。
直到上次回家她才发现,年近七十的阿嬷和罗阿公因为两人都丧偶多年,竟谈起了一场黄昏之恋。
而刚刚她快到车站时,阿嬷才向罗阿公借手机打给她,说是两人刚参加老人会举办的两日游回来,没办法到车站接她回家。
其实车站到家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也不用阿嬷来接,虽然乡下夜晚的路灯略显幽暗,但她倒没什么害怕的感觉。
或许真是一个人孤独惯了,在充满虫唧的宁静黑夜中,反而让她有种适然的安心感。
才刚这么想,她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脚步声,回头打量了好一会,她才瞧见一名四十几岁的妇人跟在她身后。
会说是奇怪的脚步声,是因为妇人吃力地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沉重的脚步加上塑胶袋的声音交织而成。
熬人见到梁芊穗微侧过首看着她,便扬着笑,有礼地朝她微微颔首。
梁芊穗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实在无法认得太多村里的人,于是习惯性地,她也以微笑代替言语。
此时,塑胶袋因承受不住太重的重量,几颗苹果穿过破了—角的塑胶袋顺势一颗颗滑落下地。
“哎呀!我的苹果”
熬人还来不及放下东西,梁芊穗已经弯下腰一一将苹果拣起来递还给她。
熬人感激的说:“谢谢,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藉着昏暗的路灯,妇人看清楚她的脸庞女孩有双美丽的眼睛,黠黑澈亮就像是名贵的宝石般透澈,不带一丝杂质;弯弯的秀眉、小巧的鼻头与透着浅浅瑰色的唇,清雅地构成了一张教人赏心悦目的面容。
“不算是吧!”梁芊穗扬起浅笑,对眼前亲切和蔼的妇人说:“虽然我小时候在这里住饼一段时间,但长大后就考到台北的学校念书,后来就自然而然留在台北工作了,所以只能算是半个绿意村村民。”
梁芊穗接过那一袋重新装好的苹果,替她分担手上的负担。
她贴心的举动让妇人卸下了心防。“这样啊!我儿子也是在台北,唉,一到台北就像生了根似的,老是抽不出空回家。”妇人叹了口气,脸上有着浓浓的无奈。
在妇人脸上,梁芊穗看到了熟悉的表情这也是阿嬷想她时流露出的神情。
她下意识地安慰着妇人。“都是这样的,我之前在念书时几乎是每个礼拜都回来,现在想回来反而抽不出时间,我想阿姨的儿子一定也是这样的。”
熬人悄悄打量着女孩,心中漾满了惋惜。“女孩子就是不一样,贴心多了,哪像我家那个不孝子,都几岁了还光棍一个,连结婚的打算都没有,压根没考虑到长辈的心情。”
熬人坦率的回答让梁芊穗不禁轻笑出声。“天底下每个父母担心的事,好像都一样哦!”是因为乡下的宁静驱散了她近来心头的郁闷吗?梁罕穗的步伐变得轻快,心情好了许多。
“唉,你妈妈也催你结婚啊!”妇人有些讶异地看着她。“你看起来还很年轻啊!”梁芊穗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此时一辆车子在她们身边停了下来,摇下车窗。
“老公!”妇人喊出声,语气里有说不出的惊讶。
一个有些年纪却不减儒雅斯文的男人探出车窗,皱着眉说:“摩托车抛锚了也不打个电话回家?还以为你买水果买到不见了!”
“这么大个人哪会不见!”妇人笑道,温婉的脸庞上有着平实的幸福。
梁芊穗杵在一旁,被两人流露出的真情感动了,如果爹地、妈咪还在的话,应该也是这么恩爱吧!
无预警地,一股酸突然涌上胸口。
“对了!送这个好心的小姐一程吧!她帮我拣苹果,还替我提这些水果走了一段路了呢!”
“你啊!就会惹麻烦。”白了妻子一眼,男人有礼地向梁芊穗说:“小姐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对上他的视线,梁芊穗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这男人的五官、神韵好眼熟,仿佛在哪见过
“小姐?”男人对于女孩的面容也有着相同的熟悉感。
“哦!不客气。”梁芊穗猛然回过神,朝两人摆摆手笑说:“不用麻烦了,我家就在前面,你们要小心开车哦!”“是这样呀!”妇人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随即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啊?有空可以到我家坐坐。”
“我叫梁芊穗,这是我的名片。”她掏出自己的名片夹,想抽出名片才发现,上一回被她偷偷塞入名片夹的相片竟忘了拿出来。
梁芊穗略显尴尬,连忙阖上名片夹。“请多多指教。”
递上名片与他们寒暄了几句,她继续往家里方向走去。
而两夫妇却因为方才瞥到的那张相片震惊不已
女孩塞在名片夹里的相片,不正是他们家的不孝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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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芊穗转入熟悉的小径,望着屋子前的小花园,忍不住逸出了笑容。全本小说
我回来了,可爱的家!
阿嬷的屋子是以前四合院改建的,当初请师傅重建时,阿嬷把所有的起居室都设计在一楼,二楼有两间房间是留给她当书房及卧室用。
因为阿嬷喜欢捻花惹草,屋前总种植一堆不知名的美丽植物,随着四季递嬗,开出美丽的花朵。
她永远记得,屋前灿烂的花妍,让她渐渐忘却失去双亲的痛苦。在逐渐习惯乡下的生活后,她也逐渐学会把思念压在最心底。
后来,她存下自己的零用钱到园艺店里买了一棵枞树,就种在院边靠近二楼的窗口下。
她对阿嬷说:“本来今年的圣诞节,爹地、妈咪计画回乡下过圣诞节的,我怕他们忘了,这一棵枞树就当作提醒他们回家吧。”
第一年圣诞,枞树长得与她同高,她在树梢别上彩灯和信,期盼闪亮灯火能指引爹地、妈咪入梦寻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间那一棵枞树已长到她碰不到的高度,她才惊觉时间已荏苒过了好几年!
梁芊穗掏出钥匙打开门,直接走向二楼,一进房间她便扑在显然是刚换过的床单上,发出了满足的叹息。“阿嬷!棉被有阳光的味道,谢谢!”
推开窗户,她伸长手捻了一搓绿意,略带草腥味的气息在指间散开,她的思绪也在瞬间放松。
清新无比的空气让她一沾枕便沉入梦乡,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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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点半,第一道曙光划破天际,超级准时的鸡啼意气昂扬地企图以它响亮的啼声唤醒全世界。
梁芊穗才梳洗完毕踏出楼梯间,咕噜咕噜的滚粥声和着米香沁入鼻息,旋绕在清晨的空气里。
“阿嬷!”看见阿嬷容光焕发的模样与熟悉的笑颜,梁芊穗情难自己地摊开双臂大声喊着。
“小芊芊!”没料到孙女会这么早起床,梁满开心地合不拢嘴,抱着她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呢?难得回家一趟,阿嬷的料理都还没准备好。”
梁芊穗抱着她,重温过往的依赖,她贪婪地汲取阿嬷身上温暖的体温,感觉到眼眶已经被想念的泪意所滋润。
“阿嬷!我好想你、好想你哦!”梁芊穗抵着她厚软的肩,撒娇地说。
温柔抚着孙女披散在肩的秀发,梁满笑了。“傻芊芊!来,阿嬷看看,你有没有变瘦!”
“胖了一大圈呢!”大概因为阿嬷在身边吧,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
梁满带着审视的眸光,认真地上下打量,随即拍了拍胸脯。“幸好、幸好,没走样!没走样。”
梁芊穗啼笑皆非地瞅着她问:“阿嬷,什么没走样啊?”
“是说你的身材啦!我上一次不是有留言吗?我对罗老头说你腰束”
她一意识到阿嬷又要老调重弹,连忙开口阻止。“好好好!阿嬷、阿嬷,别说了,我陪你上市场,好不好?”
阿嬷那句俗谚无预警地触动心弦,害她想起罗允呈,心底莫名其妙闪过一丝落寞。
“也好也好,你可以顺便到阿珠美容院那边洗头,中午再去罗家拜访。”
梁满的建议把梁芊穗吓傻了,她猛摇头说:“不用啦!我喜欢自自然然的,罗大少爷不喜欢就算了。”
吧净直顺的头发、合宜的穿着以及为脸色加分的唇蜜就足以让人耳目一新了,她才不会为了相亲刻意去打扮呢!
“也对啦!我们家芊芊是自然水,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正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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